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在医院抱着我,不愿意让我离开。
学生的妈妈赶到医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叶棠!已经十年了!你还是妄想抢走我老公!现在连我儿子都想抢走,你贱不贱!
学生爸爸挡在我面前,想要安抚她。
她却更疯了,徐砚,我就知道,你后悔当年选择了我是不是
徐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是......
我:......一群SB!
01
赵珊珊冲进我办公室时,我正在批改试卷。
她踩着那双细高跟靴子几步跨到我桌前,声音又尖又利,叶棠!我要举报你!有人亲眼看见你收学生家长的红包!
我放下笔,后背靠上椅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徐太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对我的工作有疑问,请按正常程序向学校反映。
反映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程序呵,你们这种人,不就最会钻程序的空子吗
她的目光在我整洁的办公桌和书架上来回扫射,带着一种捕猎般的兴奋。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年级组长张老师的声音先到了:怎么回事谁在叶老师办公室闹
紧接着,他和教导主任王主任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后面还跟着几个探头探脑的同事。
赵珊珊看到他们,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像是被注入了更强的底气。
她的视线猛地定在我脖子上。
那条柔软温暖的烟灰色羊绒围巾,周凛去年冬天特意去意大利给我带回来的结婚周年礼物,此刻正随意地搭在我的衣领边。
还有这个!她尖利的声音拔得更高,我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颈间一凉,一股粗暴的力道猛地拽住了围巾!
你干什么!张主任厉声喝道,冲上前想阻止。
但是赵姗姗反映很快的拿着我桌上的剪刀将我的围巾剪碎,扔到了地上。
她脸上挂着恶劣的笑,低头凑近我,我说怎么自从我们家昊昊上了一年级之后,徐砚主动要求接送孩子了,原来你成了我们儿子的班主任!
不过,别痴心妄想了,你当年没有赢过我,现在更不可能!
02
我和徐砚,赵珊珊是高中同学。
但我和徐砚认识的更早,我们是邻居,从小就一起上学。
所以在很多同学眼里,我和徐砚就像是小说里早晚会在一起的青梅竹马。
但赵珊珊转学过来之后,阳光又明媚的女孩子一下子吸引了徐砚的所有注意力。
他不再等我一起上下学,反而央求他爸妈买了摩托车,每天接送赵姗姗。
一直都是好学生的徐砚,甚至学会了逃课和深夜飙车。
我晚上十点多下了晚自习后,看着马路上带着赵珊珊疾驰而过的徐砚,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一直清雅俊秀的少年,也会这么疯狂。
可叛逆带来的后果就是成绩严重的下滑。
原本年级第一的徐砚,掉到了一百名以外。
徐父徐母生气的没收了他的摩托车,严令禁止徐砚再和赵珊珊来往。
于是徐砚求到了我的面前,我今天和珊珊去酒吧,你给我打个掩护,我爸妈问起来,就说我在你家和你一起学习了。
我直接摇头拒绝,我不会帮你撒谎骗你爸妈的。
我为人一向胆小谨慎,也不喜欢撒谎。
切,无趣!旁边的赵珊珊瞥了我一眼,徐砚,你的小青梅好无聊啊,一点乐趣都不懂得享受。
我不觉得撒谎是什么乐趣。
可徐砚被心上人这么说后,却觉得我丢了他的脸一样,脸色沉了下来,一点小忙都不愿意帮,你还算朋友吗
赵珊珊却像是看破了我的心思一样,饶有趣味道,算了,我猜——
她故意拉长了音,你的小青梅不会是嫉妒了吧所以才不愿意帮我们俩打掩护。
03
我原本镇定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慌张。
身边有这么一个优秀的竹马,我怎么可能没有心动过。
不过,这种心动,早在徐砚丢下我,奔向赵珊珊的时候,就被我牢牢的压在了心底。
现在被人当众戳穿喜欢徐砚的心思,我还是觉得有些难堪的。
徐砚立马像是表忠心一样,紧张的握住赵珊珊的手,我发誓,我和叶棠什么都没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就是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
真的吗赵珊珊娇嗔的看着徐砚,那你证明给我看。
徐砚愣了一下,似乎不知该如何证明,接着他转身面向我,郑重道,叶棠,我知道我们爸妈开过玩笑,说给我们定娃娃亲,但是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一样,你不要把大人开玩笑的话当真。
我掩下心底的难堪与伤心,笑着回应,当然,我也不喜欢你,你找到了喜欢的人,我也为你高兴,为了避免大家误会,你以后还是不要找我帮忙了,这样我也很困扰。
这天之后,我和徐砚算是彻底的决裂了,我不再和他说一句话,在学校也尽量避免和他有任何接触的机会。
毕业聚会那天,我看到俩人躲在KTV的角落里接吻。
可那时的我发现自己并不会难过了,我是真的放下了。
调查组的人来得很快。
赵珊珊被请到了隔壁的小会议室。
隔着门板,隐约能听到她激动拔高的声音,反复强调着亲眼所见、证据确凿、必须严惩。
04
之后就是对我调查询问。
他们的问题很细致,围绕着赵珊珊举报信中提到的所谓收受家长红包事件展开——具体是哪位家长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金额多少是否有其他老师或学生目击我要求提供所谓的人证物证……
我回答得异常平静,条理清晰。
没有家长给我送过红包,一次都没有。
我甚至能准确说出每一次与班级里那几个家境特别优渥的学生家长接触的时间、地点和谈话内容,办公室的监控和同事都可以佐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隔壁赵珊珊的声音不知何时低了下去,最后彻底没了动静。
终于,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推开。
校长、教导主任和那两位调查组的同志一起走了进来。
叶老师,为首的那位调查组同志清了清嗓子,语气公事公办,经过初步核查,以及调取相关时间段的监控录像,并与部分同事及涉事学生家长进行了沟通,目前并未发现关于你收受家长财物的任何证据,赵珊珊同志所反映的情况,缺乏事实依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堆刺目的灰色碎片,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对于今天发生的不愉快事件,以及徐太太未经核实、扰乱学校正常教学秩序的行为,我们会如实记录,并建议其通过合理合法渠道表达诉求,叶老师,你受委屈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带着一种压抑的慌乱。
徐砚来了。
他大概是刚从某个重要的场合赶过来,身上穿着挺括的深灰色西装,头发却有些凌乱,额角甚至沁出一点细汗。
他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目光先是焦急地扫过坐在椅子上的我,确认我还完好,然后才看向办公室里神色各异的领导们。
校长,王主任。他喘了口气,声音有点紧绷,抱歉,我来晚了,我太太她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原本安静了的赵珊珊在看见徐砚来了时,顿时又疯了,你是不是来见叶棠的!我就知道你没忘了她!她有一丁点动静,你都能知道,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私下联系她了!
data-fanqie-type=pay_tag>
05
够了!徐砚满脸疲惫的吼了赵珊珊一句,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你吼我你竟然为了别的女人吼我赵珊珊边说边流泪,这就是白月光的威力吗白月光一回来,我就成了墙上的蚊子血了
赵珊珊这发言,尬的在场众人都有些无语。
徐砚也觉得难堪,他伸手去拉赵珊珊,好了,回家说。
赵珊珊甩开徐砚的手,冲了出去,好!我现在就走!给你和白月光腾地方!
徐砚再次鞠躬道歉,然后转身想走。
我赶紧叫住他,等等。
徐砚惊喜的转过头,眼睛都亮了,你在叫我吗
我点点头,你老婆把我我老公给我买的围巾剪碎了,麻烦照价赔偿。
你结婚了徐砚的脸色瞬间暗淡了,好,加一下微信,我转给你。
不用。我拒绝,然后出示了收款码,扫码付就行。
办公室里那场闹剧的余波,最终被校方以家长情绪激动引发的误会为由,轻飘飘地压了下去。
周五下午的家长会,我站在讲台边,正低头翻看着家长签到表,今天来给徐昊开家长会的是徐砚,希望能顺利开完吧。
家长会按部就班地进行,我分析着班级整体成绩、升学政策,解答着家长们七嘴八舌的疑问。
到了自由交流环节,家长们三三两两地围上来。
叶老师,我们家孩子这数学……一个声音插进来。
我刚侧过身,眼角余光瞥见教室后门,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靠在了门框上。
我没停顿,继续解答着家长的问题。
直到围在我身边的几位家长渐渐散去,教室里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时,他才迈开步子,朝我这边走过来。
叶老师。他在我面前站定,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06
徐先生。我合上手中的文件夹,抬眼看他,语气是面对学生家长时标准的疏离客气,关于徐昊的情况,他学习习惯不错,思维也敏捷,但最近几次测验,基础题失分有点多,看得出有点浮躁,可能是升学压力,需要家长多关注一下他的心态。
我公事公办地陈述着。
徐砚没接话。
他沉默着,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像是在仔细辨认着什么。
过了好几秒,他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突兀地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那天的事,对不起。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了我的眼睛,视线落在我身后的黑板上,珊珊她最近压力很大,状态不太好。她说的那些话,做的事,都不是真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扯了扯嘴角,徐先生言重了。
我的声音平静,调查结果很清楚,误会解开了就好。徐太太关心孩子,情绪激动了些,可以理解,我的工作,不会受这些影响。
我的回答显然不是他想要的。
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棠棠。他又一次唤出了那个旧称,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我们真的非得这样吗像陌生人一样你明明知道,我……
徐先生,我打断他,这里是教室,我是徐昊的班主任,叶棠,您是学生家长徐砚先生,我们之间,只谈徐昊的学习。
我的目光坦然地迎视着他眼中翻涌的情绪,没有躲闪,也没有丝毫涟漪。
就在这时,一道刻意拔高的、带着娇嗔的女声突兀地插了进来,阿砚!你怎么躲这儿来了让我好找!
06
赵珊珊穿着一身明艳的桃红色连衣裙,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目光先是在徐砚脸上逡巡了一圈,然后才落到我身上。
哟,叶老师还在忙呢她走到徐砚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姿态亲昵,带着一种无声的宣告。
她上下打量着我,唇角弯起,笑意却未达眼底,我们家昊昊,真是让叶老师费心了,他爸爸呀,就是太紧张孩子,有点风吹草动就坐不住,非得亲自跑来听听老师怎么说,不像我,心大,觉得孩子嘛,顺其自然就好。
她说着,手指还在徐砚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抚一只躁动的宠物。
徐砚的身体在她挽上来的瞬间僵硬了一下。
他想抽出手臂,动作细微,却被赵珊珊更紧地缠住。
他脸色铁青,下颌绷得更紧,目光沉沉地落在地面,避开了我和赵珊珊的对视。
赵珊珊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带着胜利者的耀眼光芒,直直地刺向我:叶老师,您说是不是
徐太太说得对,我微微颔首,教育理念各有不同,家长会结束了,两位请自便。
我拿起桌上的文件夹,转身,不再看他们一眼。
身后,隐约传来赵珊珊刻意放软的嗔怪声:阿砚,走嘛,我们去给昊昊挑个新书包……以及徐砚沉闷的回应。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万幸。
暑假我正撑着伞,快步穿过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校门口小广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徐砚的名字。
07
我脚步顿了顿,犹豫了一秒,还是划开了接听。
叶棠!徐砚的声音像绷紧的弦,嘶哑、急促,你在哪昊昊有没有去找你
找我我皱眉,伞下意识地往肩头压了压,挡住斜吹进来的雨丝,没有,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他粗重的喘息,昊昊不见了!中午珊珊跟他吵了一架,说得很难听,怪我,我下午有个推不掉的会,他留了张纸条,说要离家出走,电话关机……
他的语速又快又乱,几乎语无伦次,声叶棠,他以前提过,最信任你,他会不会……
我的心猛地一沉,徐昊那孩子,平时看着开朗,心思其实挺重。
赵珊珊那张嘴又……我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报警了吗他平时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同学家网吧
报了!都找了!没有!徐砚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我快疯了!叶棠,帮帮我,求你想想,他还能去哪他提过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求你……
徐砚,我打断他,声音异常冷静,你先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他纸条上还写了什么任何细节!还有,最后一次通话或者聊天记录,有没有异常赵珊珊跟他吵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纸条、纸条就说受不了这个家,要离开……徐砚的声音抖得厉害,珊珊她中午看到我在书房抽屉里,放着我们高中毕业旅行时在青城山拍的那张合照……
他的声音低下去,充满了痛苦和难堪,她疯了,骂昊昊是累赘,说要是没有他拖累,我早就、早就去找你了,她骂得很难听,还砸了东西……
我的呼吸窒了一下。青城山的合照他居然还留着而赵珊珊竟然能对着一个六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08
徐砚,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语速加快,听我说,徐昊上周的作文,题目是《我的秘密基地》,他写得非常生动,里面提到一个地方是城西废弃的老火车货运站,铁轨尽头有个废弃的扳道房,他说那里能看到最完整的日落,是他觉得‘世界安静下来’的地方,语文老师还当范文在班里读过,夸他观察细致,重点找那里!立刻!
电话那头猛地一静,随即是徐砚倒吸冷气的声音:扳道房!对!对!他好像提过!我马上去!马上去!
保持电话畅通!注意安全!我对着话筒喊了一句,那边已经只剩忙音。
雨越下越大,我握着手机,徐昊那孩子惊恐又倔强的脸在我眼前闪过。
我立刻调出通讯录,拨通了周凛的电话,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
知道了,定位发我,注意安全,我马上到。周凛的声音沉稳有力,没有一丝犹豫或质问,只有全然的信任和支持。
心头那点不安瞬间被一股暖流包裹。我迅速将老货运站的位置共享过去,
然后快步跑向自己的车。
远远地,我就看到了徐砚那辆显眼的黑色路虎,歪斜地停在泥地里,车门大开。
他高大的身影在密集的雨帘中显得模糊而仓皇,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远处几栋低矮破败的砖房方向狂奔,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昊昊!徐昊!你在哪回答爸爸!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停稳车,抓起伞推门冲进雨里。
周凛的车几乎同时赶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他跳下车,人在哪
09
徐砚往扳道房那边去了!我指着方向,声音被风雨灌得发颤。
周凛二话不说,一手用力揽住我的肩护住我,一手高举着伞尽量替我遮挡,半扶半带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扳道房方向艰难地跋涉过去。
徐砚已经冲到了门口,正徒劳地拍打着那扇腐朽变形、根本推不开的木门。
昊昊!开门!是爸爸!爸爸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掌拍在湿透的木门上,发出沉闷绝望的砰砰声。
徐砚!让开!周凛的把我往旁边干燥些的屋檐下一推,将伞塞进我手里,自己一个箭步上前。
徐砚被他吼得一愣,下意识地退开半步。
周凛侧过身,肩背肌肉瞬间绷紧,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右腿如同炮弹般狠狠踹出!
一声巨响!朽烂的门板应声向内爆裂开一个大洞。
光线透过破洞和窗户的窟窿,照亮了狭小昏暗的室内。
角落一堆脏污的稻草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徐昊。
他浑身湿透,双臂紧紧抱着膝盖,身体在无法控制地剧烈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昊昊!徐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那个破洞钻了进去,扑到儿子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想碰触又怕惊吓到他,昊昊!是爸爸!爸爸来了!别怕!爸爸来了!
可徐昊像是被他的触碰烫到,猛地往后缩了一下,小小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不愿意让徐砚碰他。
我甩掉碍事的伞,快步走到徐昊身边,没有像徐砚那样急切地伸手,只是在他几步远的地方慢慢地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他尽量齐平。
昊昊,我轻轻地叫他,是叶老师,你看,还有周叔叔,我们都在。
徐昊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落在我脸上,那里面盛满了巨大的恐惧和委屈。
叶老师……他终于认出了我,大颗大颗的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泥水滚落。
10
他猛地朝我扑了过来,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死死地抓住我胸前的衣服,滚烫的眼泪瞬间浸透了我肩头的衣料。
叶老师,我妈妈,她说我是累赘,她说、爸爸不要我们了,要去找你……
她、她摔东西,好可怕!呜哇……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让我的眼眶也忍不住发酸。
我紧紧抱住他冰冷颤抖的小身体,一只手不停地、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声音哽咽:没事了,昊昊,没事了,老师在,老师在,不怕了,都过去了……
周凛沉默地脱下自己半湿的T恤,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裹住徐昊冰冷湿透的身体。
先离开这里,孩子需要保暖和医生。周凛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看了失魂落魄的徐砚一眼,没再多说,俯身小心地将哭得脱力、仍在抽噎的徐昊从我怀里抱了起来。
徐昊发了高烧,在儿童医院的急诊室里挂上了点滴。
我本来想离开,可徐昊拽着我的手不愿意松开,我只能在这陪他先挂完水。
赵珊珊在三小时后才到。
她推门进来,目光先是扫过病床上的儿子,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像是在嫌弃什么不洁的东西,然后才看向形容枯槁的丈夫。
烧退点没她的声音平平,听不出多少关切。
徐砚缓缓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赵珊珊。
赵珊珊被他看得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脸上的冷漠出现了一丝裂痕,强撑着扬起下巴:你瞪我干什么小孩子不懂事乱跑,淋雨生病,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徐砚站起身,一步一步,逼近赵珊珊,滚。
赵珊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男人眼底的东西,那里面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隐忍、疲惫,只剩下厌恶。
徐砚!你发什么疯!她尖声叫道,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我是他妈妈!
11
从今天起,你不是了。徐砚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
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冷硬如铁:张律师,帮忙马上起草离婚协议,我要离婚。条件她净身出户。昊昊的抚养权她休想碰一根手指头。
徐砚!你敢!赵珊珊彻底慌了,扑上去想抢他的手机,声音尖利刺耳,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徐砚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赵珊珊,赵珊珊,这些年,你像个疯子一样,搅得所有人不得安宁!你的猜忌、你的疯癫,毁了我的过去,现在还要毁了我儿子吗我告诉你,我受够了!
赵珊珊被吼得呆若木鸡,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死灰般的绝望和难以置信。
她看着徐砚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刻骨的恨意和决绝,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接着她眼睛瞟到旁边的我,一脸恍然大悟,你是为了叶棠才这样对我的是吗徐砚,我告诉你,你会后悔的!到时候,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回头了!
等我离开后,你再怎么想起我曾经的好,后悔现在为了白月光冷落我,我也不会轻易原谅你的!你等着追妻火葬场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病房,看都没看病床上满眼渴望的看着她的儿子。
徐昊的烧退了,小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只是精神还有些蔫蔫的。
周凛开车来接我们出院。
他一手稳稳地提着装药的袋子,另一只大手极其自然地落在我的后腰,虚虚地护着,动作熟稔而亲昵。
徐砚等在医院门口,他朝我们这边走了几步。
昊昊……他声音嘶哑,朝儿子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头。
徐昊小小的身体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周凛腿边靠了靠,小手把周凛的裤子抓得更紧了。
他低下头,把小脸埋在周凛的衣角里,避开了父亲伸过来的手和那灼人的视线。
徐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12
周凛微微侧身,将我和徐昊都挡在了身后半步的位置,他看向徐砚,目光平静,徐先生,昊昊需要静养,我们先带他到我们家待一段时间。
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揽着我,牵着徐昊,准备绕过徐砚离开。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
叶棠!
徐砚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我错了.他喉结剧烈地滚动,声音哽咽,我真的错得离谱……
他的目光越过周凛的肩膀,看向我,
当年毕业旅行,在青城山的悬崖边,你差点滑下去,我离你最近……
可我当时脑子里全是赵珊珊跟我闹分手的事,我走神了。是周凛,是他不要命地扑过去,死死抓住了你……
如果当时是我救的你就好了……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里面是滔天的悔恨,可我当时像鬼迷了心窍,我觉得赵珊珊那种不顾一切的,轰轰烈烈的,才是爱情,我、我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瞎子!他猛地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廊下回荡,他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是我亲手把什么都毁了……他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
接着他猛地抬起头,棠棠,如果、如果当年,我选的是你,是不是、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揽住我肩膀的周凛的手猛地一紧。
我安抚的抬头看他,冲他温柔一笑。
接着看向徐砚。
徐砚。
还好当年,
你没选我。
话音落下,我自然地伸出手,挽住了身边周凛坚实的手臂,掌心传来他温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力量感。
周凛默契地低头看我,眼神温柔而坚定。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收紧手臂,将我揽得更近了些,另一只手稳稳地牵着徐昊。
走吧,回家。周凛的声音低沉温和,带着抚平一切的力量。
嗯,回家。我应道,声音轻快。
没有再看身后的徐砚。
徐昊在我们家待了快一周,终于开始想念起自己的爸妈。
然后我让徐砚把他接走了。
开学后,我主动向学校申请留在一年级,不再带徐昊了。
至于徐砚和赵珊珊之间的事,我也没再去打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曾经的选择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