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刀刃贴上我的皮肉,冰冷刺骨。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哭喊求饶。
因为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一次,我不是在救他,我是在还他。
还他……我曾对他动心的,那一点点妄念。
3
剧痛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仿佛能听见刀刃刮过骨头的声音,令人牙酸。
一根,两根……
我的意识在痛苦的深渊里沉浮。
恍惚间,我听见门外传来柳纤云柔弱的啜泣声,“表哥,都怪我……若不是为了我,你怎会受伤,姐姐又怎会……”
陆沉渊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疼惜,“不怪你,是她命贱。”
我猛地睁开眼,用尽全身力气,死死盯住房梁。
不能晕过去。
我要清醒地看着,他们是如何喝下我最后的骨血。
不知过了多久,行刑的医官声音颤抖地禀报:“将军,夫人的肋骨……已尽数剜下。”
一整盘血淋淋的骨头被端了出去。
很快,外面传来浓郁的药味。
绑着我的婆子们也松了手,大概是觉得一个废人,不必再费心看管。
我像一滩烂泥,滑落在地。
胸口空荡荡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无数把刀子在里面搅动。
我快死了。
我知道。
药效在飞速流逝,我的身体正在从内部开始崩坏,朽如枯木。
我挣扎着,一点点爬向门口。
我要亲眼看着。
爬到门口,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一道门缝。
卧房内,陆沉渊已经喝了药,脸色红润了许多。
他正亲自端着另一碗药,一口一口地喂给柳纤云。
柳纤云靠在他怀里,面带桃花,哪里还有半分垂死的模样。
她看见我,嘴角勾起一抹淬了毒的笑。
陆沉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看见趴在地上血肉模糊的我。
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拖下去,别污了纤云的眼。”
4
我被丢进了柴房。
和那些劈柴、烂木头堆在一起。
身体的痛楚已经麻木,心却像被放在火上反复炙烤。
我是一只修行近千年的九尾狐啊。
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三年前边关告急,陆沉渊率军出征却中了埋伏,身负重伤,命悬一线。
是我,不顾族中禁令,盗出神药‘血骨生肌散’。
长老说,此药霸道,凡人无法承受,需以灵狐之身做药引,将药力融入己身骨血,方可救人。
但代价是,断尽九尾修为尽散,且每用骨血救人一次,都会加速自身元神消散。
我毫不犹豫地吞下了药。
九条狐尾齐齐断裂的痛,远胜今日剜骨之痛。
我拖着残破的身体,将他从死人堆里救了回来。
他醒来时,看见的却是赶来照顾他的表妹柳纤云。
于是,救命之恩,就这样被她冒领。
而我化作凡人女,用尽各种方法嫁给他,只为有一日他能想起我。
可现在的我却成了用来给他心上人当药引的镇国将军夫人。
多么可笑。
柴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陆沉渊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空碗。
“你的骨头,药效似乎减弱了。”他皱着眉,语气里满是不悦,“纤云的身子还是有些虚。”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看着他,忽然笑了。
“陆沉渊,我的骨头……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