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色平安符
在一间廉价旅馆昏暗的房间里,我找到了蜷缩在角落、浑身散发着酒气和绝望气息的王大年。他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眼神涣散,手臂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
我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责备他、劝解他。我只是走过去,轻轻地坐在他身边,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下来,他才像一尊生锈的机器,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我。
我伸出手,捧起他冰冷而憔悴的脸,强迫他看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神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冷酷,声音却带着一种催眠般的轻柔：大年,看着我。告诉我,你觉得......你父亲爱你吗
我的问题直白得像一把刀,刺向他最深的伤口。
我......我不知道......他眼神闪烁,下意识地想躲避我的目光,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鼻音。面对我突如其来的严肃和直接,他显得惊慌失措,像个迷路的孩子。
不,你知道的。我加重了语气,手指微微用力,固定住他的脸,目光锐利地锁住他的瞳孔,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从来没有爱过你,对不对在他眼里,你永远比不上王献礼！永远是个多余的、碍眼的、需要被管教和驯服的工具！他所谓的‘严苛’,不过是掩饰他根本不在乎你、厌恶你的借口！他甚至......为了维护他那虚伪的面子和那个抢走你一切的养子,可以毫不犹豫地打你！把你像垃圾一样丢弃！
我的话语如同淬毒的针,精准地刺入他心中最敏感、最痛楚的神经。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些尖锐的指控,不断地撕开他尚未愈合的伤口,将他内心积压的怨恨、委屈和不甘,彻底引爆！
不......不是的......王大年痛苦地摇头,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就是的！我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你恨他！你恨这个把你带到世上却从不给你一丝温暖的父亲！你恨那个夺走你一切、毁了你母亲的王献礼！你恨这个虚伪透顶、令人作呕的家！你甚至......恨不得他们全都消失！对不对！
最后一句质问,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
我......我恨他！王大年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怨毒和疯狂,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终于发出了嘶吼：我恨王献礼！我恨他们所有人！他们毁了我！他们都该死！！
他终于说出了我等待已久的那句话,那充满了毁灭欲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