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见江茗溪仍无动于衷,她心中焦急,立刻对着江茗溪死命磕起头来。
求求江姑姑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
眼见动静就要闹大,江茗溪忖度片刻,最终决定暂时放过她,行了,你起来吧,我不往外说就是了,不过,我的被褥不能睡了,便由你去拿新的来代替吧。
小丫鬟被她拿捏住了把柄,哪里不敢照做。
江茗溪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这才返回屋内,将方才用膳时祁雪莹的一举一动都写在了纸上。
第二日醒来,她便带着这厚厚一沓错题集,找到了祁雪莹。
祁雪莹故作不解,江姑姑,这是何物
我昨日不是说了么,四小姐用膳时但凡有错处,我都会记下来,这些请四小姐都熟读一遍,然后按照我所说的,一一改正。江茗溪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将错题集又往祁雪莹面前推了推。
祁雪莹惊得瞪大双眸:不是,你还真写下来啊!
她本以为,江茗溪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敷衍母亲,没成想,她竟然来真的
而且,纸上记录了她从用膳开始到结束犯的所有错误,连怎么改正都写了上去,江茗溪到底是什么怪物
江茗溪作势要走,四小姐该不会忘了,此前曾经说过什么了吧如今赏花会已经结束,四小姐若是要反悔,我也无可奈何。
既如此,我就去和夫人实话实说好了。
祁雪莹又气又急,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想到了法子。
你给我站住,谁说我要反悔了!我告诉你,赏花会上你大出风头,本小姐确实佩服,但我可没说要配合你上课,这可不算是违约吧
她满脸狡黠,我说了,想教我,你还得拿出真本事来!
没问题,江茗溪轻轻点头,那我们今日,先从走姿开始学好了。
她的目光,在祁雪莹的几个丫鬟身上流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昨晚上那个在她屋内动手脚的丫鬟身上。
你过来,按我说的做,给四小姐示范一遍。
丫鬟手一抖,下意识地看向祁雪莹,小姐......
祁雪莹扬了扬下巴,新绿,你照做便是。
自家小姐都这么说了,新绿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江茗溪取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道具,一串小铃铛,让新绿系在了衣服的下摆处。
《礼记》中有云,立如齐,行如负,这话便是要求我们在行走时,要保持身体端正......
她绕着新绿转了一圈,厉声喝道:站直了,铃铛若是响一声,你便多站两息的时间!
新绿被她吓得一抖,身上的铃铛也跟着叮呤当啷地响了起来。
江茗溪给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记下新绿需要站立的时间,又围着新绿,给祁雪莹讲解起行走的姿势来。
而此时的新绿,当真是有苦难言。
她虽不是跪着,但保持同个姿势直直站着,同样很磨人。
她朝着自家小姐投去求救的眼神,祁雪莹此时却被江茗溪生动的讲解吸引了全部注意,压根就没注意到她。
最后,新绿足足站了半个时辰,江茗溪这才放过了她。
江茗溪压下眼底笑意,四小姐自幼练武,下盘比一般女子都要稳一些,就无需像新绿这样训练了,不过,我方才说的那些要点,四小姐还需时时刻刻谨记。
祁雪莹不住点头,片刻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很快又有些懊恼。
她怎么就听进去了呢!
别的嬷嬷说起来枯燥无味的内容,从江茗溪口中说出来,为何会这般有趣
上午的课程到这里就结束了。
江茗溪转过头,才发现吴嬷嬷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
显然是晋安伯夫人有事寻她。
晋安伯夫人确实有件比较棘手的事情,你先坐,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一下。
等江茗溪坐下后,她才继续开口。
这些,都是各家夫人送来的帖子,她们那日见识了你的本事,都想请你上门呢!
江茗溪接过帖子,上面写的,确实和晋安伯夫人说的差不多。
这些夫人家中,都有花匠束手无策的名贵花种,想请江茗溪过去诊治一二。
要是能救活,必有重谢。
晋安伯夫人打量着她的神情,你只是雪莹的教习,并非伯府的下人,按理来说,我也不该拦你,你若是愿意,我便写帖子告诉她们一声。
话虽这么说,但晋安伯夫人并未有半点动作。
江茗溪语气坚定,夫人,我不愿前往,烦请夫人都帮我回了吧。如今,我要专注于教习四小姐的礼仪,实在分身乏术,况且,我既已答应了夫人您,断没有再为别人做事的道理。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晋安伯夫人一直都在观察她的神情,也知道她并未撒谎,不错,吴嬷嬷,把我准备的东西拿过来吧。
一旁的吴嬷嬷,很快端过来一个托盘,上头放着个装满了银稞子的荷包。
晋安伯夫人淡淡开口:这是赏你的,待你治好了那几株花,我另有重谢,伯府可不会让人白做活。
多谢夫人。
江茗溪起身行礼,心里清楚,她方才的回答,肯定让晋安伯夫人很满意。
事实上,晋安伯夫人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想过江茗溪会拒绝,倒是没想到,她话可以说的这么好听。
有这样为人处事上乘的教习姑姑,想来,雪莹肯定能够跟着学好。
从主院出来,江茗溪真打算回去休息片刻。
没成想,迎面就瞧见了来请安的祁君衍。
江茗溪本想装作没看见,无奈狭路相逢,只能行过礼之后,便站在了一旁,等着祁君衍过去。
她的眼角余光瞧见轮椅一角,竟然直接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这么巧正好我有事要找江姑姑,不必让书柳再跑一趟了。
祁君衍递过来用帕子包好的一物,露出来的一角让江茗溪眉心一跳。
劳烦姑姑帮我将这白芷研磨成粉末,江姑姑心细,做这种事最合适不过了。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应当是乌头吧
两种药材长得相似,开的花更是一模一样,不懂药理之人,确实很难分辨得出来。
江茗溪面不改色接过东西,二公子客气了,既然二公子吩咐了,那我照做便是,不知公子何时需要
明日吧。
祁君衍当真没从她脸上看出半点破绽。
直到江茗溪离去,旁边的书柳这才忍不住了。
他犹疑不定,公子,江姑姑瞧着,并未认出那东西有毒,万一真中毒了,那可如何是好
放心,祁君衍神情淡然,我不会让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