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谁都可以比她强,但这个人不能是我。
一滴泪水砸在泛黄的纸页上。我合上日记本,连同最后一丝犹豫一起塞进了背包。
拖着行李箱经过客厅时,我爸终于从报纸后面抬起头：闹够了没有这么大的人了,还任性呢
他不再装病了。
眼底没有一丝欺骗我的愧疚。
只剩下对我的不满。
可能在他心里,我和他本就是不平等关系,我爸没必要跟我解释。
我没有回答,径直走向玄关。
在关门的一瞬间,我听见我妈歇斯底里的喊声:我倒要看她能硬气多久!
楼道里的感应灯随着我的脚步声次第亮起。
夜风拂过脸颊,我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但奇怪的是,心里那块压了十八年的巨石,突然轻了许多。
开学那日,所有人都有家长陪同。
我没有,他们铁了心要给我教训,在大家庭群里叮嘱所有亲戚千万不要借钱给我。
我一笑了之。
要知道暑假这些日子,我自己有了笔小存款,第一时间就去把自己的手机给换了。
拥有了人生意义上的第一台,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手机。
原来,不需要伸手要钱,有自己的存款,好像人瞬间都有了底气。
在学校的日子,我不需要一板一眼算计着一天的吃食,不用因为生活费而去看父母脸色。
绞尽脑汁地去讨好我妈。
更不需要在每次要钱时,都像等待审判一样忐忑不安。
晚上躺在宿舍床上,锁屏界面映出自己模糊的笑脸。
对现在的我而言,自由的形状,是再也不用把要钱两个字在舌尖碾碎千百回才说出口的轻松。
我妈再度打来电话时,我接得很快,电话里她止不住地哭腔。
她说:梦梦,你爸出车祸了。
我沉默。
妈,这种谎话不需要跟我说两次,并不好笑。
她却哭得泣不成声:这次是真的!好多血,我不知道咋办啊。
要不要报警啊。
我匆忙赶到医院时,
原来,没了我以后,他们之间矛盾反倒越来越深。
当初同仇敌忾教训我。
现在却内部总以为莫名小事吵架。
我妈向来说一不二,在我爸跟她吵完架以后,她也用同样的话告诉我爸。
这个房子是我的,你给我滚!
你们父女俩成心要害了我!
我妈声嘶力竭地嘶吼,我爸刚喝完酒也红着脸就开车扬长而去。
结果,撞到了桥。
出了车祸。
看到医院缴费单的时候,我无甚感觉。
只是问我妈:你怎么不出等着我来擦屁股吗
我妈咬牙,脸有些白。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女儿,问你要点钱很正常吧。
我前些日子的工资用来买衣服和包包了,我出门在外工作不要衣服长脸吗
所以,用到连我爸的医药费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