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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谢临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江又黎嗤笑出声:
呵,二十年前你父母不顾董事会劝阻执意买下那座危山说是要打造成旅游景区。结果,在施工过程中,危山崩塌,三十多位工人丧命。谢氏赔到破产,你父母受不了道德上的谴责跳海自杀。可这一切同简家有什么关系
听完她的控诉,谢临州双眼猩红,控制不住的往身后踉跄了一下。
简云瑶要来扶他,却被他狠狠推到在地。
江又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依旧诛心道:
简家把你保护得很好,少有人知道你是谢家的种。二十年了,所有人都当做忘记了那件事,偏偏你还记着,甚至将一切都归咎在简伯父他们身上。可这么多年,你有去查过事情的真相吗这么大的事,随便一问你就能得到回答。但你偏偏一意孤行,将恨加诸在无辜的人身上!
江又黎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谢临州胸口。
他呼吸渐渐急促,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道:
可分明,我妈自杀那天还给我做了甜品。每一块甜品上都用糖浆写着字......
五岁那年,他看到那些甜品的那一刻,仇恨就在心里萌芽了。
他不愿相信是自己报错了仇,不住地呢喃着:
‘不要忘记一切,苛责自己。’她是让我给他们报仇......
他声音很轻,但江又黎还是听到了。
她沉默了一瞬,才沙哑着声音道:
有没有可能,是你理解错了,你妈妈是想告诉你:忘记一切,不要苛责自己......
她话音刚落,谢临州猛然抬头,压在他心口二十年的巨石,骤然破碎。
原来是这样,我都做了些什么......
原来她妈妈留下最后的甜品是想让他忘记一切,好好生活,而不是他所自认为的报仇。
谢临州神情恍惚,好像遭到了巨大的打击,整个人了无生气。
风又起,云层翻涌,原本晴朗的天空逐渐变得厚重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江又黎没忘记自己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忙质问道:
星辰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为什么我联系不上她!
谢临州这才惊觉,自己叫人将简星辰关在了地下室,还拿走了她的手机。
星辰......星辰还在家等我!
他猛然回神,跑下了舞台,往外飞奔而去。
一想到简星辰如今还被他关在地下室,孤零零一个人,他心脏便一抽一抽地疼。
江又黎见谢临州跑走,连忙跟了上去。
在场的嘉宾本以为这场闹剧过了,婚礼还能继续,却没想到新郎竟逃婚了。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只有简云瑶在舞台上哭喊着谢临州的名字:
临州,你回来!这是我们的婚礼,你不能这么对我!
谢临州恍若未闻,向着别墅的方向一路狂奔。
江又黎开车追了上去,皱眉道:
上车!
谢临州上了副驾,车内静默无言,只听得到车流往来的声音。
江又黎一路疾驰,十分钟就赶到了简家别墅。
车还没停稳,谢临州就开了车门,急切地跳下车,直奔门口的邮箱。
邮箱是上了漆的檀木做的,用做装饰,悬挂在墙上,底部有个开关可打开整个邮箱。
谢临州还记得中学时代的他和简星辰,情窦初开,时常将自己想送给对方的礼物,想传达给对方的信放入这个邮箱内,等对方来取。
可长大后,这个邮箱他再也没打开过......
他想,简星辰瞒着他,是为了不让他愧疚。
而将病历单藏在邮箱,大概是期待他有一天能发现吧。
他伸手按上开关,指尖控制不住的抖动。
咔哒一声,邮箱打开了。
风一吹,白花花的病历单飘转而下,散落一地。
谢临州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一张又一张的捡起。
江又黎冷漠地看着他,满脸讥讽。
看着病历单上的日期,谢临州才意识到,为什么每两月简星辰都要消失一个星期。
她说,她是要闭关画画......
可事实却是因为心脉受损,她不得不去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手术。
七年来,他毫不知情,甚至相信了简云瑶那拙劣的检查报告。
他还记得他被打到奄奄一息时,仿佛听见了简星辰的声音。
原来,那不是濒死前的幻觉......
那天,他清晰地记得,他曾听到,刀扎入皮肤的声音。
所以,是简星辰找到了他,替他挡下了那一刀......
天色越来越阴沉,好像随时都要下雨。
突然,谢临州的目光被其中一张与众不同的病历单吸引。
那是五天前的,医生建议一栏写着:不建议手术!
轰的一声,他脑子像是要炸开一般,嗡嗡作响。
明明之前都是手术成功,为什么这次突然不建议手术
星辰......
谢临州扔下手中的病历单,起身往别墅内跑去。
不知从何时开始下起了雨,绵绵密密地,让人觉得压抑。
江又黎跟了过去,却发现他径直奔向地下室。
谢临州,你竟敢将星辰关在地下室!
她愤怒地指责着,然而谢临州只顾着开锁,没有理她。
地下室门推开的一瞬间,她们俩都如遭雷击。
屋内一片狼藉,久未通风的室内空气凝重而稀薄,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简星辰躺在散乱的照片上,毫无生气。
空气中飘荡着猫毛,野猫蹲坐在简星辰尸体上,眼里闪烁着诡异的绿光。
看着来人,猫突然发出凄厉的叫声——
咪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