第10章
我指尖微动,任那信笺飘落湖中。
墨迹遇水晕开,很快便沉入湖底,再也寻不见踪影。
「风大了,有些凉了。」我轻声道。
顾铉安了然,揽过我的肩：「那我们回去喝热茶,厨房新做了你爱吃的桂花糕。」
上一世,他恨我入骨。
如今,还真是令人唏嘘。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顾铉安对朝堂之事本就兴致缺缺,得了靖国公的默许,便三天两头带着我四处游山玩水,日子过得比神仙还快活。
这日,我们正倚在画舫的船头,看岸边小孩嬉闹。
我看得有些出神,指尖忽然一暖,带着些微酥麻的痒意。
顾铉安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正含着我的指尖,用牙齿轻轻厮磨。
那双盛满水光的眼神,看得我心头一跳。
「纨绔夫人,」他含糊不清地开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指尖,痒得我直想缩手,「给我生个小纨绔吧,嗯」
我捶了他一下,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夜里,帐幔低垂,烛火已熄。
我睡得正沉,身旁的顾铉安却突然惊醒,猛地坐起身,气息有些不稳。
「怎么了」我睡眼惺忪地问,伸手抚上他的背。
只见他额角渗着细密的冷汗,月光下,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眼底是还未散尽的惊惧与茫然。
「铉安」我有些担忧。
他喘息稍定,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住了我,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揉进骨血里。
「我......我做了一个梦。」他身上带着微凉的汗意,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一个很不好,很可怕的梦。」
「我梦见你浑身冰凉,就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怎么叫你,你都不理我。我怎么都捂不热你......」
他语无伦次,声音里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慌与绝望,还有一种深切的无力感。
我心头狠狠一抽,那是上一世,他军营柴房寻到我时的情景。
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楚与绝望,已然刻进了他的魂魄深处。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傻子,那只是个梦。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吗」
我捧起他的脸,让他看着我：「我在这儿,顾铉安,我就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他细细抚摸着我的眉眼,仿佛要将我的模样深深刻进灵魂里。
眼里的心疼与失而复得的珍视,几乎要溢出来。
许久,他才重重地「嗯」了一声,再次将我拥紧,来确认我的存在。
「知忆,别离开我。」
「不离开。」我吻了吻他的额头,「永远不离开。」
上一世的种种,如今想来,竟已遥远得快要模糊不清。
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楚,那些锥心刺骨的恨意,似乎都被这一世的温暖与幸福渐渐冲淡。
还好,这一次,我抓住了属于我的幸福。
还好,这一次,我守住了身边所有爱我的人。
窗外鸟鸣啾啾,清脆悦耳。
阳光透过窗格,洒下斑驳的光影。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而我们,还有很长很好的日子,要一起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