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温言连忙拽下衣袖盖住。
盖完又觉得傻,医生和哥哥肯定已经看见了。
她垂下头,不敢看周易。
医生识时务地没有提,换完药退出去,很快有护士送来外伤药品。
周易坐在温言对面。
手给我。
温言咬咬唇,没动,头垂得更低了。
手。周易加重咬字。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严厉了,她的身子僵住,然后右手慢慢地伸了过来。
她低着头,周易看不见她表情,却能清晰知道她此刻的样子。
从小到大,只要他严厉一点,她就会露出弱小又无助的表情。
让他下一刻就会心软。
他熟练解开纱布,确定是一道割伤。
不深。
伤口已经快要结痂。
但周易依然听到巨大的轰鸣声,仿佛破旧火车疾速碾过铁轨,带来风声呼啸
她昨夜割了腕!
她想死吗
周易被猛然冒出的念头击中,质问几乎瞬间就要脱口而出,可随之来的还有巨大担忧。
伤后她心理受创,承受力很低,昨晚他已经失控伤到她了,再不能莽撞。
所以他得冷静。
哪怕现在满心戾气,恨不能将入目所及的所有东西,通通砸碎,砸烂,变成一滩泥!
可他不能,会吓到她。
他咬住舌尖。
凶狠地力道让口腔里充斥满血腥气。
哥哥。温言的声音低低的小小的,仿佛风一吹就会碎,我不是故意的。
最后一个字,她好像真的忍不住,让哽咽透了出来,听着格外可怜。
周易的心好似猛然被豁开,疼得他有一瞬几乎不能呼吸。
仅仅因为这一句轻轻的话。
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将她的脸埋在自己肩头,这是能让她感觉安全的姿势。
她小时候害怕了,委屈了,总是会这样靠在他怀里,不用哭闹,情绪很快就会恢复。
家居服是柔软单薄的面料,能清楚看见女孩儿脊背纤细,他一只手就能罩住大半。
她这么脆弱,周易现在碰她一下都怕她碎了,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轻轻拥着她,感受到颈上湿意,又是这样无声无息地落泪,从小没被偏爱过的孩子,练就这样隐忍。
周易的心涩得要胀开一样。
他想说些话安抚她,可喉头被血气哽住,竟是一个字也发不出。
只能用下巴轻轻贴着她的脸颊蹭了蹭,一点力气不敢用,怕新冒出的青色胡茬刺痛她。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过了许久,周易轻轻拍了拍温言的背,扶着她自己坐好。
温言温顺坐着,还是不敢抬头看他。
周易单膝跪在床前,为她处理腕上割伤。
他应对这些最熟悉不过,可此刻他像个没见识过的新兵蛋子,连脊背都在发抖。
温言感受到他的颤意,喉头发苦。
她伸出另一只手,往前探身,学着他哄自己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声音轻柔温和:哥哥,你别担心,伤口不深,我没觉得疼。
周易抱住她的肩,终于艰难挤出一个字:好。
将伤口包扎好,周易拉过她的手,声音沙哑:今天阳光好,带你去晒一晒
温言摇头:外面冷。
我们在阳台那里晒。
温言要下床,被他抱起。
她抿抿唇:我能自己走。
我想抱你。
温言听了,不知怎的又有些鼻酸,她忍住泪意,乖乖坐在藤椅上。
周易陪她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