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街边的大排档早已是一片狼藉。
掌柜的一看势头不妙,赶紧喊店小二去报官了。
桌椅翻倒,碗碟碎裂,地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和浑浊的酒渍。秦少龙和那几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地痞流氓,被随后赶来的巡捕营官兵们用粗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全部按倒在地。
为首的捕头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油条,他一眼就看到了旁边那个虽然吓得花容失色,但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苏小小。他知道,这种人家的姑娘,通常都是麻烦的源头,但也是最不能得罪的。
于是,他没有给苏小小上任何刑具,只是客气地走上前,拱了拱手问道：这位姑娘,你是哪家的可需在下通知您的家人前来
苏小小却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一双泪眼婆娑的眸子,始终紧紧地盯着被捕快们粗暴地从地上拽起来的秦少龙,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
捕头见状,也不好强求,知道这里面怕是有些儿女情长的纠葛。他挥了挥手,对身边的手下示意道：将这些斗殴的,全部押回顺天府衙门,听候发落！
于是,那几个还在哀嚎不止的地痞被扔进了吱吱作响的囚车,而秦少龙和执意要跟去的苏小小,则被两个捕快一左一右地夹着,走在深夜空旷的街道上,跟在囚车后面。
我说,你干嘛硬要跟来秦少龙看着身边这个还在小声抽噎的姑娘,压低了声音,没好气地说道,人家捕头大哥都明摆着要放你走了,你还非得把自己弄进来你以为去衙门大牢是去逛庙会啊
苏小小眼眶红红的,倔强地回道：你都进去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被抓走吧再说了,你......你本来就是因为我,才跟他们打架的嘛！
我的姑奶奶,你这脑子怎么就是不开窍呢秦少龙叹了口气,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你一个姑娘家,进了那种地方,会吓坏的。算了,现在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
苏小小看着前面囚车里那几个还在哼哼唧唧的人,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她悄悄地凑近秦少龙,小声地问道：秦大哥,我们......我们不会有事吧
秦少龙斜了她一眼,决定吓唬吓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他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肯定没事,毕竟你是受害者。但我,可就说不准了。
我是问你！苏小小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秦少龙故意把声音压得更低,营造出一种阴森恐怖的氛围：我不知道。得看那个被我开了瓢的家伙怎么样了。要是他运气不好,一命呜呼了,那我就是杀人犯,秋后问斩是没跑了。要是他命大,被打成了傻子,那我就得被发配到边疆去修长城,修一辈子。要是他只是点轻伤,那也得在大牢里蹲个一年半载的吧。
苏小小一听秋后问斩这四个字,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了,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带着浓浓的哭腔。
不是的......不会的......她哽咽着说,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你吓我的吧哪有那么严重是他们......是他们先调戏我的......
她越哭越伤心,仿佛已经看到了秦少龙人头落地的场景。忽然,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抓住秦少龙的胳膊,一双泪眼无比认真地看着他。
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你......你如果真的要被砍头,我......我陪你一起死！
听到这句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的陪你一起死,秦少龙心里猛地一颤。
他看着苏小小那张梨花带雨、写满了决绝的俏脸,所有的紧张、后怕和郁闷,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是吧你还真来劲了我要死,你也要陪我一起死啊
苏小小含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秦少龙彻底被她这副傻乎乎的认真模样给打败了。他翻了个白眼,用他特有的吐槽方式来安慰她：我的姑奶奶,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你是讹上我了还是怎么的死都不放过我,还准备追着我到黄泉路上去,继续让我给你寄书啊
你。。。这时候还有心思打趣我！苏小小被他这番话逗得又哭又笑,粉拳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
两人这么一闹,之前那沉重紧张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秦少龙看着身边这个哭花了脸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姑娘,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行了行了,别哭了,不至于砍头的。他难得地收起了嬉皮笑脸,认真地说道,我那一坛子下去,有分寸,最多也就是个轻微脑震荡,死不了人。大不了就是赔点钱,再进去住个十天半个月的。
他又恢复了那副不正经的腔调,嘿嘿一笑：不过你得帮我个忙,到时候我真进去了,你记得去牢里给我送点钱。我听说大牢里,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能吃好的,还能有烟草抽。
苏小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还笑！
不笑还能怎样秦少龙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却变得真诚起来,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像你一样在这儿哭鼻子吧！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出的温柔。
苏小小,今天......谢谢你。谢谢你特意过来陪我。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比之前的心情,要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