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外婆长眠,永别过往
清晨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进走廊。我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了守在门口、顶着浓重黑眼圈的宋时清和路海川,以及他们身后虎视眈眈的直播镜头。
路海川迫不及待地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委屈：星月！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你不要我们了吗就算我们犯了错,伤了你的心,可十几年的情分,你说丢就丢了吗
他试图唤起我的回忆,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你二十六岁生日那天......
没忘。
我平静地打断他,目光清澈地看着他们,我知道你们等了我一天。
就像外婆临终前,我知道她一直在等你们一样。
星月！
宋时清急切地跨前一步,环视着这虽然温馨但显然条件艰苦的环境,语气带着心疼和不理解,你看看这里！这么偏远,条件这么差！交通也不方便！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外婆年纪大了,怎么受得了这种苦我们回去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不好。
我的回答斩钉截铁,我在这里很好。这里的每一位老人,都像我的亲人。和他们一起生活,照顾他们,看着他们开心,我很满足,很快乐。这种踏实和心安,是别处给不了的。
外婆
路海川抓住了关键词,语气带着一丝强硬,外婆怎么会愿意让你在这里吃苦你带我们去见外婆！我要亲自向她老人家解释,接你们回家！
他语气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感。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沉默了几秒,才缓缓道：好。我带你们去见外婆。
拒绝了博主团队的跟随,我只带着宋时清和路海川两人,沿着一条清幽的小径,走向养老院后山。
山路不算陡峭,但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越往上走,空气越清新,视野越开阔。直到半山腰一处向阳的平缓坡地。
一块简单的青石碑静静立在那里,上面刻着：慈母沈王氏之墓。墓碑周围打扫得很干净,摆放着几束新鲜的野花。
当看清墓碑上的字时,宋时清和路海川如同被雷击中,瞬间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边的震惊和恐惧。他们瞳孔放大,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仿佛无法理解眼前所见。
不......不可能......
宋时清踉跄着后退一步,声音破碎不堪,外婆......外婆什么时候......星月！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为什么！
路海川也猛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质问：外婆去世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我告诉你们了。
我的声音依旧平静,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目光落在墓碑上,就在外婆走的那天晚上,我打了你们很多很多电话。
那天晚上......
路海川喃喃重复,猛地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那天晚上,你们在陪林娇娇看烟花。
我替他说了下去,语气没有任何波澜,电话接通了,你们说我在胡搅蛮缠,说只会越来越讨厌我。然后,就挂断了。
我转过头,看着他们瞬间失去所有生气的脸,看着他们眼中汹涌而出的、迟来的巨大悔恨和痛苦,一字一句地说：外婆,就在你们的烟花声里,走了。她走的时候,还念着你们的名字。
轰——
真相如同最残酷的审判,将两人彻底击垮。宋时清双腿一软,跪倒在墓碑前,额头抵着冰冷的石碑,发出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呜咽。路海川也瘫坐在地,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汹涌而出,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外婆......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我们混蛋......
断断续续的忏悔被剧烈的哽咽淹没。这一刻的痛哭流涕,是真实的,是锥心刺骨的。但,太迟了。
我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崩溃。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片尘埃落定后的苍凉。外婆,您看到了吗可惜,您再也看不到了。
山风吹过,带来远处溪流的淙淙声和山谷的回响,仿佛外婆温柔的叹息。
以后,别再来了。
我对着墓碑,也对着地上崩溃的两人,轻声说道。
第二天清晨,我送博主团队和宋时清、路海川离开。两人双眼肿得像核桃,神情憔悴恍惚,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魂魄。
临上车前,我递给宋时清一个冰敷袋,并非心软,只是对过去那段漫长岁月,做一个彻底的了结和告别。
车子启动,卷起尘土,驶向山外。后视镜里,养老院斑驳的外墙和新换的铁门渐渐远去。
山高水长,此去便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