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林茜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眼泪却像决了堤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我飘在她旁边,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心里一阵茫然。
她哭得这么难过,难道......也有一点喜欢过我吗
可这怎么可能
她对我那么狠,冷暴力我那么多年。
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家也不愿意回,甚至亲手打翻了我的骨灰。
这样的她,怎么会对我有感情
可她的样子,又分明......
沈林茜攥着那封信,跌跌撞撞地离开学校,回到车上。
她死死抓住方向盘,指节泛白,突然发疯似的捶了几下,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呜咽。
梁川......你混蛋......
我不明所以,只能陪在她身边一起哭泣。
突然间,她一下抬起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猛地冲了出去。
一路狂飙,直奔殡仪馆。
工作人员见到她时都愣住了：
沈总,您......有什么事吗
他的骨灰。她声音沙哑,眼眶通红,我要梁川的骨灰。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面露难色：
沈总,那些骨灰......已经按照您之前的吩咐......
我不要听这些理由！她突然暴怒,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把他的骨灰给我找回来！现在！立刻！
沈林茜的情绪彻底失控,胸口剧烈起伏,眼泪疯狂往下砸。
工作人员被她吓到,谁都不敢说话。
可突然之间,她的声音又低了下来,带着颤抖的哭腔
求你们了......把他的骨灰,还给我......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卑微得不像她。
可工作人员只能摇头：
沈总,真的没办法了......那些骨灰已经......
她没等对方说完,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以一种我先前从未见过的卑微姿态乞求,泪水断了线一样不断从她的指缝中流出。
她低着头,肩膀剧烈颤抖,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求求你们......把他的骨灰还给我吧......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站在她身后,心脏似乎被人扯开一道口子,呼呼灌着风。
我知道,她好像后悔了。
可已经太迟了。
我的骨灰,早就被冲进了下水道,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就像我对她的爱,被她亲手打碎,再也拼不回来了。
工作人员看她哭得几乎要昏过去,有些不忍心,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沈总......其实,您或许可以去找梁先生那位朋友。
沈林茜猛地抬头,眼泪还挂在脸上：
......秦枫
对,就是上次来殡仪馆的那位。工作人员点头,当时您让我们处理骨灰,但他后来接替了我们的工作......好像,把剩余的骨灰带走了。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立刻打电话给秘书,声音沙哑却急切：
查秦枫的下落,立刻！
半小时后,秘书回复：
沈总,秦枫现在正在梁家......参加梁先生的葬礼。
沈林茜的手指猛地攥紧手机。
梁家。
那个她曾经亲手挑拨离间,让我和父母断绝关系的地方。
那个她吞并了我所有财产后,再也没踏足过的地方。
她举着手机,眼中满是犹豫。
可最后心一横,还是驱车前往。
只是站在梁家别墅门口时,沈林茜的手指悬在门铃上方,还是迟迟不敢按下去。
最终,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我母亲。
她眼睛红肿,面容憔悴。
看到沈林茜的瞬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是你！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灵堂里的众人听到动静,也纷纷围了过来。
秦枫第一个冲上前,脸色阴沉：
沈林茜,你来干什么！
沈林茜站在门口,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
她低着头,声音颤抖：
我......我想带梁川的骨灰回去......
做你的春秋大梦！我父亲暴怒,一把摔了手里的拐杖,你这个女人害得我儿子和我们离心,现在又让他丢了性命！要不是秦枫及时把骨灰抢救回来一部分,就要被你冲进下水道了！现在你有什么脸来跟我们提骨灰！
沈林茜的眼泪砸在地上,她低着头认错：
对不起,对不起！当年的事是我糊涂......我已经知道错了......
母亲哭得几乎站不稳：
你认错有什么用！能把我们的儿子还给我们吗！赶紧滚出去！
沈林茜眼里的泪摇摇欲坠,却还想争取一下：
那,至少......至少让我再看他一眼,送他最后一程......
滚！众人异口同声地怒吼,直接把她轰了出去。
沈林茜站在大门外,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她拍着门,声嘶力竭：
求求你们......让我见他最后一面......求求你们......
门终于又开了,出来的却是秦枫。
他冷冷地看着她：别求了,放弃吧。
沈林茜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秦枫,我......
沈林茜,我是真恨你。
秦枫打断她,语气平静得可怕,可眼里却好似蕴藏着滔天风浪：
我也恨梁川。你说,以他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怎么就吊死在了你身上
沈林茜僵在原地。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手段高明,能耐很大秦枫冷笑,但我告诉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你以为你转移他财产、架空他权利的事,他会察觉不到他只是因为爱你,所以一再容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
因为爱你,所以你想要的他都想给你,哪怕是牺牲他自己。
可你自己说说,这么多年,你有对得起他一点吗
沈林茜的眼泪越流越凶,整个人几乎哭到瘫软。
秦枫看着她,末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礼盒扔了过去：
本来不想给你的,但我想,这也许是梁川的遗愿。
这是他托我帮他定制的戒指,全世界仅此一枚。他曾说,只有这样的才配得上你。
原本是当作你们两个十周年纪念礼物的。可惜,你没让他活到那个时候。
秦枫转过身去,离开时最后看了她一眼,声音无波无澜：
沈林茜,我要是你,我就对着这枚戒指日夜磕头100遍,当做谢罪。
说完,他转身进屋,重重关上了门。
沈林茜跪在地上,捧着那枚戒指,终于崩溃地嚎啕大哭。
而我飘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里竟然只剩一片麻木。
太迟了。
她醒悟得太迟了,一切也都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