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傅时景想起这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整个人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他立马掏出手机拨通了我的电话。
可电话响了许久,始终无人接听。
他忍着头部剧痛,跌跌撞撞地跑去了医院。
赶到母亲的病房时,却被医生告知,母亲因为没有及时服用特效药,已经不治身亡。
傅时景如遭雷击,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他想起来了,是他故意不给我特效药,逼我磕头下跪,故意用假药糊弄我,才会导致我母亲不治而逝。
还有更可怕的事情。
他亲手喂我喝下堕胎药,杀死了自己期盼许久的孩子......
剧烈的头痛再次如同猛兽,吞噬了他的神经。
他悔恨地跪在地上,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悠悠,我真该死,我怎么对你做出这么猪狗不如的事......
头痛稍稍缓解后,傅时景立马派人四处寻我。
最后,他在城郊最偏僻的一处私人墓园找到了我。
彼时,我刚将母亲的骨灰安葬好。
悠悠......身后传来傅时景嘶哑的声音。
我置若罔闻,麻木地跪在母亲的墓前,一遍遍擦拭她的墓碑。
傅时景大步朝我走近,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拼命扇着自己的巴掌。
对不起悠悠,我真该死,我不该又一次忘记你,不该做出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我真是个畜生!原谅我......
曾经,每次他恢复记忆后,也都是这样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求我原谅他。
念着十多年的情分,更为了让他活下去,我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他,一次又一次地想方设法让他想起我。
可这次,我心如槁木,不会再原谅他了。
傅时景,我们离婚吧。
我扯了扯嘶哑的嗓子,平静开口:等我忙完我妈的后事,我们就去办理离婚手续吧。
不,我不离婚!
傅时景情绪激动,拉着我的手央求道:悠悠,我只是失忆了,是贺浅浅那个贱人迷惑了我!当时要跟你离婚不是我的本意,亲手杀掉你的孩子......也不是我的本意,悠悠,我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向你发誓,下次绝对不会再忘记你!
他的承诺,如今在我看来荒诞而可笑。
我用力挥开了他的手。
傅时景,别碰我!
我愤恨地瞪着他,一字一句:现在的你让我觉得恶心!你碰我一下,我都恶心得想吐!赶紧离开这里,你不配出现在我妈的墓前,你只会玷污她的亡灵!
悠悠......傅时景眼尾发红,声音哽咽,岳母死了我也很悲痛,我不是故意害死她的......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原谅你了。
6
离开墓园后,傅时景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一进家门,便见贺浅浅焦急地迎了上来。
时景,你去哪儿了你的头还痛不痛你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贺浅浅!
傅时景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可怖,厉声呵斥:谁允许你来这里的!这里是我和悠悠的家,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
贺浅浅怔怔地看着他:时景,是你叫我搬过来住的啊......
傅时景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突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怒吼道:若不是你花言巧语迷惑了我,我又怎会鬼迷心窍让你搬进这里!
贺浅浅,你明知道我是悠悠的丈夫,明知道我失忆前爱悠悠入骨,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勾引我!你为什么要扭曲事实,故意在我面前说悠悠和她母亲的坏话!为什么要怂恿我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悠悠!
贺浅浅被他掐得满脸通红呼吸困难,拼命地挣扎起来。
时景......我......我只是因为太爱你了......
爱我傅时景怒气更甚,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贺浅浅,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借我的手报复悠悠!你从小就跟悠悠不对付,你费尽心思勾引我,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置悠悠于死地!
不,不是这样的......贺浅浅仍试图狡辩。
还敢狡辩!傅时景猩红着眼,咬牙切齿,贱人!你竟然敢趁我失忆怂恿我打掉悠悠肚子里的孩子,你怎么敢的!你知道这个孩子我期盼了多久吗!你害死了我和悠悠的孩子,我要你血债血偿!
贺浅浅满脸惊恐:你想干什么......
傅时景命助理端来了一碗堕胎药。
他捏开贺浅浅的嘴巴,强硬地将堕胎药灌进了她嘴里。
贱人,你也配生下我的孩子若不是趁我失忆,你连上我床的资格都没有!
傅时景嫌恶地甩开了贺浅浅。
贺浅浅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小腹传来一阵剧痛,下身不断有鲜血汩汩溢出。
时景,救我......
傅时景却满脸冷漠。
贺浅浅,当初喂悠悠喝堕胎药的主意是你出的,悠悠所受过的折磨,我要你一五一十地还回来!
说罢,他夺走贺浅浅的手机,将她无情地丢出了别墅。
大雨滂沱,贺浅浅苟延残喘地趴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呼救,却没有一个人出现救她。
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拼命地往人多的地方爬去。
殷红的血液蜿蜒了一地,混杂着雨水,触目而又惊心。
等她被人发现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贺浅浅才从鬼门关逃了回来。
因为失血过多,她的孩子胎死腹中,子宫也被迫摘除。
霎时间,她从备受宠爱的豪门准阔太,变成了连子宫都没了的弃妇。
她好恨。
她不甘心!
她在心中痛斥,傅时景,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7
傅时景不愿离婚,我便向法院提交了离婚诉讼。
起诉离婚的第二天,傅时景马不停蹄地来找了我。
他把我拦在去墓园的路上,猩红着眼挽留我:悠悠,不离婚行不行我已经跟贺浅浅断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被打掉了,以后我绝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你再我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
面对他的苦苦哀求,我始终无动于衷。
傅时景捂着脸,哽咽痛哭:悠悠,你已经原谅了我八次......为什么不能再原谅我最后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忘记你了,行不行
不行!我不耐烦地打断他,傅时景,我说过我绝不可能原谅你,这个婚非离不可,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即便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可傅时景依旧每天缠着我。
我去墓园时,他在母亲的墓地前等我。
我去上班时,傅时景就在我的公司楼下守着我。
我下班时,他默默无声地跟在我身后。
即使我把他当成空气,他依然坚持在我眼前晃悠。
他好似觉得,只要他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坚持不懈地求取我的原谅,就一定能够打动我的心。
他始终认为,我还能像前八次一样放下芥蒂重新接纳他。
可那骨肉分离的痛、丧母之恨,又怎是能轻易释怀的
在连续纠缠了我一个月后,我终于烦不胜烦,将傅时景拦在路上。
傅时景,别白费功夫了!我冷眼看他,声寒如冰,不管你是真心忏悔还是虚情假意,我们之间都不可能回到以前了!你每天这样死皮赖脸地跟着我,只会让我更厌恶你!
为什么......傅时景似是不敢相信,红着眼问我,悠悠,我们十多年的感情,你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虽然我做了伤害你的事,但那也是因为我失忆了啊!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你,你就不能跟以前一样......
我转过身,懒得再听他废话。
傅时景立马上前拉住我。
他刚想继续开口,头部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脸色煞白,痛苦拧着眉,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视若无睹,甩开他的手无情离开。
善恶到头终有报。
傅时景的报应,就要来了。
......
我离开后,傅时景忍着头部剧痛去了医院。
经过一系列详细检查,他被诊断了脑癌晚期。
医生说他的病情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手术已经没有了作用,只能保守治疗。
他的时间,最多只剩下半年。
傅时景的天塌了。
8
当天晚上,傅时景给我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里,他语气悲痛:悠悠,我生病了......脑癌晚期。
哦。我很平静。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端传来傅时景哽咽的声音:难怪我会频繁失忆,原来是被肿瘤压迫到了神经......悠悠,我不是故意要忘记你的,看在我们相爱多年的情分上,能不能回到我的身边,陪我一起抗癌
不能。
悠悠,你当真要这么绝情吗......
绝情
我却只觉得可笑。
傅时景,论绝情,我怎么比得过你呢
我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直接挂断了电话,并且拉黑了号码。
傅时景听着电话那端嘟嘟的忙音,整个人被巨大的悲痛和悔恨所包围。
收起手机后,他不顾医生的劝阻,执意出了院。
他浑浑噩噩,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儿。
我走后,那个曾经我们一起生活过的家,已经变成了空荡荡的躯壳,再也找不到一丁点儿的温暖。
他失魂落魄地在街头游荡了许久,最后进了一家酒吧。
他点了最烈的几款酒,打算借助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既然他的病已经无药可治,那他何不在死之前喝个痛快。
迷迷糊糊之间,傅时景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吧台中央,近一个月未见的贺浅浅,穿着暴露地依偎在一个中年男人怀里,笑得花枝招展。
霎时间,愤怒如同烈火,狠狠吞噬了傅时景的理智。
凭什么他身患绝症时日无多,贺浅浅这个贱人却立马又勾搭上了高枝
若不是因为这个贱人的挑拨,他也不会落得个妻离子亡的下场!
傅时景摔了手中的酒瓶,大步朝贺浅浅走了过去。
他停在贺浅浅和男人的面前,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讽刺出声:贺浅浅,你还真是饥渴,没有子宫都能这么骚,全天下怕是没有女人能骚得过你了。
贺浅浅看到傅时景后笑容立马僵住,转而一脸的尴尬。
傅时景看向她身侧的男人,继续嘲讽:这位先生,你知不知道你怀里的这个女人有多肮脏她的肚子里死过人,还被挖了子宫,甚至还有严重的妇科病和性病,你就不怕被传染
傅时景你胡说八道什么!
男人听完傅时景的话脸色骤变,立马一把推开贺浅浅,破口大骂:贱人!我说你对我怎么这么放荡热情,原来是个被人玩烂了的破鞋!呸!真是晦气!
男人骂咧咧地走了。
贺浅浅气得眉毛倒竖,铁青着脸怒斥傅时景:傅时景,你已经把我害得够惨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放过你傅时景眸中闪过一丝狠鸷,近乎咬牙切齿,贺浅浅,你挑拨了我和悠悠之间的关系,害得悠悠离我而去,这个仇我此生难忘,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你!
说罢,他拽住贺浅浅的手腕,强硬地将她拖离了酒吧。
贺浅浅,你不是饥渴难耐吗我这就找几个男人来好好陪你玩一玩!
傅时景将贺浅浅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小巷,并且找了五个猥琐丑陋的男人过来。
贺浅浅看到这五个恶臭的男人,吓到连连求饶:时景,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挑拨你和姐姐的关系,求你放过我......
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撂下这句话,傅时景无情离去。
几个猥琐的男人慢慢朝贺浅浅逼近。
不多时,偏僻清冷的巷子里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9
两个月后,我和傅时景的离婚官司正式开庭。
我成功离了婚,并且获得了一半的财产。
离婚后,我开始着手准备出国手续。
早在多年前,我便萌生了出国留学的想法。
如今,婚姻破裂,母亲已逝,我也没有什么可留念的了。
我出国那天,傅时景追我追到了机场门口。
仅是两三个月的时间,眼前的男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了许多,整个人显得无比憔悴而虚弱,再无曾经的风华绝代。
傅时景伸手拦住我的去路,红着眼央求我:悠悠,别走好吗医生说我时间不多了,你能不能陪我走完这最后一程算我求你了,好吗
我毫不留情地拂开了他的手。
傅时景,别再纠缠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我的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剧烈的汽车引擎声。
悠悠,小心!
我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傅时景一把推开。
嘭的一声巨响,傅时景被疾驰而来的汽车撞飞,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肇事车辆及时逃离了现场。
但透着半降的车窗,我瞥见了贺浅浅面目狰狞的脸。
路人见状立即报了警,傅时景被紧急送往了医院抢救。
他的命虽然保住了,但下半身因为撞坏了神经,面临瘫痪的局面。
而贺浅浅,也被民警及时擒获。
因故意杀人罪,她被关进了监狱,面临几十年的牢狱之灾。
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彼时的我已经出国,成功考上了国外的研究生,开启了新的生活。
转眼三个月过去,我渐渐适应了国外陌生的环境。
突然某一天,我接到了一通越洋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端沉默了许久。
就在我即将挂断电话时,传来傅时景虚弱的声音:悠悠......你在国外,过得好吗
我顿了两秒,冷声回道:很好,不劳你挂心。
悠悠......傅时景语气有些哽咽,我的时间不多了......临死之前,我希望你能回来见我最后一面,我想听亲耳到你的一句‘原谅’,否则,我死也不能瞑目......
那你就死不瞑目吧!我决绝地挂断了电话。
当初我求他救我母亲时,他也是这般决绝地挂断了我的电话。
如今,又怎敢奢望我去见他呢
三天后,我接到了前婆婆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端,前婆婆哭得声嘶力竭。
悠悠,时景他......他走了。
我心无波澜,只是平静地回了一句:节哀。
悠悠,我知道是时景辜负了你,是我们傅家对不住你......但如今时景人都走了,人死债消,你能不能放下过去的恩怨,回来参加他的葬礼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抱歉,我来不了。
母亲死的时候,傅时景不闻不问,甚至还霸占了她的安身之处。
如今,他们又怎敢期望我去参加傅时景的葬礼
傅时景对我造成的伤害,我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又过了三天,我接到了傅时景律师打来的电话。
林女士,傅先生死前将他名下所有的资产全部都留给了你,大约价值二十多个亿,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国办理一下过户手续对了,他还给你留了几件遗物,说是要让我亲手交到你手上。
我平静地回道:遗产我收下了,等我有空会回国办理过户手续。至于他的遗物,你们直接烧了吧,我不要。
挂断电话后,我抬头望了望天。
天空一片晴朗,仿佛我明媚的未来。
告别了渣男,我的将来应该会越来越美好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