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秦云舞隐去了那些令人心碎的细节,只留下一个相对平和的结局。
她实在不忍心在老人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添新伤。
安静结束......
顾老爷子喃喃重复着,泪水流得更凶。
是心死了对不对那丫头的心是被伤透了啊。是我顾家对不起她啊！
他的声音充满了刻骨的自责与悔恨。
秦云舞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更紧地覆在老人颤抖的手背上。
病房里只剩下老人压抑到极致的啜泣声,沉重得令人窒息。
过了许久,顾老爷子才渐渐平静下来,只剩下偶尔的抽噎。
他疲惫地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床头柜的抽屉,声音微弱：
云舞,好孩子,帮爷爷拉开最下面那个抽屉,里面有东西。
秦云舞依言拉开抽屉,里面除了一些药品,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
她将盒子拿出来,递给老人。
顾老爷子颤抖着手,几乎用尽了残存的力气才将盒子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张边缘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许多的顾老爷子,怀里抱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笑得眉眼弯弯的小女孩。
正是年幼的秦云歌。
老人粗糙的手指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轻轻抚过照片上女孩的脸颊。
这是她第一次来顾家玩拍的。
顾老爷子的声音带着遥远的回忆和深深的眷恋。
那时候她多开心啊,眼睛亮亮的,像只小鹿......
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照片上,仿佛要将那无忧无虑的笑容刻进骨血里。
良久,他才缓缓将照片递向秦云舞,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孩子拿着吧。这照片该给你,你是她妹妹,你比她勇敢......
秦云舞接过照片。
照片上姐姐那灿烂无邪的笑容,像一根细针,狠狠刺入她的心脏。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更多的泪水汹涌而出。
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撕扯着耳膜。
顾辞璟坐在角落最暗的卡座,威士忌空瓶在桌上东倒西歪。
他不知道自己灌了多少,只知道酒精能暂时麻痹那噬骨的痛。
爷爷那盛怒的脸,秦云舞那冰冷疏离的眼神,还有云歌......秦云歌。
他闭上眼,思绪被强行拖拽回另一个时空。
大学校园的林荫道上,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碎金。
秦云歌抱着书本,笑着朝他跑来,马尾辫在脑后跳跃,笑容干净得晃眼。
顾辞璟！发什么呆呢
实验室里,他熬夜做项目焦头烂额。
她像只灵巧的猫溜进来,变戏法似的从保温袋里捧出热气腾腾的鸡汤和小馄饨。
就知道你又忘了吃饭！快尝尝,我熬了好久的！
毕业典礼上,她穿着学士服,像只归巢的鸟扑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顾辞璟,我们毕业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婚礼上,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一步步向他走来,灯光落在她身上,美得惊心动魄。
他颤抖着为她戴上戒指。
顾先生,余生请多多指教。
那一刻,他以为他握住了整个世界。
这些画面如此鲜活,如此温暖,却成了最锋利的刀片,反复凌迟着他的灵魂。
她曾经那么鲜活,那么美好,那么全身心地爱着他,依赖着他。
而他是怎么回报她的
怀疑。冷漠。
在她最需要信任和依靠的时候,他选择了站在沈清韵那边！
他记得她一次次徒劳的解释,眼神从期待到失望,最终变成一片死寂的灰烬。
他甚至在她死后,默许沈清韵的谎言,没有为她讨回一丝公道！
云歌......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突然,几个黑色身影蛮横地闯入他的视线。
是顾辞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