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扎纸人的。
有个规矩,只给活人扎,不给死人扎。
扎出来的东西,叫‘替身’。
1
纸人诡笑
小安,又在看你爷爷那些破烂玩意儿
我妈的声音尖利得像锥子,扎得我耳朵疼。
她一脚踹开我房间的门,手里拎着一个崭新的LV包,满脸嫌恶地看着我脚边半成品的纸人。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学你那死鬼爷爷,神神叨叨的,晦气!
我爷爷没死。
我小声反驳。
他只是失踪了。
失踪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我妈翻了个白眼,将新包扔在床上,开始对着镜子涂抹鲜红的口红,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不是被仇家沉江,就是被鬼勾了魂,活该!
我捏紧了手里的竹篾,没再说话。
我爸从门外探进头来,他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但在我妈面前,永远像个鹌鹑。
老婆,别气了,小安还小。
小他都二十了!
我妈猛地回头,口红都画歪了,二十了还一事无成,整天就知道跟这些死人东西打交道!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废物!
她越说越气,抓起床上的新包就朝我砸了过来。
你看看人家张阿姨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开了公司,再看看你!我这张脸都让你丢尽了!
包的金属扣砸在我额头上,立刻起了一片红肿。
我爸赶紧把我拉到身后,行了行了,你跟孩子置什么气。
我置气刘志强我告诉你,这个月你要是再拿不回那笔工程款,咱们就离婚!我受够了跟你过这种穷日子!
我妈尖叫着,摔门而去。
家里恢复了死寂。
我爸叹了口气,蹲下来,捡起散落一地的竹篾。
小安,别怪你妈,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看着他头顶冒出的几缕白发,心里发酸。
爸,我……
别说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爸知道你想什么。你爷爷的手艺……是好,但现在这社会,不顶用了。听爸的话,把这些都烧了,明天我托人给你找个正经工作。
我低着头,没有应声。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爷爷还是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褂,坐在院子的老槐树下,手里拿着刻刀,慢悠悠地削着竹子。
他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对着我笑。
小安,记住了,咱们家的手艺,是救人,不是害人。
纸人替身,替的是灾,挡的是煞。但人心里的鬼,替不了,也挡不住。
爷爷,你去哪了
我急切地问。
他没有回答,身影却渐渐变得透明。
爷爷!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窗外,月光惨白。
我房间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纸人,正静静地站在门口,它的眼睛是用黑墨点上去的,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那是我下午刚扎好的半成品,还没来得及画上五官。
可现在,它不仅有了眼睛,嘴角还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对我笑。
2

我抓起床头的台灯,声音都在发颤。
那红衣纸人依旧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嘴角的笑容却仿佛更大了些。
我壮着胆子下床,一步步挪过去。
冰冷的恐惧顺着我的脚底板往上爬。
就在我离它只有一步之遥时,纸人哗啦一声,散成了一地凌乱的纸片和竹篾。
我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
是风吗
可我房间的窗户关得死死的。
我蹲下身,捡起一片红色的纸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是爷爷的味道。
第二天一早,我爸顶着两个黑眼圈,面色凝重地坐在饭桌前。
爸,怎么了
你张叔……出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张叔是我爸最好的朋友,也是一个包工头。
我爸跟着他干了十几年,最近正在跟一个大开发商要一笔拖了很久的工程款。
张叔他……怎么了
昨晚从工地的脚手架上摔下来了,人当场就没了。
我爸的声音里透着悲伤和茫然,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我妈从房间里冲出来,脸上没有丝毫悲伤,反而带着一丝兴奋。
刘志强!张胖子死了
你小声点!
我爸呵斥道。
我凭什么小声!他死了正好!
我妈压低了声音,眼睛里却放着光,他死了,那笔工程款是不是就该你这个副手去要了那可是三百万啊!刘志强,这可是咱们翻身的好机会!
你疯了!那是我兄弟!
我爸气得浑身发抖。
兄弟能当饭吃吗你看看你儿子,二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还想不想让他娶媳妇了
我妈指着我,理直气壮。
我成了她攻击我爸的武器。
我爸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拳砸在桌子上,然后颓然地坐下。
我默默地看着他们,心里一片冰凉。
这就是我的父母。
一个懦弱无能,一个刻薄自私。
吃过早饭,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想起了昨晚那个诡异的红衣纸人,想起了张叔的死。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头蔓延。
我翻出爷爷留下的那本破旧的册子,册子的封皮已经磨损得看不清字迹,里面记载着扎纸人的各种秘法和禁忌。
我一页页地翻着,终于在最后一页,看到了一行用朱砂写的小字。
替身有灵,能挡灾,亦能招祸。若替身沾血,必引恶鬼缠身,反噬其主。
我的手一抖,册子掉在了地上。
张叔……
我突然想起,上个星期,张叔来我们家吃饭,不小心被水果刀划破了手,血滴在了我正在扎的那个红衣纸人身上。
当时我并没有在意。
难道……
我不敢再想下去。
下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我们家。
是张叔的老婆,李婶。
她穿着一身黑衣,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进门就跪在了我爸面前。
老刘,求求你,救救我们家明杰吧!
张叔的儿子,张明杰,跟我同岁,从小就是我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我爸赶紧去扶她。
我不起来!
李婶哭着说,明杰他爸不是意外,是被人害死的!现在那个东西,又缠上我们家明杰了!
3
什么东西
我爸脸色一变。
鬼!是个穿红衣服的女鬼!
李婶的声音凄厉,充满了恐惧。
昨天半夜,明杰突然在房间里大喊大叫,我们冲进去,就看见他指着墙角,说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在对他笑!可我们什么都看不见!
今天早上,他就开始发高烧,说胡话,嘴里一直喊着‘别找我,别找我’!医生也查不出毛病,我们找了大师来看,大师说他被脏东西缠上了,活不过今晚!
我妈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嫂子,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个
我妈凉凉地开口,我看明杰就是发烧烧糊涂了。
不是的!是真的!
李婶激动地抓住我爸的胳膊,老刘,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听说,你家老爷子,会些门道……
我爸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那都是些骗人的玩意儿,当不得真。
我不管!我就求你了!
李婶死死地拽着他,只要你能救明杰,你要多少钱都行!

我妈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快步走上前,把我爸挤到一边,热情地扶起李婶。
哎呀,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有话好好说嘛,我们家老刘肯定会帮忙的。
她转头对我爸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想办法啊!
我爸一脸为难,我……我哪会这个啊。
你不会,你儿子会啊!
我妈一把将我推了出来,我们家小安,把他爷爷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我愣住了。
李婶的目光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落在了我身上。
小安,求求你,救救你明杰哥!
我……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只会扎纸人,哪里会抓鬼。
你什么你!
我妈在我背后狠狠地掐了一把,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答应她!就说你会!这可是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可是我真的不会!
你不会就瞎比划!反正他们也看不懂!只要把钱弄到手就行!
看着我妈那副贪婪的嘴脸,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爸也拉了拉我的衣角,眼神里带着恳求。
我知道,他想帮张叔,也想息事宁人,让我妈别再闹了。
我心里乱成一团麻。
救,还是不救
救,我根本没那个本事,万一张明杰真出了事,我就是罪魁祸首。
不救,看着李婶那绝望的眼神,我又不忍心。
更何况,这件事的起因,很可能就是我扎的那个纸人。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李婶,我去看看。
我妈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我跟着李婶来到她家。
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寒意。
张明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嘴唇发紫,不停地在说胡话。
别过来……别过来……
我走到床边,顺着他惊恐的目光看去。
房间的墙角,空空如也。
但我知道,那个东西,就在那里。
因为,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和昨晚那个红衣纸人身上一模一样的,檀香味。
4
魂归
我让李婶他们都出去,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我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拿出了刻刀、竹篾和纸。
这是爷爷留给我的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扎纸人。
这一次,我扎的不是替人挡灾的替身,而是爷爷册子里记载的一种,专门用来引鬼的引路人。
我的手指在竹篾和纸张间飞快地穿梭,脑海里全是爷爷教我的口诀和手法。
渐渐地,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纸人雏形出现了。
我给它穿上了一件黑色的纸衣,又用朱砂在它的眉心点了一个红点。
最后一步,是画龙点睛。
爷爷说过,引路人不能有自己的眼睛,必须用活人的血来点睛,才能让它看见鬼魂,将鬼引走。
我拿出刻刀,没有丝毫犹豫,在自己的指尖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涌了出来。
我忍着痛,将血滴在了纸人的双眼位置。
就在血珠融入纸眼的瞬间,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一股阴风凭空刮起,吹得窗帘猎猎作响。
我清楚地看到,墙角那片空无一人的地方,空气开始扭曲,一个模糊的红色身影渐渐显现。
它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长发披散,遮住了脸。
果然是她!
我扎的那个纸人!
它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缓缓地转过头。
虽然看不清它的脸,但我能感觉到,它在看我。
一种刺骨的寒意,从头到脚将我笼罩。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那个黑色的引路人纸人立在床前,然后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念诵爷爷教我的《清心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那红衣女鬼似乎被我的咒语激怒了,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面前的引路人纸人突然动了。
它伸出僵硬的纸手,一把抓住了红衣女鬼!
女鬼疯狂地挣扎,嘶吼,但引路人就像一座山,纹丝不动。
我加快速了念咒的速度。
引路人纸人身上开始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将女鬼整个包裹住。
女鬼的嘶吼声越来越弱,身影也越来越淡。
最终,随着一声不甘的尖叫,它化作一缕青烟,被吸进了引-路人纸人的体内。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
那股阴冷的寒意也消失了。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成功了。
我竟然真的成功了。
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个立在我面前的引路人纸人,突然缓缓地转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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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那双被我的血点过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然后,它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笑容。
它缓缓地抬起手,指了指我的身后。
我僵硬地转过头。
只见本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张明杰,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
他脸色惨白,双眼空洞,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他看着我,用一种极其陌生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声音,缓缓开口。
你以为,你抓到的是我吗
小东西,你爷爷没教过你,最危险的鬼,是藏在人心里的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张明杰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皮肤下面仿佛有无数条虫子在蠕动,他的五官开始扭曲、变形。
最终,他的脸,变成了一张我无比熟悉的,布满皱纹的脸。
那是我失踪已久的,爷爷的脸!
5
禁术反噬
爷爷
我失声惊叫,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附在张明杰身上的,怎么会是爷爷
他不是你爷爷。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猛地回头,只见那个黑色的引路人纸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它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的,却是我的声音。
或者说,不全是。
我彻底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扎的红衣替身,沾了张明杰父亲的血,替他挡了横死之灾。
引路人纸人缓缓说道,但灾星未解,必有替死鬼。那东西本想找张明杰,却没想到,他身上,早就住着另一个更厉害的家伙。
那个家伙……是我爷爷
我颤声问道。
是你爷爷的一部分。
引路人纸人说道,你爷爷当年为了救一个人,用禁术将自己的魂魄一分为三。一善,一恶,一执念。
附在张明杰身上的,是你爷爷的‘恶’魂。他以吸食人的精气为生,这些年,一直躲在张明杰体内。
我如遭雷击。
爷爷失踪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那红衣女鬼,其实是你爷爷的‘善’魂所化。
引路人继续说,她知道‘恶’魂要害人,所以才现身,想要阻止,却被你们当成了厉鬼。
而我……
引路人指了指自己,是你爷爷的‘执念’。我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他们,然后,三魂归一。
我呆呆地看着它,又看了看床上那个顶着爷爷面孔的张明杰,一时间无法接受这匪夷所思的一切。
现在,你把‘善’魂收了,打破了平衡。‘恶’魂没有了掣肘,马上就要彻底吞噬张明杰的魂魄,占据这具身体了。
那我该怎么办
我急切地问。
把‘善’魂放出来。
怎么放
毁掉我。
引路人平静地说。
我愣住了。
你毁掉我这个容器,‘善’魂自然就出来了。然后,用你爷爷教你的‘三魂缚灵阵’,将他们重新封印。
可是……
我犹豫了。
眼前的引路人,是爷爷的执念所化,也算是我的爷爷。
我怎么能亲手毁了他
别婆婆妈妈了!
床上的恶魂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等我彻底掌控了这具身体,你们谁也跑不了!下一个,就是你那个贪心的妈,和懦弱的爸!
听到他提到我的父母,我心中的犹豫瞬间被怒火取代。
小安,动手吧。
引路-人看着我,语气温和,这是我们自己的因果,必须由我们自己了结。
你爷爷当年犯下的错,总要有人来弥补。
我看着它,那双被我血点过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和爷爷一般无二的慈爱和决绝。
我咬了咬牙,从地上捡起一把椅子,狠狠地朝着引路人砸了过去!
砰!
引路人纸人应声而倒,瞬间被火焰吞噬。
一缕青烟从火焰中升起,重新化作那个红衣女子的模样。
动手!
我耳边响起爷爷执念最后的声音。
我不敢再有丝毫迟疑,立刻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地上迅速画出一个复杂的符阵。
三魂归位,各安天命,敕!
我大喝一声,将符阵推向床上的恶魂。
6
金光大作!
整个房间都被耀眼的光芒笼罩。
恶魂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被符阵牢牢吸住。
空中的善魂也化作一道红光,投入了符阵之中。
两股力量在符阵中心激烈地碰撞、融合。
床上的张明杰痛苦地嘶吼着,身体在床上不断翻滚。
我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阵法,汗水浸透了我的衣衫。
就在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光芒猛地收敛,最终化作一个光球,钻进了张明杰的眉心。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
张明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样。
我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
结束了吗
我挣扎着爬到床边,颤抖着伸出手,探了探张明杰的鼻息。
还有气。
就在这时,张明杰的眼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我,眼神清澈而茫然。
小安我……我这是在哪
是张明杰的声音。
他回来了。
我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虚脱了。
你没事了,明杰哥。
李婶和我爸妈听到动静冲了进来,看到清醒过来的张明杰,顿时喜极而泣。
我妈看着我,眼神复杂,有震惊,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狂热。
小安,你……
我累了。
我打断她的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想回家休息。
我爸赶紧扶住我,走,爸带你回家。
回到家,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倒在床上一觉睡到天黑。
醒来时,我妈竟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走了进来。
小安,醒了快,把这碗鸡汤喝了,妈给你炖了一下午了。
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得一脸谄媚,让我浑身不自在。
你今天可是给妈长脸了!你知道吗,李婶给了我一个多大的红包!
她神秘兮兮地伸出五根手指。
五万
我随口猜道。
是五十万!
我妈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五十万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把银行卡塞到我手里,小安,你真是妈的乖儿子,妈的好宝贝!以后谁要是敢说你没出息,妈第一个跟他急!
我看着手里的银行卡,只觉得无比讽刺。
这就是我的母亲。
在她眼里,亲情、道义,都比不上一叠厚厚的钞票。
以后,你就专门干这个!
我妈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这可比你爸那个破工程队赚钱快多了!咱们家要发财了!
我不会再做了。
我冷冷地拒绝。
你说什么
我妈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刘安,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这不是赚钱的工具!
我几乎是吼了出来,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手艺,是用来救人的!
救人
我妈嗤笑一声,救人能给你换来钱吗能让你娶上媳-妇吗你别忘了,你就是个瘸子!没钱,谁看得上你!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插在我的心上。
我告诉你,刘安,这件事由不得你!
我妈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明天,我已经给你接了个大活儿,城里首富的女儿中邪了,点名要你去!你要是敢不去,我就打断你另外一条腿!
7
假死之计
第二天,我被我妈硬拖着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
开车的是一个戴着墨镜的黑衣保镖,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车子一路疾驰,最后停在了一栋半山腰的豪华别墅前。
首富姓王,叫王德发,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他一见到我,就急切地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焦虑。
你就是刘大师哎呀,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我妈在一旁得意地挺了挺胸膛,王总放心,我儿子可是得了高人真传的。
我懒得理她,直接问道:病人在哪
在楼上,在楼上。
王德发连忙在前面引路。
我们来到二楼的一间卧室,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躺在床上,面色蜡黄,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她就是首富的女儿,王倩倩。
大师,你快看看,我女儿到底是怎么了
王德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跑遍了全国的大医院,都查不出病因。她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吃东西了,就靠营养液吊着命。
我走到床边,仔细打量着王倩倩。
她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阴气。
她不是中邪。
她不是被鬼缠身。
我直截了当地说。
不是
王德发愣住了,那她这是……
我需要单独和她待一会儿。
王德发虽然疑惑,但还是带着我妈和保镖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王倩倩。
我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你不用装了。
我淡淡地开口。
王倩倩的眼皮动了动,但依旧紧闭着。
我知道你醒着。
我继续说,你根本没病,这一切都是你装出来的,对吗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我笑了笑,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这么做,是为了逼你爸答应你的要求。
你不想嫁给那个什么李公子,你想和你的那个穷小子男朋友在一起,我说的对不对
这一次,王倩倩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她猛地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偷偷把安眠药磨成粉,混在你每天喝的营养液里。所以你才会一直昏睡不醒,看起来病入膏肓。
王倩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妈请来,给你‘治病’的人。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再不收手,恐怕就真的要没命了。
王倩倩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不!我不能嫁给他!我死也不嫁!
她激动地抓住我的手,大师,求求你,你帮帮我!你跟我爸说,我中了邪,只有跟我男朋友在一起才能解,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反问。
我……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钱!
我笑了。
又是钱。
我对钱不感兴趣。
我抽回自己的手,我只知道,你再这样下去,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我不管!
王倩倩的情绪彻底失控了,反正我爸不同意,我就一直病下去!大不了就是一死!
看着她这副偏执的样子,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一个或许能帮到她,也能让我摆脱我妈控制的办法。
或许,我真的可以帮你。
我看着她,缓缓开口,但我有一个条件。
8
还魂之局
什么条件
王倩倩急切地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要你,假死一次。
我的话让她愣住了。
假死
没错。
我点了点头,只有你‘死’了,你爸才会彻底放弃联姻的念头。然后,我再想办法让你‘复活’,到时候你就可以和你的心上人远走高飞,再也没人能阻拦你们。
这个计划很大胆,甚至有些疯狂。
但对眼前的王倩倩来说,却是唯一的出路。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咬了咬牙。
好!我听你的!
但是,怎么假死我爸肯定会请最好的医生来检查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
我从布包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这是我爷爷留下的‘龟息符’,只要把它贴在你的心口,就能让你的心跳和呼吸暂时停止,造成假死的迹象,就算是最高明的医生也检查不出来。
那……那我什么时候能‘复活’
七天之后。
我说,这七天,你会被安放在你家的灵堂里。我会告诉他们,你的魂魄被恶鬼勾走了,需要七天时间才能找回来。
这七天里,我会用特制的方法维持你的生命。七天后,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你‘起死回生’。
王倩-倩听得目瞪口呆,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希望。
大师,我信你!
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
我走出房间,对我妈和王德发说:王小姐的情况很严重,她是被一个修炼了上百年的水鬼缠上了。那个水鬼想要拉她当替死鬼。
王德发吓得脸色发白,那……那可怎么办啊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假死一次,骗过那个水鬼。
我故作高深地说,今晚子时,我会作法,让她进入假死状态。七天之后,我再施法让她还魂。
这……这也太冒险了吧
王德发有些犹豫。
王总,你要相信我儿子!
我妈在一旁煽风点火,他可是有真本事的!张家的那个儿子,不就是被他救回来的吗
王德发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最终还是同意了。
当晚,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装模作样地跳了一段大神,然后将龟息符贴在了王倩-倩的心口。
很快,王倩倩的心跳和呼吸就停止了。
王德发请来的私人医生团队经过一番检查,最终宣布了王倩倩的死讯。
整个别墅顿时哭声一片。
我妈看着这场景,非但没有一丝同情,反而兴奋地搓着手,盘算着事成之后能拿到多少钱。
我看着她那副嘴脸,心中冷笑。
妈,这出戏,可不只是演给王德发看的。
也是演给你看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待在灵堂里,假装为王倩倩守魂。
我妈则忙着和王德发谈价钱,每天都乐得合不拢嘴。
到了第七天,也就是王倩倩还魂的日子。
王家请来了各路亲朋好友,都想亲眼见证这起死回生的奇迹。
我妈更是穿上了一身新买的旗袍,打扮得花枝招展,准备在众人面前好好风光一把。
我站在灵堂中央,看着棺材里安睡的王倩倩,又看了看台下满脸期待的众人。
好戏,要开场了。
9
吉时已到。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作法。
我手持桃木剑,脚踏七星步,嘴里念念有词,绕着棺材走了三圈。
然后,我猛地一拍棺材盖,大喝一声:魂兮归来!
台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棺材。
我妈更是激动地攥紧了拳头,脸上泛着红光。
一秒,两秒,三秒……
棺材里,没有任何动静。
台下开始出现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不是说能活过来吗
该不会是骗子吧
王德发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我妈急了,冲我使眼色,让我快点想办法。
我却不慌不忙,走到棺材前,伸手揭开了棺材盖。
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
只见棺材里的王倩倩,依旧静静地躺着,脸色甚至比几天前更加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死……死了真的死了
人群中有人惊呼。
王德发如遭雷击,一下子瘫倒在地。
女儿!我的女儿啊!
我妈也傻眼了,她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衣领。
刘安!你搞什么鬼!人怎么没活过来!
我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早就说过,她是被水鬼缠上了。现在看来,是水鬼的力量太强,我斗不过它。
你放屁!
我妈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不是说有十足的把握吗!现在人死了,我们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大声吼道,一条人命,在你眼里还比不上一沓钞票吗!
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灵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王德发带来的那些保镖,已经面色不善地将我围了起来。
小子,你敢耍我们王总!
把他抓起来!送去警察局!
我妈吓得脸色惨白,腿都软了。
不……不关我的事啊!都是他!都是他自作主张的!
她指着我,急于撇清关系。
我看着她那副丑陋的嘴脸,心中最后一点亲情也消失殆尽。
就在这时,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是王德发的司机,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
他冲到棺材前,抱着王倩倩的尸体痛哭流涕。
倩倩!我对不起你啊!
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德发更是怒不可遏,老张!你干什么!放开我女儿!
她不是你女儿!
司机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地瞪着王德发,她是我女儿!是我和夫人的女儿!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你胡说八道什么!
王德发气得浑身发抖。
我没有胡说!
司机从怀里掏出一份泛黄的亲子鉴定报告,当年夫人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女儿,但你为了能继承王家的家业,对外谎称只生了一个。你把体弱多病的妹妹,也就是倩倩,偷偷送给了我抚养!
而你留在身边的那个,根本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她是你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的野种!
这个惊天大瓜,直接把所有人都砸蒙了。
我妈也听傻了,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心中冷笑。
王德发,这只是开胃菜而已。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10
王德发彻底疯了。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冲上去和司机扭打在一起。
你血口喷人!我杀了你!
保镖们手忙脚乱地将两人拉开。
整个灵堂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的咳嗽声,从棺材里传了出来。
咳……咳……
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棺材。
只见本该死了的王倩倩,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身,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
我……我这是在哪
活了!活了!真的活过来了!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惊呼。
王德发和我妈都看傻了。
我走到棺材前,扶起王倩倩,朗声对众人说道:幸不辱命,总算把王小姐的魂魄从水鬼手里抢回来了。
众人看我的眼神,瞬间从鄙夷变成了敬畏。
大师!真是神人啊!
太厉害了!
王德发也顾不上跟司机撕打了,连滚带爬地跑到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住我的手。
大师!神医!你就是我们王家的救命恩人啊!
我妈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看着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座金山。
只有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精心策划的一场戏。
王倩倩的死而复生,司机的大闹灵堂,都是我提前安排好的。
那个司机,就是王倩倩的穷小子男朋友的父亲。
而那份亲子鉴定报告,自然也是假的。
我这么做,一是为了帮王倩倩摆脱家族联姻,二是为了彻底搅乱王家这潭浑水。
最重要的,是为了报复我那贪得无厌的母亲。
王总,我看着王德发,淡淡地开口,令千金虽然还魂,但元气大伤,需要静养。而且,她命里与水相克,不宜再留在此地。
那……那该怎么办
让她跟着我吧。
我说道,我带她去山里清修一段时间,等她身体完全恢复了,再送她回来。
王德发现在对我深信不疑,自然是满口答应。
我妈一听我要带走这棵摇钱树,顿时急了。
不行!小安,你不能带她走!
为什么不能
我冷冷地看着她,难道你还想利用她去骗钱吗
我……
我妈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刘安,你别忘了,我是你妈!
她恼羞成-怒地吼道。
你还记得你是我妈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在我被你当成废物,被你用针扎,被你用包砸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你是我妈
在你为了五十万,逼着我去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卖命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你是我妈
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你用来敛财的工具!现在,这个工具不想再被你利用了!
我的话像一把把尖刀,刺得我妈哑口无言,脸色煞白。
我不再理她,带着王倩倩,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走出了别墅。
坐上车,王倩倩感激地看着我。
谢谢你,小安哥。
不用谢我。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以后,你就叫林雪吧。王倩倩,已经‘死’了。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里闪烁着新生的光芒。
我以为,这件事到此就告一段落了。
但我没想到,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向我逼近。
11
替死之约
我带着林雪(王倩倩)回到了乡下的老宅。
这是爷爷留下的房子,虽然破旧,但很清静。
林雪是个聪明的女孩,很快就适应了乡下的生活。
我们一起修葺老宅,开垦菜地,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我把我所知道的关于扎纸人的事都告诉了她,她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开始跟着我学扎一些简单的东西。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
直到那天,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是我爸。
他找到了这里,满脸焦急。
小安,快!跟你妈回去吧!出大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出什么事了
你妈……你妈她……
我爸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她也学着你,去给人家‘驱邪’,结果把人给弄死了!
我如遭雷击。
怎么会这样
自从你走了以后,你妈就魔怔了。她到处跟人吹嘘你有多厉害,然后就有人找上门来,让她帮忙。她为了钱,什么都敢答应。前几天,她给一个中风偏瘫的老头‘作法’,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那老头当场就断了气!
现在人家家属报了警,要把她抓起来!她到处躲,让我来找你,让你去救她!
我听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荒唐,太荒唐了!
她怎么敢!
她什么都不会,怎么敢去碰这些东西!
我不去。
我冷冷地拒绝。
小安!
我爸急了,那可是你妈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她自作自受!
我吼道,当初我怎么劝她的她听了吗她眼里只有钱!现在出事了,才想起我这个儿子
我知道你恨她,可她毕竟……
爸,你别说了。
我打断他,我不会去的。
我爸还想再劝,被我直接推出了门外。
他站在院子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落寞地离开了。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海里全是我妈的样子。
虽然她对我百般不好,但她毕竟是我的母亲。
我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吗
就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林雪端着一碗安神汤走了进来。
小安哥,喝点汤吧。
我看着她,苦笑了一下。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为什么这么说
我连自己的母亲都救不了。
林雪静静地看着我,然后缓缓开口:小安哥,你还记得你爷爷册子里写的话吗
我愣了一下。
纸人替身,替的是灾,挡的是煞。但人心里的鬼,替不了,也挡不住。
林雪轻声说,阿姨心里的‘鬼’,是贪念。这个鬼,只有她自己能收服。别人帮不了她。
她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心中的迷雾。
是啊。
我救得了被鬼缠身的人,却救不了被贪念吞噬的人。
我突然想通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阴冷的,像是用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
刘安,是吗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
那个声音笑了笑,笑声让人毛骨悚然,重要的是,你母亲,现在在我手上。
你想怎么样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很简单。我听说,你会扎一种很特别的纸人,叫‘替身’。
我需要你,给我扎一个。
一个,能替我死的替身。
12
你到底是谁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个将死之人。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我得了绝症,医生说我活不过这个月了。我不想死,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我凭什么帮你
就凭你母亲在我手上。
他顿了顿,继续说,给你三天时间,扎一个完美的替身送到城南的废弃工厂。记住,要完美的,能骗过牛头马面的那种。否则,你就等着给你母亲收尸吧。
说完,电话就挂了。
我握着手机,手心全是冷汗。
这个人,竟然知道替身最大的秘密——替死。
爷爷的册子里明确记载,替身术最高境界,便是以假乱真,替活人承受死亡,骗过地府的勾魂使者。
但这是一种禁术,有违天道,施术者会遭到极其严重的反噬。
爷爷当年,就是因为动用了这种禁术,才落得三魂分离的下场。
现在,我竟然也要走上他的老路吗
小安哥,你不能去。
林雪看出了我的心思,一脸担忧。
我没得选择。
我苦涩地笑了笑,那毕竟是我妈。
接下来的三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全身心地投入到扎纸人中。
扎一个替死的替身,工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复杂。
我不仅要用到爷爷留下的所有珍贵材料,还需要耗费我大量的精血。
到了第三天,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纸人,终于完成了。
它穿着和我一样的衣服,甚至连我跛脚的姿势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我看着它,就像在看镜子里的自己。
我咬破指尖,在它的眉心,点上了最后一滴血。
去吧。
我对它说,替我,去了结这段因果。
我把纸人放进一个大箱子里,按照约定,送到了城南的废弃工厂。
工厂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燃烧的火盆。
我把箱子放在火盆边,转身就走。
我没有看到,在我转身之后,那个纸人,缓缓地从箱子里坐了起来。
它走到火盆边,将自己的身体投入了熊熊烈火之中。
与此同时,几百公里外的一间豪华病房里,一个面容枯槁的男人,猛地从床上坐起,吐出了一口黑血。
他,就是那个给我打电话的神秘人。
他也是王德发的死对头,李氏集团的董事长。
他看着自己恢复血色的双手,发出了疯狂的大笑。
我活下来了!我真的活下来了!
他成功了。
用我的替身,换来了他的新生。
而我,却在回家的路上,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老宅的床上。
林雪守在我的床边,眼睛通红。
小安哥,你终于醒了。
我感觉浑身无力,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我知道,这是禁术的反噬。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妈打来的。
小安!妈没事了!那个绑架我的人,突然就把我放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对了,他还给了我一大笔钱!我们发财了!你快回来吧!
我默默地挂掉了电话。
用我的命,换回了她的命,和她梦寐以-求的钱。
值得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今以后,我和她之间,再无瓜葛。
小安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林雪问我。
我看着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一片金黄。
我想,把爷爷的手艺,传下去。
我笑了笑,虽然虚弱,但很轻松,不过,得改改规矩。
怎么改
以后,咱们扎的纸人,不仅要替活人挡灾。
也要替死人,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