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儿子的头七。
傅云洲带着乔婉兮跪在灵堂前,逼我签下谅解书。
只因乔婉兮不小心,将我儿子推下了结冰的湖里。
杜若,人都没了,你还想怎么样
傅云洲的声音冷得像冰。
婉兮已经很自责了,你别太恶毒。
乔婉兮哭得梨花带雨:嫂嫂,我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吧。
我看着他们演戏,心口一片死寂。
我缓缓走过去,将那份谅解书,一页一页,全部塞进了燃烧的火盆里。
火光映着我平静的脸。
我告诉他们。
我儿子怕黑,需要人陪。
傅云洲,今晚,是你下去陪他,还是她
1
灵堂饲爱,骨血饲仇
我话音刚落,傅云洲的耐心便彻底告罄。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将还在抽泣的乔婉兮护在身后,朝我厉声喝道!
杜若,你疯了
乔婉兮从他背后探出半张脸,哭声更大了。
云洲,你别怪嫂嫂,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小宝,嫂嫂恨我是应该的……
你闭嘴!这里没你的事!
傅云洲嘴上在呵斥她,但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多么可笑的一幕!
我跪在儿子的灵前,形销骨立,七天七夜没合过眼。
而他,我的丈夫,正抱着害死我儿子的凶手,在这里上演情深义重。
演,接着演,奥斯卡欠你们一座小金人。
你!
傅云洲正要发作,灵堂外传来一声拐杖顿地的重响。
混账东西!像什么样子!
傅老爷子来了。
他拄着龙头拐,身后跟着一众傅家人,面色铁青。
傅云洲收敛了怒气,低头。
爷爷。
老爷子没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管家递来一个蒲团。
他看着我,放缓了姿态。
若若,苦了你了。云洲这小子混账,爷爷替你教训他。
他转向傅云洲,拐杖重重敲在地板上。
跪下!给若若道歉,给我的重孙道歉!
傅云洲攥紧了拳头,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跪下。
乔婉兮吓得花容失色,跟着跪倒,哭着磕头。
老爷子,不关云洲的事,都是我的错……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老爷子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吓得乔婉兮立刻噤声。
我看着傅老爷子来到了这场闹剧中,心中升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或许,傅家还有讲理的人。
或许,我儿子的死,能有一个公道。
深夜,灵堂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守着烛火,一遍遍擦拭儿子的照片。
门被推开,傅云洲走了进来。
他脱掉了白天的西装,换了一身家居服,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水汽。
爷爷让我来通知你。
他站得离我几米远,仿佛我是什么瘟疫。
婉兮明天就走,去瑞士念音乐学院,安家费也准备好了。
我的手停在相框上。
所以,这就是傅家的决定
是爷爷的决定。他纠正我,也是最好的决定。否则事情闹大了,对傅家的名声不好。
我突然笑出声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名声傅云洲,死的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呀!
他被我的话刺痛,几步上前夺过我手里的相框。
他首先是傅家的子孙!杜若,你不要不识抬举!
我扑过去想抢回来,却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我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
乔婉兮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换上了一身洁白的睡裙,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
她看到我倒在地上,惊呼一声,手里的碗哐当掉在地上,燕窝粥洒了一地。
啊!云洲,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你没吃饭,想给你送点吃的……
她飞快的瞥了我一眼,马上就哭着扑进傅云洲怀里。
傅云洲看都没看我一眼,抱着她轻声安抚。
没事,别怕。
他抱着乔婉兮,绕过地上的狼藉,走到我儿子灵前。
管家不知从哪又端来一碗一模一样的燕窝粥。
傅云洲接过来,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乔婉兮嘴边。
乖,你今天吓坏了,吃点东西压压惊。
乔婉兮依偎在他怀里,张开嘴,被他一口一口地喂着。
在亡子的灵堂上。
当着母亲的面。
用滋补品,喂养杀人凶手。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向他们,却被两个突然出现的保镖死死架住。
放开我!你们这对狗男女!畜生!
傅云洲喂完最后一口,将空碗递给管家。
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这才转向我。
把她带回房间,让她冷静冷静。
我被拖进卧室,死死按在床上。
家庭医生拿着针筒走进来。
我拼命挣扎,换来的却是傅云洲更用力的压制。
他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
杜若,我警告你,安分点。
冰冷的针头刺入我的手臂,镇定剂迅速流遍全身。
力气被抽干,意识沉入黑暗。
耳边是他最后的话。
闹够了就睡一觉,别再出去给傅家丢人。
2
房契为偿,尊严为祭
第二天,我是在一阵喧哗中醒来的。
我被两个佣人搀扶着,带到客厅。
家庭会议。
傅老爷子坐在主位,傅云洲和傅家姑姑分坐两侧。
乔婉兮不在。
想来是已经走了。
我被按在一张空椅子上,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老爷子清了清嗓子。
乔家的丫头,已经送走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我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我要报警,我要她坐牢。
傅云洲一记冷眼扫过来。
杜若,你首先是傅家的媳妇,要考虑傅家的体面。
我首先是我儿子的母亲!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够了!老爷子一拍桌子,一个意外,谁也不想的。再纠缠下去,是想让所有人都看我们傅家的笑话吗
若若,我知道你心里苦。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你看这样好不好,让云洲给你些补偿。傅家姑姑傅雅琴出来打圆场。
补偿
我的人生被毁了,他们跟我谈补偿
我看着这一屋子冷漠的脸,突然明白了。
在他们眼里,我儿子的命,就是一桩可以交易的生意。
傅云洲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茶几上,滑到我面前。
是一份房产证。
这是城西那套别墅,你儿子没住上的学区房,现在过户到你名下了。
他身体前倾,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补了一句。
一条人命换一套房,够了吧
别再贪得无厌。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弦断了。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噗——
一口血喷了出来,溅在洁白的房产证上,染出一片刺目的红。
我伸手,想去撕碎那份沾满血的侮辱。
傅云洲却先我一步,一把将我推开。
我重重摔在地板上,头磕到茶几角,眼前发黑。
他没有扶我。
他甚至没有看我。
他只是拿起那份染血的房产证,对着旁边的管家吩咐。
拿消毒湿巾来。
管家立刻递上。
傅云洲抽出湿巾,仔仔细细,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房产证上的血迹。
仿佛那是什么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
擦干净了,他把房产证重新放回我面前。
收好。这是你应得的。
若若,别跟云洲置气,他也是心里难受。你看,这套房子市值快上亿了,也算他对你的一片心意。姑姑傅雅琴走过来,将我扶起来。
一片心意
我看着她那张看似关切的脸,只觉得恶心。
我甩开她的手,踉跄着站起来。
我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任何人。
我弯腰,捡起那份房产证。
在傅家所有人,包括那个高高在上的老爷子注视下,我一步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见傅云洲在外面说。
爷爷,你看,她这不是接受了吗我就说,钱是最好的东西。
我握着那份冰冷的房产证,靠着门板滑落在地。
我终于认清了。
他们所有人,都是刽子手!
复仇的火苗,第一次在我心里,有了明确的形状。
我要的,不止是乔婉兮的命。
我要整个傅家,都为我儿子陪葬。
3
恶魔的告别,伪善的囚笼
乔婉兮出国的前一天,她来看我了。
她穿着一身香奈儿最新款的春季套装,脖子上戴着一条钻石项链。
我认得那条项链,是我生日时,傅云洲拍下来,说要送给我的礼物。
后来,再也没见过。
原来在她这里。
她推门进来,身后没跟任何人。
嫂嫂,我明天就要走了,特地来跟你告别。
她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八音盒。
云洲怕我一个人在国外孤单,特意从瑞士给我拍了这个,他说听听音乐,心情会好一点。
我的呼吸停滞了。
那个八音盒,是我儿子在画册上指给我看,说最想要的生日礼物。
我告诉傅云洲,他当时不耐烦地挥挥手。
男孩子要什么八音盒,娘里娘气的。
现在,它成了安抚凶手的玩物。
乔婉兮打开八音盒,清脆的《天鹅湖》音乐流淌出来。
嫂嫂,你别怪云洲,他心里也难过。小宝没了,他把所有的好都加倍给我,其实是在补偿。
她拿起桌上的苹果,用水果刀慢悠悠地削着皮。
他说,看到我,就像看到了小宝,都是那么天真,那么需要人保护。
嫂嫂,你说,这是不是爱屋及乌
我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削好一个苹果,递到我面前。
嫂嫂,吃个苹果吧,医生说你营养不良。
我没有接。
她也不恼,自顾自地咬了一口,发出清脆的响声。
真甜。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在经过床头柜时,她像是要伸手扶一下,却不小心将上面唯一一个相框碰倒在地。
啪的一声,相框摔得粉碎。
玻璃渣划破了照片上我儿子灿烂的笑脸。
哎呀!
乔婉兮惊呼一声,捂住嘴。
嫂嫂,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傅云洲闻声而来,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怎么了吓到你了
乔婉兮在他怀里发抖,指着地上的碎片。
云洲,我……我把嫂嫂的相框打碎了,姐姐会不会更恨我了
傅云洲轻拍她的背,安抚着。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我。
一张照片而已,人死不能复生,别这么敏感。
他拥着乔婉兮离开,留给我一地狼藉和一句冰冷的别这么敏感。
我跪在地上,一片片捡起玻璃碎片,手指被划破也感觉不到疼。
从那天起,傅云洲开始对我进行囚笼式关怀。
他请来最好的心理医生,每天对我进行疏导,实则是鉴定我的精神状况。
一日三餐,都有佣人送到房间,盯着我吃完。
我的手机被收走,房间里任何尖锐的物品都被清空。
我成了一个被精心看管的囚犯。
一天,姑姑傅雅琴来看我,她偷偷把她的手机塞给我,让我跟家里人报个平安。
我拨通了我自己姑姑的电话。
电话里,姑姑哭得泣不成声,骂我傻,骂傅家不是人。
在挂电话前,她无意中说了一句。
那个傅云洲,真不是个东西!他斗不过他那个堂叔傅明远,就只会拿你撒气!
傅明远。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被黑雾笼罩的世界。
傅云洲的竞争对手。
一个具体的,可执行的,复仇的杠杆。
我挂了电话,将手机还给傅雅琴。
心里,一个疯狂的计划开始萌芽。
4
唯一的证人,希望的献祭
我借口想见见亲人,让傅雅琴把我姑姑接了过来。
我通过姑姑,辗转联系上了傅明远。
电话那头,傅明远的声音听起来温和而充满同情。
弟妹,你的事,我听说了。云洲他,做得太过分了。
傅先生,我不要同情,我要公道。
我明白。他沉吟片刻,其实,事发的时候,有一个公园的清洁工在场。他看到了全过程,是乔婉兮故意把孩子推下去的。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那个人呢
被云洲用钱收买了,送回了老家。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想,我能把他找出来。
我需要他作证。
没问题。给我三天时间。
接下来的三天,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天。
我配合着心理医生的治疗,按时吃饭,甚至对傅云洲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他以为我终于被驯服了,放松了对我的监视。
第三天晚上,我接到了傅明远的电话。
人找到了,也愿意作证。我把他安排在城郊一个农家乐,明天你找个借口出来,我派人接你。
第二天,我以心情烦闷,想去庙里为儿子祈福为由,成功离开了傅家。
在约定的地点,我见到了那个清洁工。
他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很老实,也很害怕。
我打开了录音笔。
大叔,你别怕,把你看到的说出来就行。
他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说出了那天在湖边看到的一切。
乔婉兮如何抢走我儿子的玩具,我儿子如何跟她争执,她又是如何一脸不耐烦地,用力将我儿子推向结冰的湖面。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凌迟着我的心。
但也像一剂强心针,让我看到了复仇的曙光。
录完证词,我给了他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五十万,你先拿着。等开庭后,还有五十万。
他千恩万谢地走了。
我握着那支小小的录音笔,感觉像是握住了全世界。
傅云洲,乔婉兮,你们的末日到了。
我回到傅家,一夜无眠,等待着天亮。
天亮了,我就去报警。
然而,第二天一早,我等来的不是警察,而是一条本地早间新闻。
昨日深夜,本市环城高速发生一起严重车祸,一辆小轿车追尾大货车,轿车司机当场死亡。据悉,死者为我市一名清洁工。目前,肇事逃逸的货车司机仍在追捕中……
新闻画面里,那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轿车,我认得。
是傅明远派人送清洁工回去时开的车。
我的血,一寸寸变冷。
房间的门被推开。
傅云洲走了进来,他手里,正把玩着一支和我一模一样的录音笔。
他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清洁工颤抖的声音。
录音结束,他关掉录音笔,走到我面前。
他俯下身,用那张曾经让我痴迷的脸,对着我露出了一个冰冷的,胜利者的微笑。
我的好太太,你以为,联合我那个不成器的堂叔,就能扳倒我吗
他顿了顿,欣赏着我脸上血色尽失的表情,继续说。
哦,忘了告诉你,那个肇事逃逸的司机,是我的人。
你以为你是猎人
杜若,你从始至终,都只是我用来清理门户的,一颗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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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地狱归来,恶女新生
傅云洲那张胜利者的脸,成了我世界里最后的画面。
之后,一切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我不再吃饭,也不再喝水。
佣人端来的食物,被我原封不动地放在门口,直到发馊。
心理医生来了,我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他问我:杜若小姐,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儿子掉进冰湖里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冷。
傅云洲来看过我一次。
他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告诉我:杜若,别装死。我知道你想什么,但你没机会了。安分点,傅家太太的位置还是你的。
我没理他。
他大概觉得,我已经是一条被拔了牙的死狗,再也掀不起风浪。
他错了。
狗被逼到绝路,是会变成狼的。
那个雨夜,窗外电闪雷鸣。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短暂地照亮了房间。
我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张人鬼不分的脸。
我想起儿子很小的时候,也怕打雷。
他会抱着我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是我的奥特曼,会打败所有怪兽。
宝贝,妈妈现在就去打怪兽。
我从床底摸出那份染血的房产证,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褐色。
我笑了。
没有眼泪,只有笑。
我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
里面是傅云洲这些年送我的珠宝。
我拿起一只翡翠手镯,狠狠砸在地上。
啪!
清脆,悦耳。
我一件一件地砸。
钻石,红宝,蓝宝……那些象征着爱情和财富的石头,在地上碎成一地。
我从碎片里,捡起一颗最锋利的钻石。
用它,在自己的左臂上,一笔一划地刻字。
很疼。
但这种疼,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血珠渗出来,我刻下了一个字。
仇。
从今天起,杜若已死。
活着的,是一个只为复仇的恶鬼。
我不再寻求公道,我只要报应。
第二天,我洗了澡,化了妆,换上了一件得体的长裙,遮住了手臂上的伤。
我主动给傅云洲打了电话。
我们谈谈。
他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意外和戒备。
我将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推到他面前。
傅云洲,我们离婚吧。
他拿起协议书,看到上面女方自愿放弃一切财产分割,净身出户的条款时,愣住了。
你想通了
想通了。我平静地回答,我累了。我不要你们傅家一分钱,只求你放我自由。
他审视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但他只看到了平静。
他终于信了。
他以为,他赢了。
他以为,他彻底摧毁了我。
他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杜若,这是你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我看着他签完字,起身。
傅云洲,祝你和乔婉兮,百年好合,断子绝孙。
6
首战告捷,茶艺反杀
我从傅家搬出来后,消失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傅云洲大概以为我找了个角落舔舐伤口,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乔婉兮也迫不及待地从瑞士深造归来。
她开始以傅家未来女主人的姿态,陪着傅云洲出席各种高端场合,在社交媒体上大秀恩爱,接受着万千祝福。
她的粉丝夸她是人美心善的豪门仙女。
仙女
我今天,就来撕了她这身画皮。
城中顶级酒店的慈善晚宴,名流云集。
傅云洲和乔婉兮是全场的焦点。
他为她拍下了一条价值千万的粉钻项链,亲手为她戴上。
乔婉兮含羞带怯,对着镜头比心。
谢谢云洲,你总是把最好的都给我。
记者们疯狂按着快门,标题都想好了——傅总一掷千金为红颜,好事将近。
就在这时,晚宴的主办方,新锐导演陆景然走上台。
感谢各位来宾。今晚,我想向大家介绍一位我非常重要的朋友,也是我下一部电影的特邀艺术顾问——杜若小姐。
聚光灯打过来,我挽着陆景然的手臂,缓缓走上台。
我穿着一身火红色的长裙,明艳,照人。
全场一片死寂。
我看到傅云洲的脸瞬间黑了。
乔婉兮更是花容失色,手里的酒杯都差点没拿稳。
我拿起话筒,对着台下微微一笑。
大家好,我是杜若。也是傅云洲先生的……前妻。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有记者眼尖,立刻冲了过来。
杜小姐,您和傅总离婚,是因为乔婉兮小姐吗
我故作惊讶地捂住嘴。
哎呀,这位记者朋友可不能乱说。我和云洲是和平分手,跟婉兮妹妹没关系的。
我转向乔婉兮,她正被傅云洲护在身后,脸色惨白。
婉兮妹妹,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让我想起咱们大学的时候,你就是我们系的系花呢。
另一个记者嗅到了猛料。
杜小姐,您和乔小姐是大学同学
是啊。那时候我们关系可好了。我还记得,婉兮妹妹家里条件不好,为了拿国家励志奖学金,天天啃馒头。我看着心疼,还经常把我的饭卡给她用呢。
乔婉兮的身体开始发抖。
她对外的人设,一直是富家千金。
我继续回忆。
不过婉兮妹妹人穷志不穷,特别上进。我们系有个叫李静的同学,家里是真穷,就因为申请奖学金跟婉兮妹妹成了竞争对手,后来‘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摔断了腿,主动退出了评选。婉兮妹妹真是幸运呢。
我的话音刚落,我的助理恰好将一叠资料递给相熟的媒体。
里面是乔婉兮大学时期,冒领贫困生名额的申请表复印件。
还有一段录音。
录音里,是那个叫李静的女孩,哭着控诉乔婉兮如何将她推下楼梯,并威胁她不许说出去的全部过程。
对了,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旧照片。
这是我们当时的合影,你看,婉兮妹妹那时候多清纯啊。
照片上,乔婉兮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正讨好地对我笑着。
证据确凿,无法辩驳。
闪光灯疯了一样地对着乔婉兮的脸狂闪。
她的人设,在这一刻,碎得连渣都不剩。
我看着傅云洲铁青的脸,和乔婉兮崩溃的表情,拿起一杯香槟,遥遥向他们敬了一下。
傅总,乔小姐,别光站着呀。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7
离间计,傅家的裂痕
乔婉兮的丑闻,成了第二天全城最大的笑话。
豪门仙女成了心机毒妇,傅家的脸都被丢尽了。
傅老爷子在家里大发雷霆,据说把傅云洲最心爱的古董花瓶都给砸了。
傅云洲焦头烂额地处理着公关危机,花大价钱撤热搜,贿赂媒体。
而我,正坐在一家咖啡馆里,悠闲地搅动着杯子里的拿铁。
我用一个新买的匿名手机号,给傅明远发了一条短信。
【堂侄为了给小情人平事,挪用公司三千万公款,账目在这。叔叔,侄媳妇只能帮你到这了。】
短信后面,附上了一个加密云盘的链接和密码。
里面的东西,足够傅明远在董事会上,给傅云洲致命一击。
做完这一切,我拨通了傅家姑姑傅雅琴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就开始哭。
姑姑……我好怕……
傅雅琴立刻紧张起来。
若若,怎么了是不是云洲又找你麻烦了
他……他派人跟踪我,还威胁我,不许我再见陆导演……姑姑,他是不是觉得我给他丢人了,想……想让我消失
我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这个混账!傅雅琴气得不行,你别怕,姑姑给你做主!
我抽噎着,状似无意地加了一句。
姑姑,云洲好像还在查姑父……我听到他打电话,说什么……什么姑父在外面养了个小的,还有个私生子……姑姑,他是不是疯了,怎么连自己家里人都不放过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傅雅琴的丈夫,确实不干净。
这是我还在傅家时,无意中听到的秘密。
现在,我把它变成了插在傅雅琴心上的一根刺。
若若,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知道……姑姑,我好乱……我先挂了……
我挂断电话,嘴角的笑容冰冷。
接下来,就该看戏了。
果然,没过两天,好戏连台。
傅明远在傅氏集团的董事会上突然发难,甩出傅云洲挪用公款的铁证,要求罢免他的总裁职务。
傅雅琴本该是傅云洲最坚定的支持者,却在投票时,投了弃权票。
不仅如此,她还回家大闹一场,质问丈夫,逼得他承认了出轨和私生子的事。
一时间,傅家后院起火,公司内斗升级。
傅云洲腹背受敌,焦头烂额。
他疯狂地调查是谁在背后搞鬼,第一个就怀疑到了我头上。
他冲到我的新住处,一脚踹开门。
杜若!是不是你干的!
我正敷着面膜,悠闲地看着电视里的财经新闻。
新闻里,傅氏集团的股价,一片惨绿。
我揭下面膜,慢悠悠地拍着脸。
傅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内忧外患,后院起火,关我一个净身出户的前妻什么事
你还装!
证据呢没证据你这就是诽谤。哦,我忘了,傅总你现在最缺的,大概就是能证明别人有罪的证据了。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傅云洲,被人从背后捅刀子的滋味,好受吗
当初你和你全家是怎么对我的,现在,我不过是让你们自己人,把那份滋味,还给你们而已。
别急,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餐,还在后头呢。
8
致命一击,商业帝国的崩塌
傅云洲被内部斗争搞得筋疲力尽,像一头困兽。
他撤掉了傅雅琴丈夫在公司的所有职务,姑侄俩彻底反目。
他和傅明远的斗争也进入了白热化,傅氏集团的股价在内耗中持续下跌。
他以为,这已经是谷底了。
他不知道,真正的地狱,还在下面。
我选择在他最焦头烂额的时候,放出了我的王炸。
我约了陆景然见面。
陆景然不仅是新锐导演,他的家族,是A市另一大商业巨擘,陆氏集团。
景然,这是我整理的所有资料。
我将一个U盘推到他面前。
里面,是我还在傅家时,利用傅云洲对我的轻视,悄悄拷贝下来的,傅氏集团核心AI项目的全部原始数据。
傅云洲对外宣称,他的项目技术领先全球,吸引了无数投资人。
但他不知道,我这个被他视为花瓶的妻子,大学读的却是数据分析。
我早就发现,他的项目数据,从根子上就是假的。
他用一套虚假的算法模型,骗过了所有人,也骗来了百亿投资。
这个项目,一旦被揭穿,傅氏集团会立刻崩盘。傅云洲,也会因为商业欺诈,面临至少十年以上的刑期。
陆景然拿起U盘。
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确定。
傅家倒了,对陆家有好处。但你,又图什么
我看着窗外。
图一个公道,图一个心安。
陆景然没有再问。
第二天,一条重磅新闻,通过陆家旗下的媒体,引爆了整个金融圈。
【傅氏集团百亿项目涉嫌数据造假,商业帝国或将一夜倾塌!】
新闻里,附上了最原始、最核心的数据对比,任何一个专业人士都能看出其中巨大的漏洞。
铁证如山。
市场恐慌瞬间蔓延。
傅氏集团的股价,开盘即一字跌停。
无数股民和投资人堵在傅氏集团楼下,要求退钱。
银行上门催债,合作伙伴纷纷解约。
傅云洲那个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在一天之内,摇摇欲坠。
我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新闻里他被记者围堵的狼狈模样。
他被人从云端拽下,摔进了泥里。
他最引以为傲的事业,他赖以生存的财富和权力,被我亲手摧毁。
这种感觉,比亲手杀了他,更让我感到快慰。
手机响了,是傅云洲。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不甘和疯狂。
杜若……是你……一定是你……
是我。我承认得干脆利落。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我给了你傅家太太的尊荣,给了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你给的我笑了,傅云洲,你忘了,我儿子死了。他被你的心上人推进冰湖里,尸骨未寒,你就在他灵堂上,喂那个凶手喝燕窝粥。
你忘了,你用一套他没住上的学区房,来买他的命。
你忘了,你把我当棋子,当傻子,把我所有的希望,都捏得粉碎。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我那个死不瞑目的儿子。
电话那头,传来他崩溃的咆哮。
我挂断了电话。
傅云洲,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9
真相大白,恶有恶报
傅云洲彻底败了。
为了自保,他做出了我意料之中的选择。
他主动向警方举报,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乔婉兮身上。
他声称,自己是被乔婉兮蒙骗,才会包庇她。他甚至主动提供了证据,证明是乔婉兮故意将我儿子推下水。
他想用一个女人,来换取自己的减刑。
真是可笑。
他爱乔婉兮吗
不,他只爱他自己。
法庭上,乔婉兮哭得撕心裂肺,指着傅云洲大骂他狼心狗肺,不得好死。
傅云洲则一脸冷漠,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好一出狗咬狗的大戏。
在他们互相撕咬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作为受害人家属,站上了证人席。
我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我对着法官,拿出了我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证据。
法官大人,我这里有一段录音,可以还原事件的全部真相。
我按下播放键。
一段清晰的对话,通过法庭的音响,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是我儿子的声音:小姨,你把我的奥特曼还给我!那是妈妈送我的!
接着,是乔婉兮不耐烦的声音:一个破玩具,吵死了!给你脸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喂鱼!
然后,是争执声,我儿子的哭喊声,和乔婉兮恶毒的咒骂。
去死吧你这个小杂种!你和你妈一样碍眼!
最后,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录音结束,全场死寂。
这段录音,来自我儿子随身佩戴的儿童智能手表。
它有紧急录音功能。
在我儿子掉进水里的那一刻,它自动保存了最后五分钟的录音,并上传到了云端。
这,才是我真正的底牌。
至于那个清洁工证人
从一开始,他就是我放出去的烟雾弹。
一个用来试探傅明远,一个用来迷惑傅云洲的,假的希望。
我就是要看着傅云洲,以为他掌控了一切,然后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给他最沉重的一击。
真相大白。
乔婉兮,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而傅云洲,因商业欺诈罪、包庇罪、提供伪证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宣判的那一刻,他看向我。
他的脸上,不再有高傲,不再有算计,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我读懂了他的口型。
对不起。
我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晚了。
你的地狱,才刚刚开始。
10
尘埃落定,向死而生
五年后。
我成了圈内小有名气的艺术投资人,陆景然的电影,也拿了国际大奖。
我来到儿子的墓前,放下一束他最喜欢的白色雏菊。
墓碑上的照片,他笑得灿烂。
宝贝,怪兽都打完了。妈妈赢了。
我告诉他,我把傅家赔给我的那套学区房卖了,用他的名字,成立了一个受虐儿童救助基金会。
以后,会有很多很多小朋友,替你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我在墓前坐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
离开墓园时,在门口,我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傅云洲。
他提前出狱了。
大概是这些年在里面表现良好。
他比以前苍老了许多,头发白了大半,穿着一身不合体的旧西装,形容枯槁。
他看到我,愣住了。
然后,他像是疯了一样,冲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若若……若若……
他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
若若,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儿子……这几年,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个走投无路的孩子。
若是五年前,我看到他这样,或许还会有一丝快意。
但现在,我心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爱,没有恨,只有一片虚无。
他已经不配占据我任何情绪了。
我抽出自己的腿,后退一步。
我只是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一辆黑色的汽车缓缓停在路边。
陆景然从车上下来,为我打开车门。
若若,该走了。
我最后看了傅云洲一眼,然后转身,毫不留恋地坐进了车里。
车子发动,疾驰而去。
后视镜里,傅云洲还跪在原地,成了一个越来越小的黑点。
他将永远活在悔恨的囚笼里,永世不得救赎。
而我,将奔赴属于我的,没有他的,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