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秦少龙被王茹春软硬兼施地请进了致知堂。
一进门,就有一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夫子迎了上来。王茹春恭敬地行了一礼：徐夫子。
随后,她侧过身,将身后的秦少龙推了出来,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介绍道：夫子,这位便是犬子靖宇的父亲,秦少龙。他早些年一直在西域经商,生意繁忙,如今才刚回来。
秦少龙心里把王茹春骂了一万遍,脸上却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学着电视里看来的样子,尴尬地拱了拱手：夫子好,久仰久仰。
徐夫子捻着胡须,审视地打量了他一番,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很快,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被丫鬟从学堂里领了出来。他约莫五岁年纪,长得和王茹春有七八分相像,只是那双本该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却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和忧郁。
他一看到王茹春,便躲到了她身后,怯生生地探出半个脑袋,好奇地打量着秦少龙,奶声奶气地问道：娘,他是谁啊
王茹春蹲下身,用她所能达到的最温柔的声音说：小宇,他就是你爹爹呀。爹爹从西域的大沙漠回来了,今天特意来看你的。
你骗人！没想到,王靖宇想都没想,就一口戳穿了她。
王茹春和秦少龙都愣住了。这小孩,也太难搞了吧
王靖宇振振有词地说道：我听同桌的小胖说过,他爹去过西域,他说西域来的人都是大胡子、蓝眼睛,还卷头发！他才不是！
王茹春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关键时刻,秦少龙的现代脑筋开始飞速运转。他也学着王茹春的样子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和蔼可亲一点,笑着对王靖宇说：
嗨,小屁孩......不对,小宇,你听我说。你那同学的爹见到的,是西域本地人,他们长得当然跟我们不一样。可你爹爹我呢,是咱们中原人,只是去西域做了几年生意,赚了点钱,当然还是咱们中原人的样子啦。这叫什么这叫‘出差’,懂吗
出差王靖宇被这个新词儿给说懵了。
对,出差！秦少龙趁热打铁,不信你看看,你这鼻子,这眼睛,是不是跟我长得有那么一点点像这叫遗传,强大的基因！
基因王靖宇又懵了。
咳咳,秦少龙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你是我儿子,当然长得像我！
王靖宇歪着头,仔细地看了看秦少龙,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觉得有那么点道理,但还是半信半疑。他又抛出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
那为什么我姓王,你姓秦小胖说,天底下的儿子,都要跟爹一个姓。
这问题,简直是灵魂拷问。
王茹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秦少龙却眼睛一转,又开始了他的忽悠：那是因为,你娘亲太爱你了呀！她怕你跟着爹爹在外面风餐露宿,吃苦受累,所以特意让你跟了她的姓,能安安稳稳地留在京城享福。这在我们的行话里,叫‘风险规避’！把最好的都留给你,这是一种伟大的母爱,懂了吗
王靖宇被他这一套套的新词儿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眼中的敌意明显消退了不少。
秦少龙见状,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玩意儿——一个从街边买的、做工精巧的竹蜻蜓。
来,小宇,爹爹教你玩个好东西！
他将竹蜻蜓放在手心,轻轻一搓,竹蜻蜓便嗡地一声飞上了天,在空中盘旋了好几圈才缓缓落下。
王靖宇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所有的怀疑和警惕,都被这新奇的玩具吸引了过去。他拍着小手,开心地叫了起来：爹爹,爹爹,我还要玩！
这一声爹爹,叫得自然无比,发自内心。
秦少龙的心,莫名地颤动了一下。
他笑着将竹蜻蜓递给王靖宇,耐心地教他怎么玩。一大一小两个人,就在致知堂的院子里,笑闹成了一团。
站在不远处的王茹春,看着儿子脸上那久违的、灿烂的笑容,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她发现,这个市井出身、满嘴跑火车、看似极不值得信任的男人,在对付孩子这方面,似乎......有着一种她完全不具备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