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九转吞天诀 > 第1794章  十万大山寻踪觅迹酒剑仙

1
急诊室惊魂
急诊室凌晨三点闯进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怀里抱着昏迷的老人。
医生,救救我奶奶!他声音沙哑,领带歪在沾血的衬衫上。
我剪开老人衣襟时,他忽然按住我的手:别碰她。
后来他天天带花来复诊,直到我在他办公室发现整墙植物图谱。
秦总对园艺也有研究我翻着他收藏的《本草纲目》问。
他抽走我手中的书,指尖划过我掌心的手术茧:比不上一见你,就治好了我的心律不齐。
奶奶手术那晚,他在走廊守到天亮。
灯灭时我摘下口罩:成功了。
他一把抱住我,白大褂染上他的体温:你救的不止是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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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城市最深的寂静里,仁心医院急诊科却像一艘永不靠岸的船,在刺目的荧光灯下颠簸着。空气里浮动着消毒水、汗水和隐约的血腥气,混合成一种令人神经紧绷的味道。监护仪的单调蜂鸣、护士急促的脚步声、远处传来的压抑呻吟,共同织就了这片属于生命边缘的嘈杂。
上官梧刚刚处理完一个酒后打架导致眉骨开裂的醉汉,额角的碎发被汗水粘住,白大褂的袖口蹭上了一点暗红的血渍。她靠在护士站的台子边,拧开保温杯灌了一口早已凉透的浓茶,试图驱散眼底的沉重。
就在这时,急诊大门被猛地撞开,巨大的声响撕破了原有的节奏。
一个男人抱着一个瘦小的老太太,像一股失控的旋风般卷了进来。他身形高大,穿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但此刻那昂贵的面料被揉得不成样子,左肩处洇开一片深色的、黏腻的血迹。他的头发凌乱,几缕被汗水粘在宽阔的额角,呼吸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怀里老太太双目紧闭,脸色灰败,嘴唇泛着不祥的青紫,身体软软地耷拉着,像一片随时会凋零的枯叶。
医生!医生!救救我奶奶!他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一种濒临绝境的恐慌,在急诊大厅里炸开。
上官梧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弹了起来,所有疲惫瞬间被驱散。她几步冲到分诊台前,护士已经迅速推来了平车。上官梧和护士一起,小心翼翼地将老人从男人紧绷的臂弯里转移到平车上。
什么情况上官梧的声音冷静清晰,手指已经搭上了老人冰冷的手腕。脉搏细弱而混乱,几乎难以捕捉。
不知道…突然说心口疼,喘不上气,然后就倒了…男人语无伦次,眼神死死钉在奶奶脸上,汗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砸在光洁的地砖上。
心率140!血压70/40!氧饱掉到85%!护士看着监护仪上闪烁的数字,声音陡然拔高。
准备心电监护!开放静脉通道!高流量吸氧!急查心梗三项、D-二聚体、血气!上官梧的命令像连珠炮般下达,双手没有丝毫停顿,迅速解开老人衣襟最上方的两粒盘扣,试图让呼吸更顺畅些。
就在她准备进一步剪开老人胸口那件盘扣繁复的旧式棉布衣襟,以便更好地放置心电导联时,一只滚烫、带着薄汗和微微颤抖的大手猛地压在了她的手背上。
别碰她!男人的声音又急又冲,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防御和慌乱,目光锐利地刺向上官梧。
上官梧的手顿在半空,抬起眼。她的眼神没有一丝被冒犯的怒意,只有一种近乎穿透人心的澄澈和沉静,像深夜无波的湖面。她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我是医生。不碰她,怎么救她每一秒都很重要。
那眼神里的镇定和不容置疑的力量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男人眼中混乱的火焰。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手,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是颓然地后退了半步,紧握的拳头泄露了内心巨大的恐惧和无助。他看着上官梧迅速剪开衣襟,熟练地贴上电极片,动作精准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节奏感。
抢救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液体快速滴注,氧气面罩下老人的呼吸似乎稍微平稳了一点。上官梧一边快速查看护士递来的初步化验结果,一边下达新的指令:D-二聚体显著升高,床旁心超!高度怀疑肺栓塞!准备溶栓!
2
花语心弦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定海神针,让混乱的抢救室重新找到了秩序的核心。秦岳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目光无法从那个纤瘦却仿佛蕴含着巨大能量的白色身影上移开。她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神情专注得仿佛世界只剩下她和病床上的奶奶。她指挥若定,动作利落,那双刚才被自己用力按住的手,此刻却灵活地操作着仪器,如同掌控着生命的琴弦。一种混杂着愧疚和难以言喻的、尖锐的信任感,狠狠攫住了他。
……
一周后,心内科病房的走廊洒满了上午温煦的阳光。
上官梧结束早查房,刚在办公室坐下,就听到了礼貌而克制的敲门声。抬头,秦岳站在门口,手里没有捧着他这些天雷打不动的、由花店精心配送的昂贵花束,而是提着一个……有些眼熟的、朴素的竹编小篮子。
秦先生上官梧有些意外。
秦岳走了进来,将竹篮轻轻放在她堆满病历和文献的办公桌上。篮子里不是什么名花异草,而是几枝形态舒展、翠绿欲滴的银边吊兰,叶片边缘镶着银线,生机勃勃。根部用湿润的苔藓仔细包裹着。
看护士站有几盆这个,秦岳指了指门外,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探寻,上次听你说过,吊兰净化空气效果很好想着奶奶病房里也放一盆小的。
上官梧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入了星辰。她几乎是惊喜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银边吊兰柔韧修长的叶片,指尖感受着那充满生命力的凉润触感。是银边吊兰!比普通吊兰更耐阴,也更适合室内环境,而且它释放氧气的能力特别强!她抬起头,笑容真切地漾开,谢谢你,秦先生,这个‘花’比之前的更贴心。
秦岳看着她毫不掩饰的欣喜,看着她指尖触碰植物时流露的温柔,心中某个角落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他靠在桌沿,目光落在她因为笑意而弯起的眼睛上:叫我秦岳就好。上官医生好像对这些绿色的‘小生命’情有独钟
嗯!上官梧用力点头,起身走到窗边,指着自己窗台上几盆郁郁葱葱的植物,看,那是龟背竹,吸甲醛能手;那是常青藤,对付苯类污染物很拿手;还有那盆文竹,看着纤细,其实很坚韧…忙起来顾不上吃饭喝水的时候,看看它们,就觉得心里没那么燥了。她回头,阳光给她清丽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眼神清澈而真诚,它们不说话,但一直在默默生长,净化污浊,给人希望。跟当医生…有点像吧
秦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几盆植物被她照料得极好,绿意盎然,充满了安静而强大的生命力。他心中一动,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在急诊室里冷静如磐石的女医生,此刻却像她窗台上最纤细的那株文竹,有一种温柔而坚韧的力量。他沉默了片刻,眼神深邃:净化污浊,给人希望…说得真好。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道,奶奶今天精神好了很多,一直念叨着要亲自谢谢你。下午有空的话,能去看看她吗
当然。上官梧欣然应允。
下午走进秦奶奶的单人病房时,上官梧一眼就看到了窗台上那盆小小的银边吊兰,在阳光下舒展着叶片。秦奶奶靠坐在床头,气色比入院时好了太多,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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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医生来啦!快坐快坐!奶奶热情地招呼着,又嗔怪地看了一眼旁边削水果的秦岳,阿岳,给上官医生倒水啊!这孩子,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秦岳无奈地笑笑,依言倒了杯温水递给上官梧。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带着他掌心的温度,上官梧微微一怔。
上官医生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把我这老骨头从鬼门关拉回来!秦奶奶拉住上官梧的手,轻轻拍着,眼神慈爱又带着点别样的探究,你不知道,那天阿岳抱着我冲进医院,魂都快吓没了!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他那么慌过!她说着,又瞟了一眼孙子。
秦岳被奶奶说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奶奶,您说这些做什么。
怎么不能说奶奶瞪他一眼,又转向上官梧,笑容更深,你是不知道,这两天他啊,坐立不安的,一会儿跑去问护士你什么时候下班,一会儿又对着手机查什么…对了!查什么植物图谱!说要送你个特别的‘花’!我这老太婆都看出来了,他对你呀,可上心了!她拉着上官梧的手,压低了点声音,却足以让旁边的人听清,我这孙子,看着冷冰冰的,像块石头,其实心里头热乎着呢!就是不会表达!上官医生,你多担待…
奶奶!秦岳的脸难得地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晕,急忙出声制止。
上官梧的脸颊也微微发烫,她下意识地看向秦岳,正好撞进他看过来的目光里。那目光不再是商场上的锐利深沉,里面混杂着无奈、一丝窘迫,还有某种她暂时无法清晰解读的、灼热的东西。她心头一跳,慌忙低下头,借着喝水掩饰瞬间的慌乱。病房里的空气似乎都带上了一丝微妙的甜意和热度。
……
3
花间密语
几周后的一个周末,难得的轮休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上官梧背着她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双肩包,里面装着速写本和铅笔,轻快地走进了市郊的植物园。她喜欢在这里写生,捕捉那些蓬勃的生命姿态。
沿着爬满紫藤萝的长廊慢慢走着,阳光透过绿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转过一个开满绣球花的转角,她的脚步倏地顿住了。
前方不远处的鸢尾花丛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微微俯身,专注地看着铭牌上的介绍。依旧是挺括的衬衫西裤,但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闲适。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竟显得有些柔和。
是秦岳。
上官梧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是巧合吗
似乎察觉到视线,秦岳转过头来。看到她,他脸上瞬间漾开一个真实而放松的笑容,大步走了过来,仿佛他们早已约好在此相见。
上官医生真巧。他的声音带着笑意,目光落在她肩上的帆布包上,来写生
嗯。上官梧点点头,看着眼前这片开得正盛的蓝色鸢尾,花瓣如同振翅欲飞的蝶,花期正好,不想错过。
我也正想看看这些。秦岳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目光扫过她包里露出的一角速写本,最近看资料,说鸢尾的根茎在古医书里叫‘射干’,能清热解毒,化痰利咽。没想到开起花来这么惊艳。
上官梧惊讶地侧头看他:你知道射干她对植物药理熟悉,但这通常属于更冷僻的中医药知识范畴,一个商界精英对此如数家珍,实在出乎意料。
秦岳笑了笑,眼神坦荡:喜欢植物,自然就顺着藤蔓什么都想摸摸看。本草纲目、植物名实图考…翻得多了,总能记住一些。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清澈的眼眸里,就像第一次在急诊室,你剪开奶奶衣服时看我的那一眼,我也一直记得很清楚。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鸢尾花的幽香浮动在两人之间。阳光有些灼人。上官梧感觉自己的耳根悄悄热了起来,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他过于直接的目光,指着不远处一片花型奇特的植物,试图转移话题:啊,你看那边,那是鸽子兰吧据说形状像飞翔的白鸽…
秦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却没有移开话题。他微微低头,声音低沉而清晰:是很美。但我觉得,再奇特的花,也比不上那天凌晨三点,急诊室里那个眼神能定住生死的人。
这话语太过直接,像一道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了上官梧的心底。她握着速写本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帆布粗糙的质感摩擦着指腹,带来一丝微弱的刺痛感,却奇异地让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阳光穿过鸢尾花丛,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投下细碎的光点,那里面翻涌着她无法再回避的专注与热度。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发干,最终只是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看着脚边一株摇曳的紫色鸢尾,花瓣的边缘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秦岳看着她微红的耳廓和低垂的羽睫,没有再继续追击。他自然地转换了话题,指着那株鸽子兰开始聊起它的原产地和传说。两人并肩在花径间漫步,从鸢尾的药用聊到鸽子兰的稀有,从仙人掌科植物的顽强聊到热带雨林里那些绞杀榕的生存法则。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绿叶,在他们身上投下流动的光斑。时间在植物的低语和两人偶尔交汇的目光中悄然流淌,某种无声的默契在花木的芬芳里悄然滋长。
直到夕阳给植物园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两人才意犹未尽地走向出口。分别时,秦岳看着她被霞光映亮的侧脸,忽然开口:上官医生,下周奶奶要做那个肺动脉取栓的微创手术了。
上官梧的心微微一沉,神色立刻认真起来:我知道。方案已经讨论得很成熟了,主刀的张主任经验非常丰富,团队也做了最充分的准备。风险客观存在,但我们一定会尽全力。
我知道。秦岳点点头,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有你在,我放心。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只是手术那天…我会在外面等。如果…如果你不忙的时候,能不能偶尔出来…让我看一眼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有些迟疑,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恳求,完全褪去了商界精英的外壳,只剩下一个担心至亲的普通人的脆弱。
这近乎直白的依赖让上官梧心头一热,像被温热的泉水包裹。她迎上他的目光,郑重地点头:好。我一定出来。
秦岳紧绷的肩线似乎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点,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心里:谢谢。那…下周见。
下周见。上官梧轻声回应,看着他挺拔的身影融入暮色,心中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里,悄然混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牵绊。
……
4
生死线
手术日。
无影灯冰冷的光倾泻而下,将手术台笼罩在一片绝对肃穆的纯白里。空气里只剩下心电监护规律而坚定的滴答声、仪器运转的低微嗡鸣,以及偶尔响起的、冷静到近乎刻板的指令声。
上官梧穿着深绿色的手术衣,戴着无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此刻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锐利而专注地锁定在主刀张主任的手上,锁定在屏幕上显示的复杂血管影像上。她是助手,需要确保每一个步骤的器械传递精准无误,需要随时关注患者的生命体征变化,精神高度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
手术紧张地进行着。纤细的导管在影像引导下,如同最灵巧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深入肺动脉,寻找着那个致命的栓子。每一次微小的推进,每一次精细的操作,都牵动着手术室里每一个人的神经。汗水无声地浸湿了上官梧内层的手术衣。
时间在无影灯下被拉长、扭曲。不知过了多久,主刀张主任沉稳的声音响起:定位准确。准备取栓。
上官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器械精准到位,屏幕上,那个顽固的血栓被牢牢捕获、缓缓拖出……
栓子取出!血管再通!张主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紧接着,监护仪上原本被血栓影响而显得异常波动的肺动脉压力数值,开始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回落,向着安全的绿色区域稳定下降。同时,屏幕上显示的远端肺部血流信号,如同久旱逢甘霖般,迅速变得充盈、活跃起来!
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间冲向上官梧的心口,几乎让她眼眶发热。成功了!最凶险的一关闯过去了!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墙上的挂钟,距离手术开始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奶奶!秦岳!
她几乎是立刻想到了外面等待的人。她需要第一时间把消息带出去!张主任还在进行最后的检查和确认,上官梧征得巡回护士的允许后,迅速转身,快步走向手术室的自动门。
厚重的气密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5
心弦共振
凌晨的走廊,灯光惨白而安静。长椅上,秦岳独自坐着。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扶手上,领带早已松开,歪斜地挂在颈间。他微微弓着背,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深深插进浓密的黑发里,整个人像一座被巨大压力碾过、濒临崩塌的山岳。地上散落着几张纸,上官梧眼尖地认出,那是她某次夹在病历里忘记拿走的、随手涂鸦的植物速写——一片梧桐叶子的轮廓,上面还潦草地写着几句关于植物药理的小注。此刻,它们被他无意识地揉皱了又展开,成了支撑他度过这漫长煎熬的微弱稻草。
听到开门声,秦岳猛地抬起头。
他的脸色苍白,眼底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透着一股被彻底耗尽的疲惫和惊惶。但当他的目光触及那个穿着绿色手术服、戴着口罩的身影时,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如同溺水者看到了唯一的浮木,所有的重量都压了过来。
上官梧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她快步走到他面前,没有任何迟疑,一把扯下了脸上的口罩。
灯光下,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紧贴着皮肤,眉眼间带着手术后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星辰落入了最清澈的湖底。
她看着他,清晰地吐出三个字,声音因为长久未喝水而微哑,却带着穿透一切阴霾的力量:
成功了。
整个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
秦岳所有的支撑、所有的伪装、所有强行筑起的堤坝,在这两个字面前轰然倒塌。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上官梧紧紧、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身上清冽又混合着淡淡烟草和汗水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上官梧的脸颊重重地撞在他坚实温热的胸膛上,隔着薄薄的手术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疯狂擂动的节奏,那震动如此剧烈,如此真实,透过皮肤骨骼,一下下撞击着她的灵魂。
上官梧…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嘶哑得不成样子,滚烫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震颤和一种再也无法压抑的情感洪流,…你救的不止是奶奶。
他滚烫的唇贴着她的鬓角,每一个字都像烙印,烫进她的皮肤,直抵心脏最深处。
你救的,是我。
走廊惨白的灯光无声地流淌着,将两人紧紧相拥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冰冷光洁的地面上。那影子缠绕在一起,仿佛再也无法分开。上官梧僵在他怀里,大脑有短暂的空白,耳边只剩下他沉重而急促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撞击着她的耳膜,也撞击着她同样失序的心房。他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手术衣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驱散了手术室里带出的最后一丝寒意,却点燃了另一种更汹涌的热度。
她下意识地想挣脱这过于紧密、几乎令人窒息的拥抱,想找回一丝属于医生的冷静距离。然而,刚动了一下,环在她背后的手臂却骤然收得更紧,那力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后怕,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像幻影一样消失。
别动…他嘶哑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脆弱,就一会儿…让我抱一会儿…上官梧…
她的名字被他含在唇齿间,辗转厮磨,带着一种奇异的珍重和滚烫的烙印感。
那声音里的脆弱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上官梧心里最后一道薄弱的防线。她抬起的手,原本想推开他,却僵在了半空。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最终,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迟滞的温柔,轻轻地,轻轻地落在了他紧绷如石的脊背上。
隔着微皱的衬衫布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坚硬轮廓,以及那下面传递出的、无法平息的剧烈震颤。这个男人,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急诊室门口慌乱得像失去方向的困兽,此刻抱着她,却像个终于寻到港湾、卸下所有重负的孩子。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走廊尽头隐约传来护士推车经过的轱辘声,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只有他沉重的心跳和她渐渐找回节奏的心跳交织在一起,还有他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丝,带来一阵阵细微的、令人心尖发麻的战栗。
不知过了多久,秦岳紧绷的身体才极其缓慢地、一点点松弛下来。那紧箍着她的铁臂,力道也悄然松了几分,却依旧没有放开,只是将怀抱调整成一个更舒适、更紧密的依偎姿态。他的下颌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那叹息里饱含着太多东西——疲惫、恐惧、如释重负,还有某种尘埃落定般的归属感。
奶奶…真的没事了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已经平稳了许多,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求证。
嗯。上官梧的声音闷在他的胸前,带着点鼻音,异常清晰地说,栓子完整取出,血流恢复得很好。张主任在缝合了,很快就能送回病房观察。过了四十八小时危险期,就基本稳定了。她顿了顿,补充道,奶奶很坚强。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秦岳的喉结在她头顶上方滚动了一下。
我知道。他低低地说,手臂又收紧了些,可这三个多小时…太长了。
他侧过头,滚烫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垂,声音低沉而灼热,带着一种近乎告白的坦诚,每一秒,都像在炼狱里烧。脑子里全是…全是你在里面的样子。怕你累,怕你紧张,怕…怕万一有什么意外,你会难过…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汲取她身上的气息来支撑自己,直到看到你出来,直到听到你说‘成功’…上官梧,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失去你也在乎的一切。
失去你也在乎的一切……
这句话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荡起层层叠叠的涟漪。上官梧的眼眶瞬间酸热得厉害。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冷静,足够职业化地将医生的责任与个人的情感泾渭分明。可此刻,被他这样紧紧地拥抱着,听着他毫不掩饰地将她的感受置于如此重要的位置,那层坚硬的外壳无声地裂开了缝隙。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原本落在他背上的手,更用力地回抱住了他宽阔的背脊。这个无声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又过了许久,久到上官梧几乎以为他就这样抱着她睡着了。他才极其不舍地、缓缓地松开了手臂。
温暖的、令人安心的桎梏骤然消失,凌晨走廊微凉的空气重新包裹上来,上官梧竟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她下意识地抬起头。
秦岳正深深地看着她。他眼底的红血丝依旧明显,下巴的胡茬也显得憔悴,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被暴风雨洗刷过的夜空,所有的阴霾散尽,只剩下纯粹的、滚烫的星辰,毫无保留地映着她的身影。那目光专注而贪婪,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样子——疲惫的、头发凌乱的、穿着绿色手术衣的样子——牢牢刻进灵魂深处。
他抬起手,带着薄茧的、温热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极其轻柔地拂过她额角被汗水濡湿的碎发。指尖的触感小心翼翼,像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带着无限的怜惜和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他的目光落在她同样带着疲惫却异常明亮的眼睛上,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不再是商场上的从容或刻意的温和,而是卸下了所有重负后,从灵魂深处透出的、纯粹的温暖与光亮,带着一种近乎少年气的赤诚。
上官梧,他低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沙哑,却温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你在这里…真好。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惊天动地的许诺。只有这最朴素的五个字,却像一道温热的暖流,瞬间注满了上官梧被疲惫和高度紧张掏空的心房,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安宁。她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她融化的温暖光亮,看着他唇角那抹纯粹如初雪消融的笑意,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下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驱散了所有的寒冷和不安。
她也看着他,清澈的眼底渐渐漾开一丝浅浅的、如释重负的笑意,如同初春冰封的湖面绽开第一道温柔的裂痕。
嗯,她轻声回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那是情绪汹涌过后的余波,却异常清晰,我也觉得…真好。
惨白的走廊灯光无声地笼罩着他们。他眼底的星辰只为她一人点亮,她唇边初绽的温柔笑意,也只映在他一个人的目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