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沐言。
我抬起头,贺北言缓缓走过来。
手里还拿着纸和笔。
对不起。
贺北言面带愧疚。
我摇摇头,抬笔写下,不用对不起,其实,你本来就没打算娶我对吧。
贺北言猛地抬头看向我,一时语塞。
我没有怪你,娶我只是你的复仇计划之一,对吗
贺北言低下头,看着被砸得破败不堪的宴会厅,还有一身血痕狼狈不堪的我。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复仇是不是不该将我牵扯进来。
当年秦家为了一家独大,用了不干净的计策导致贺家破产,贺家父母也因为不堪重负双双自杀身亡。
而后,秦家没落也是因为贺北言摸爬滚打数年才开启的复仇第一步。
在这趟浑水里,谁都不无辜。
沐言,对不起。
我再次摇头。
不是认同,只是因为我不想听。
这一路上,我应该收到太多对不起了,况且,对于我一个将死之人,对不起三个字对我来说太过沉重。
想去哪
贺北言开口,定定地看向我。
离海远一些,我讨厌大海。
大海二字,我加重了笔划力量。
曾经的我最向往海,最大的梦想就是在海边开一场独属于我的钢琴演奏。
可后来,困住我的也是一片海。
后来的几天,贺北言将我安置在一处小寨子里。
我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到最后,我还是没能对秦川说出一句话。
或许,就算我可以开口,我也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
爱被耗尽了,就只剩下筋疲力尽了。
我每一天除了写日记,就是与贺北言待在一起。
他明白我的不甘心。
我想活着,想告诉秦川所谓的真相,想看到秦川为我痛苦愧疚,我希望全世界都爱我,可我好像再也做不到了。
人世间有些辛苦。
就连走上黄泉路都要我独自一人取暖。
我的身体逐渐无法动弹,体重下降的更快,甚至只能在轮椅上活动。
秋天,大批落叶落在小寨子的院子里。
我坐在贺北言为我搭建的秋千上。
在秦川的世界里,我再没留下一点痕迹。
对他来说,我本就可有可无。
可我真的好想被爱啊。
闭上眼的前一刻,我张张嘴。
有些费力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真的…很…讨厌…大海…和…
最后一点温热从眼角滑落,也算是我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抹痕迹吧。
贺北言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思绪拉回他与我的第一次见面。
在他因为父母打压而偷偷落泪时。
一个小心翼翼的小屁孩偷偷往他的口袋里塞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沐言,有一句话,我没撒谎,我真的喜欢你,只是…
在他的眼里仇恨的分量要比爱情大的多罢了。
贺北言着手处理了我的后事,将我安葬在小寨子旁。
封锁了我离世的消息。
其实,就算不封锁,也不会有人在乎我的生死。
没有人在期盼我的生命。
自从宴会厅之后,秦川再没有我的消息,连贺北言的消息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