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乔军一家沉浸在喜悦中,全然不知计划早就已经泡汤,等到登记中心打去电话的时候,营造出来的恩爱又和谐的乌托邦被彻底打破。
我去到老房子的时候,一家三口正在爆发剧烈的争吵。
我不过一周没有回来,楼道里就摆了好几个纸箱,走近一看,才发现全是我留在房间里的东西。
荒唐得有些可笑,我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正被我的亲生父亲逐渐抹灭掉存在过的痕迹。
老乔啊,不是说事情都办妥了吗,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你答应轩儿的啊！
我马上打电话去问,然然明明说过不要这个房子的,我怎么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索性的是门锁还没换,还能让我及时出场,围观上这么一出好戏。
我确实是不要啊,但我妈要,她说想让我帮她讨回去,所以我就来争了。
来之前,我心里一直在狂跳,我想不到该用什么样的情绪理智地面对这一切,可是站在他们的面前的这一刻,我竟然尤为平静,甚至有种这一切早就应该发生的错觉。
乔军听到我的声音后一脸不可置信地转头,快步走到面前来质问我：
你妈你什么时候跟她关系那么好了然然,你妈现在疯成那样,她拿房子来能有什么用,你不是说房子都给爸爸吗！
他这才终于愿意吐露出所有真话,不再是那个被妻子折磨数年后狠心抛弃的苦命男人。
他明明知道所有事,却还是要骗我,甚至刻意引导我去恨我妈,他又哪里对我好过啊,所有展现在我眼前的慈父形象,全是我妈舍弃自己给我换来的。
我后悔了不行吗你现在有两个人养老,拿房子来有什么用
我的话音刚落,乔一轩就像疯了一样开始哈哈大笑,然后死死地盯着我看：
姐,老头都没认过我,现在房子也不给我了,我凭什么要给他养老啊
乔军的脸一下变得惨白,身旁的中年女人只敢站在旁边抹着眼泪。
你以为全世界只有你妈一个女人蠢吗他骗我妈未婚先孕生下我,前十八年对我们母子俩不管不顾,以为给点钱就是恩赐了,老了一套房子都给不了,还想让我给他养老,凭什么
客厅的灯光洒在他的镜片上,折射出来的光线晃得人头晕,让我一时都有点分不清楚他眼里的猩红到底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难过。
他妈妈是个矮小瘦弱的女人,一看就是一个没有主见性子软弱的女人。
乔一轩伸手拉过他妈,对着乔军下了最后的通牒：
我给过机会了,我只要房子,我不好过,那么你也不要想好过。
他越过我离开,擦身的瞬间,我终于看清了他眼角的泪水。
三次见他,他都打扮得很简朴,前两天托人查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初中都没读完就辍学打工了,可是他当时的成绩并不算差。
他老婆嫌弃他没有房子和稳定的收入,前两年也跟他离了婚。
仔细想想,乔一轩何尝又不是个可怜人,一点选择也没有,就被迫来到这个世上,还是以最见不得人的身份,摊上一个不负责任没有担当的父亲,一辈子兴许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
可恨的是,乔军只是站在原地,居然一点想去追的打算都没有,大跨步上前来想打我,被我老公拦住,嘴上骂骂咧咧：
你这个不孝女！你就该跟你那个疯子妈一样！老子当初就应该饿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