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扶音被他逼得仰着头,望进那双翻涌着怒火的眼,心里头只觉得荒唐。
她轻轻挣了挣手腕,声音平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水:陛下是天子,三宫六院本就寻常,臣妾为何要疼
寻常墨寒钰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猛地就把她往妆台那边甩去。铜镜碎在地上,他眼底红得吓人,朕且问你,林更衣给朕剥莲子时,你在哪儿她为朕唱《霓裳羽衣曲》时,你又在做什么
扶音手背被碎镜片划开道口子,血珠慢慢渗出来。可她像没知觉似的,弯腰捡起块碎镜,声音轻得像声叹息:臣妾在抄经文,陛下莫不是忘了,臣妾还在禁足呢。
墨寒钰的火气瞬间就涌了上来。
他要的不是这份平静,不是这种疏离。
他想看见她像别的女人那样争风吃醋,哪怕哭闹一场也好,自己就能将整条命都给她。
可她偏就给他看一潭死水,仿佛他的恩宠、冷落,全跟她没半分干系。
你就这么想甩开朕他掐住她后颈,逼着她对上自己的眼,是不是觉得朕召了别人,就再不会缠你了是不是还盼着跟康王那个死人同穴去
颈间的力道越来越沉,扶音呼吸渐渐滞涩,脸色泛了白,眼神却亮得很:陛下要是非要臣妾学着吃醋,那臣妾就学学她们,为陛下舞一曲,为陛下斟酒,只求陛下......别再踏足缀霞轩。
你找死!墨寒钰低吼一声,反手就扫落案上的砚台,墨水洒在扶音的衣裙上,染污了一大片。
她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书架上,上头的书更是因碰撞而掉了下来,悉数砸在她的脚边。。
扶音却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墨寒钰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口像堵着块巨石,闷得发疼。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二人僵持了许久,扶音到底先败下阵来,别开头去。
墨寒钰见状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丝偏执的光:你想躲朕偏不让你躲。
从明日起,卯时到御书房候着,磨墨,研茶,朕批奏折时你就站旁边看着,朕要让你看清楚,谁才是你的天!
扶音猛地抬头,眼里终于有了波澜,却是毫不掩饰的抗拒:陛下,臣妾是罪臣之女,又被朝臣污蔑成妖妃,恐污了御书房的地......
朕说你配,你就配!墨寒钰打断她,不等她再次开口,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御书房的烛火燃了一夜。
卯时的天光刚漫过窗棂,扶音已立在案侧,手里的墨锭磨得匀匀的,腕间酸麻也不敢稍停。
这日正午,钦天监监正因误报日食时辰,引得民间流言四起,被押到御书房外请罪。
日食乃天象示警,你竟敢错报时辰,致使百姓惶惶,流言惑众!朕留你还何用来人,将他拖下去,杖毙!墨寒钰的声音透过殿门传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老监正连声哭喊: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扶音正捧着茶盏要送去,听见这话,脚步突然顿住,不敢再上前去。
杖击皮肉的闷响悉数传入了她的耳中。
她明明站在屏风后,却好似能看见殿外青砖上迅速漫开的血迹,一股腥甜气顺着风飘进来,钻进鼻腔。
她不觉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