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番外
我是安王府最受宠的世子,陆砚池。
陆家百年簪缨,战功彪炳。
原本,我只是王府里不知疾苦的小世子。
直至十四岁生辰那日,满城哀乐。
我看着父兄的棺椁自城门一路抬入安王府。
抬棺的将士身着缟素,头戴白花。
他们说:小世子节哀。
我知道,那些漆黑的木匣里,盛着我至亲的骸骨。
边关惨败,陆家男丁,仅余我一人。
母亲姑嫂哭至昏厥。年方十五的阿姐,带着我操持丧仪,风风光光送走了父兄。
头七一过,阿姐与我跪于正午门前,整整三日三夜,只求圣上予陆家一个雪耻之机。
我明白,阿姐要替父兄赢回来!
她一纸退婚书予了未过门的夫家,披上银甲,成了陆家军新的统帅。
我随阿姐提剑奔赴西北。
阿姐说:砚池,此战,陆家没有退路,只能赢!
我点头,不仅要赢,还要赢得风光!
西北黄沙漫天,那是我初次离京。
每夜噩梦惊醒,阿姐从不温言安慰。
她说:若睡不着,便去练两个时辰的剑。
阿姐待我极严,但我知晓,是她将千斤重担一肩扛下。
日复一日的厮杀煎熬着每一个人。那夜,我听见阿姐躲在角落呜咽。
我一靠近,她便抹净了泪。
她说,只是风沙迷了眼。
我知,她是不愿我忧心。
从十四岁到十六岁,整整两年,我们率陆家军赢了一百二十八场!
世人皆道陆家姐弟,一个用兵如神,一个勇冠三军。
一场场血战,终令世人忘却了父兄的败绩。陆家,依旧是那个所向披靡的陆家。
从玉关至燕城,西凉人节节败退。
最后一役,胜局已定。
当陆字帅旗插上燕城城头时,一支冷箭破空而至。阿姐将我推开,箭镞没入她肩胛。
伤非致命,箭上却淬了剧毒。
我失去了阿姐。
当夜,我单骑闯营,焚尽粮草,长剑直取敌酋首级。
无数西凉人的头颅悬于城楼曝晒,牢中俘虏非死即残。
他们说,失了阿姐的陆砚池,便是条疯狗。
他们说得对。这世上能管束我的,唯有阿姐。
阿姐不在了,我又何须在意他人言语。
自那以后,我成了边关赫赫有名的杀神......
十九岁那年,我带着满身沉疴回京。
五年光阴,母亲与姑嫂相继郁郁而终。
偌大的安王府,只剩我形单影只。
那夜雨骤风狂,我独坐府前石阶灌着冷酒。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丫头跌跌撞撞摔在我面前,口中喃喃:对不住......我饿......
我看着她,心头莫名一软,伸手问道:可愿随我回安王府
她愣住,怯生生点头。
愿意。
小乞儿,可有名字
不知......
我抬手,轻抚她枯黄的发顶,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妹妹陆书瑶。我叫陆砚池,唤我哥哥便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