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母亲断气前,我听见妻子和她的情人在门外商量,怎么把我家祖传的刺绣绝技弄到手。
一个小时后,我抱着母亲冰冷的遗体走出病房,妻子扑上来假惺惺地哭。
我推开她,告诉她:妈把《锦绣山河》的图稿烧了。
她瞬间面如死灰。
她不知道,我重生了。
图稿在我手里,但我给他们的,只会是催命符。
这场戏,我将是唯一的导演。
......
再睁眼,我回到了母亲去世的这一刻。
玻璃门外,林雪和张扬还在低声密谋。
我低头,看着母亲安详的面容。她一生都扑在了苏绣上,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锦绣山河》能震惊世界。
我握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
这一世,我不会再冲动了。
你们不是想要吗
我给你们。
我会亲手把你们捧上云端,再让你们体验一下,什么叫粉身碎骨。
我平静地走出去,打开了病房的门。
林雪和张扬看到我,立刻分开了,脸上都有些不自然。
林雪挤出一丝悲伤的表情,陈凡,妈她......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妈走了。
节哀。张扬假惺惺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陈凡,阿姨走了,你还有我们。公司的事你别担心,我和小雪会处理好的。
他说话的语气,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我看着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没有动。
嗯。我应了一声,转身走回病房。
林雪跟了进来,看着病床上的母亲,眼中没有一丝悲伤,只有算计。
陈凡,妈的后事,我们得好好办。钱不是问题。她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问,妈......临走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比如,那幅《锦绣山河》......
我看着她,心里冷笑。
说了。
林雪和门外的张扬眼睛同时一亮。
我平静地说道:妈说,图稿和针法,都传给我了。
她说,这是我们陈家几代人的心血,一定要让它发扬光大。
林雪的呼吸都急促了,那......那东西呢
我看着她的眼睛:妈让我收好了。她说,不能给外人。
林雪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换上温柔的笑容。
她走过来,挽住我的胳膊,身体柔软地贴着我。
这是我们结婚三年来,她第一次主动亲近我。
陈凡,我们是一家人啊,怎么是外人呢你看,公司现在就等这个项目翻身了,这也是妈的心愿,不是吗
张扬也不是外人,他是公司的骨干,这个项目他从头跟到尾,没有他,我们也不行。
我任由她抱着,没有说话。
前世,就是她这副温柔的样子,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心软,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我知道。我轻轻推开她,妈的后事要紧,我们先送妈回家。
林雪见我没有松口,也不好再逼问,只能不甘心地应下。
我给殡仪馆打了电话,然后开始收拾母亲的遗物。
林雪和张扬就在旁边看着,眼睛像鹰一样,在我收拾的每一样东西上扫过,生怕我把图稿藏起来。
我把母亲的几件旧衣服叠好,放进一个布包里。
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那份真正的《锦绣山河》图稿,早在我重生前就被我藏在了一个他们永远也想不到的地方。
而我母亲临终前,亲手交给我一个檀木盒子。
里面,是另一份图稿。
一份我母亲早年画的废稿,针法错漏百出,绣出来只会是废品。
母亲说,这是防人之心。
没想到,一语成谶。
我抱着母亲的遗像,林雪和张扬跟在我身后,我们一起走出了医院。
坐上车,林雪还在试探我。
陈凡,等办完妈的后事,你就来公司上班吧。这个项目,你亲自负责,这样我们都放心。
张扬立刻附和,是啊陈凡,你来做总监,我给你打下手。
我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淡淡地说:我什么都不懂,还是算了吧。
林雪急了:不懂可以学嘛!你是妈的儿子,这个项目,你不负责谁负责
我转过头,看着她急切的脸。
你这么想让我去公司
当然了!我们是一家人嘛!
我笑了。
好,那我过几天就去。
林..雪和张扬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们以为,我已经上钩了。
母亲的灵堂设在林家别墅的客厅。
我跪在蒲团上,守着灵位,一言不发地烧着纸钱。
入赘三年,我住在这里,却像个外人。
丈母娘李兰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岳父林国栋也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他们看不起我,觉得我一个大男人,没有工作,靠他们林家养着。
可他们却忘了,他们公司这两年能撑下来,全靠我母亲无偿提供的那些绣品设计。
李兰从外面打完麻将回来,看到客厅的布置,皱起了眉头。
晦气!真是晦气!好好的一个家,搞得跟个庙一样!她捏着鼻子,一脸嫌恶地走过我身边,陈凡,你妈死了就死了,别把我们家搞得乌烟瘴气的!明天就赶紧给我弄出去!
我没有理她,继续往火盆里添着纸钱。
你聋了是不是!李兰见我不说话,火气更大了,一脚踢翻了我旁边的纸钱篓子。
一个吃白饭的废物,还敢给我摆脸色!要不是看在你妈那点手艺的份上,我早把你赶出去了!
林雪从楼上下来,拉住李兰,妈!你少说两句!
我说错了吗!李兰指着我鼻子骂,你看他那死人样子!我们林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招了这么个丧门星!
张扬也走了过来,扶着李兰,像个孝顺儿子一样。
阿姨,您别生气,陈凡正伤心呢。您先上楼休息,这里有我和小雪。
李兰这才哼了一声,被张扬扶着上了楼。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林雪走到我身边,蹲下来,帮我把散落的纸钱捡起来。
陈凡,我妈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她的声音很温柔。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们之间,早就只剩下算计和演戏了。
我知道。
她终于问出了口:图稿......你带来了吗
天玺集团那边催得很紧,我们明天就要交初稿了。
我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那个檀木盒子。
林雪和张扬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像两只闻到血腥味的狼。
我打开盒子,将里面那份泛黄的图稿拿了出来。
这就是《锦绣山河》。
林雪伸手就要去拿,我却把手收了回来。
妈说,针法只传给我一个人。图稿不能离开我。
林雪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有些难看。
张扬赶紧打圆场,陈凡说得对!这是阿姨的心血,肯定要保护好。这样吧陈凡,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去公司,当着我们的面,把针法演示一遍,我们记录下来,这样总行了吧
可以。我点了点头。
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要亲眼看着他们,把这份错误的图稿当成宝贝。
第二天,我跟着林雪和张扬去了林氏集团。
这是我第一次踏进这家公司。
公司的员工看到我和林雪、张扬一起进来,都露出了惊讶和鄙夷的神情。
他们都知道我,林家的上门女婿,一个靠老婆养的男人。
那不是林副总的老公吗他怎么来了
听说是个废物,什么都不会干。
你看他那样子,畏畏缩缩的,哪配得上林副总。
张扬享受着这些议论,他故意走在我和林雪中间,昂着头,像是在宣示主权。
到了会议室,岳父林国栋和几个公司高管已经在等了。
林国栋看到我,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
东西带来了
我把檀木盒子放在会议桌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盒子上。
开始吧。林国栋说。
我打开盒子,拿出图稿,又从布包里取出了针线。
这是我母亲用过的针线,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那份错误图稿上的针法,一针一线地绣了起来。
我故意放慢了速度,每一个错误的步骤都展示得清清楚楚。
张扬拿着摄像机,在旁边全程录像。
林雪和那些高管则拿着纸笔,飞快地记录着。
他们看着我手里的针线,眼神狂热。
仿佛看到的不是针线,而是金山银山。
一个小时后,我绣完了其中最关键的一小部分。
好了。我放下针线。
林国栋迫不及待地拿过那块绣布,戴上老花镜,翻来覆去地看。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大气磅礴!天玺集团的总裁一定会喜欢的!他激动得满脸通红。
爸,我就说吧,陈凡肯定行的。林雪一脸得意。
张扬也凑过来说:林董,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我们赶紧让绣工坊那边量产吧!
好!立刻去办!林国栋一挥手,张扬,这件事你全权负责!一定要在下周之前,拿出成品!
是!保证完成任务!张扬兴奋地敬了个礼。
会议室里一片欢腾,所有人都沉浸在即将成功的喜悦里。
没有人再看我一眼。
我这个工具,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
我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走出林氏集团的大门,阳光刺得我眼睛有些疼。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栋高耸的建筑。
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因为我的那几针,轰然倒塌。
我回到家,李兰正在客厅里和几个富太太打牌。
看到我,她立刻拉下了脸。
你还知道回来不在公司伺候着,跑回来干什么
一个富太太笑着说:兰姐,这就是你那个上门女婿啊长得还挺精神的。
李兰没好气地说:精神有什么用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要不是我们家小雪心善,他早饿死街头了!
富太太们都掩着嘴笑了起来。
我没有理会她们的嘲讽,径直上了楼。
我需要拿回一些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打开我和林雪的房门,里面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属于我的东西少得可怜。
衣柜里,她的名牌衣服和包包占了绝大部分空间,我的几件廉价衣服被挤在一个小角落里,皱巴巴的。
我打开床头柜,从最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
里面装着的,是我的大学毕业证,还有各种专业证书。
我是国内顶尖设计学院毕业的,还得过国际大奖。
只是为了林雪,我放弃了去国外深造的机会,也放弃了我的专业。
这三年来,我成了她口中的废物。
我把这些证书收进我的布包里,然后,我又拿出了另一样东西。
一个微型录音笔。
这是我前天去电子市场买的。
昨天晚上,我把它放在了床底下。
我按下播放键,里面立刻传来了林雪和张扬的声音。
是他们昨晚在房间里的对话。
雪,你说陈凡那个废物会不会耍花样
他敢他现在就指望我们林家,给他妈办个体面的葬礼。再说了,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能看出什么花样
那倒是。等拿到成品,我们就把他赶出去。我一想到要跟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就觉得恶心。
我也是。扬,你再忍忍,等我当上总裁,我们就结婚,我一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嗯,我的好雪儿......
后面是令人作呕的声音。
我关掉录音笔,面无表情地把它也放进了包里。
这些,都会是送给他们的贺礼。
下楼的时候,李兰还在和她的牌友们炫耀。
我们家小雪啊,马上就要当总裁了!那个张扬,也是个有本事的,以后就是副总。我们林家,以后就是强强联合!
那陈凡呢你这个女婿怎么办一个富太太问。
他李兰嗤笑一声,一条养不熟的狗而已,用完了,自然就扔了。
我站在楼梯口,听着她的话,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前世,我听到这些话,只会觉得屈辱和愤怒。
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我走下楼,从她们身边经过。
李兰看到我,又想开口骂人。
我却先她一步,开口了。
妈,我爸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想回去看看。
李兰愣了一下,随即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最好别回来了!看见你就心烦!
我走到玄关,换上鞋。
对了。我回头,看着李兰,妈的葬礼,定在下周一,在市里最大的追悼厅。
李兰尖叫起来:什么你疯了!租那种地方要多少钱你妈一个乡下老太婆,配吗!
我平静地看着她:配,钱,我自己出。
你李兰上下打量着我,像看一个笑话,你哪来的钱别是偷我们家的!
我没再理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她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我需要钱,很多钱。
不仅是为了给我妈办一场风光的葬礼,更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了。
喂,哪位一个沙哑的男声传来。
胖子,是我,陈凡。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爆发出一阵惊呼。
卧槽!凡哥!你他妈死哪去了!
胖子是我大学时的死党,也是我曾经的工作室合伙人。
我们一起拿过奖,也一起吃过泡面。
我入赘林家后,就和他断了联系。
我需要钱。我开门见山地说。
要多少胖子没有问为什么。
五十万。
行,账号给我。不过凡哥,你到底怎么了我听说你......
我打断他:一言难尽。胖子,除了钱,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帮我联系一下天玺集团的首席设计师,卡洛琳女士。就说,故人求见。
胖子倒吸一口凉气,凡哥,你玩这么大卡洛琳那可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谁的面子都不给。
我看着远方:她会见我的。你告诉她,我手里有她一直在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