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奔赴幸福
4、
隔天,阮音蓓醒来了。
「林哥,有你在真好,我真的好爱你。」
我看见她踮起脚尖,像是想要吻萧林,但下一秒又按住了左胸口。
十个小时了,她又病发了。
再怎么迟钝,也该知道这个症状和我的很像了吧。
白色药瓶早被萧林扔进了垃圾桶里,送去了垃圾站,但他好像也不急。
反而轻拍着阮音蓓的背,等她情况好点后,他给出建议。
「去医院,做个检查。」
萧林开车,他们早上9点出发,11点才到医院。
等到做身体检查的时候,阮音蓓的心痛早就没有任何症状了。
检查结果也表示她的心脏很健康。
有萧林亲手把关的检查,阮音蓓放下心来。
我看着萧林带着无限的温柔,抬手抚摸阮音蓓的脸颊。
只是说出来的话让人很意外。
「音蓓,既然没事了你就先回去吧。」
「待会儿我要去查房,下午会有一场手术。」
「你的心脏还需要静养,等到结婚的那天,我一定会公开我们的关系。」
我愣住了。
萧林竟然没有公开他们的关系。
不过也对,毕竟和自己的患者成了男女朋友,多损医德啊。
阮音蓓眼神黯然。
她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萧林接下来果然很忙,他和几个医生一起,去各个病房查看患者的情况。
上午结束之后,萧林匆匆的吃了午饭,就要去做手术。
我跟着他进入手术室,也第一次看见他握着手术刀的样子。
我一直都知道,他的手,被称为「神迹」,凡是被他主刀的手术,从来没有失败过。
可是现在,这只圣手,却在缝合的那一刻,轻微的颤抖起来。
5、
手术很成功。
我听见了其他人小声的讨论。
「萧医生刚才是不是手抖了一下他是太累了吗」
「幸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你们新来的不知道。一年前的这个时候,萧医生的妻子被车撞死了,他才做完手术,连衣服都没换就跑去了殡葬馆。」
「好多人给他说媒,他都不要,哎第一次在现实里看见纯爱。」
我笑他们太年轻,把每个人都想成纯爱。
萧林才不是不要,而是已经找到了。
比如现在,才手术完,他就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最新的消息赫然是阮音蓓的。
【林哥,今晚去哪个酒店呀,我等你。】
后面发的两个羞涩的表情。
都是成年人了,一年的时间,足以让他们产生更亲密的关系。
但让我意外的是,萧林回了句。
「我累了,先回家了。」
他回的是我和他的家。
门开了。
房间里的家具还是原来那几个,就连墙上挂着的照片也还在,全是我和萧林去各地旅游拍的照片。
我看的出神。
他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家里用的还是智能灯,门一开,灯自动亮起,不知道从哪飘来的饭香,充斥在整个客厅。
萧林随意的把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
他脱口而出：「姐姐,我回来了,今天晚上吃什么呢」
我愣住了。
他也愣住了。
我比萧林大两岁,因为心脏的原因,我比他晚入学两年。
萧林喜欢叫我姐姐,我也爱死了他清冷的嗓音。
可是现在,我怒了。
以前我怎么没反应过来,他虽然口头上叫我「姐姐」,但配合着他接下来的话,这和喊「王妈」有什么区别！
萧林静默了片刻。
他抬起手,用手指捏了捏鼻梁,鸦羽般的睫毛垂了下来,遮掩住了眼里的情绪。
屋子里灯光温暖,但是他站在门口,背脊微微弯着,高大的身影给人一种孤独静默的感觉。
如果是以往我看见他这样,会心疼。
可是现在嘛,我只想冷笑。
毕竟我命都没了,他难道不应该给我天天唉声叹气追忆往昔、伤心一辈子吗
6、
萧林的情绪变化很短暂。
接下来几天,他又变回了那个人们所认识的稳重无情的萧医生。
阮音蓓也常来找他,有些时候他们还会在晚上出去约会。
阮音蓓一天比一天笑得开心。
她就要结婚了。
「林哥,今晚去我家吗」她勾着萧林的掌心,「我爸今晚要和你谈我们婚礼的事情哦。」
萧林点头同意了。
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前,司机将门打开,管家迎了上来。
我瞬间了悟。
阮音蓓有钱,还是个千金大小姐,她有的是财力给萧林更好的资源。
但我不一样。
我和他都是孤儿院里出来的孩子,没钱没背景,连学习的机会都要靠自己争取。
最困难的时候,我和他在出租屋里吃了一个月的泡面。
好在后来我赚了些小钱,足够支付我俩的开支,也能够在金钱上支持他读研读博、出国深造。
只是这些钱,终究比不上富二代。
我以为的苦尽甘来,只不过是他认为的理所当然。
阮音蓓的爸是个和善的老头,吃完饭后他拍了拍萧林的肩膀,示意他去会客厅谈论事情。
阮音蓓握着萧林的手,满是不舍。
老头呵呵一笑：[放心,我就借你爱人一小会儿。你爸爸我也要跟着走,怎么就不舍得我离开呢,小白眼狼。]
阮音蓓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我跟着他们去了会客厅。
老头笑呵呵：「小萧,听说一年前你主刀的手术室里,我女儿大出血,是你硬生生站了六个小时,把她的命救了回来,我很感谢。」
「应该的。」
萧林表明态度后,老头也不拐弯抹角。
只是接下来,他们的对话让我很震惊。
「你前妻没有心脏病吧」
「小蓓哭闹着要换她的心,恰好她也是熊猫血,所以我才找人……不过你也因祸得福,我女儿看上你了,等你入赘我阮家,以后有的是钱和权。」
「再也没有人会因为你孤儿的身份而看轻你。」
他们相当于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萧林的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
光影在他脸上勾勒出了纹路,让他的表情像是在愤怒又像是在无动于衷,他缓缓的抬起手。
老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想要知道他会是什么态度。
我也盯着他看,想要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7、
萧林抬起手,放在了老头的面前,他的背微弓着。
「岳父。」
老头哈哈大笑,连说了几声好好好。
我知道现实不是小说,多的是人为了钱丢弃了良知。
只是我没有想到,萧林也是其中一个。
他已经完全放弃了医生的职业道德,我爱的那个少年,早已经不复存在。
萧林知道我非自然死亡。
我以为他会看在我们三十年的交情上,至少替我报个警。
可惜他不仅没有,反而还加入了害死我的凶手队伍里,成了他们的乘龙快婿。
萧林可能良心不安了。
他离开了阮家,竟然开车来到了公墓。
他站在我的墓碑前,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干站着。
眼见着天暗了,很多祭拜的人早就离开了陵园,萧林反倒席地而坐。
就这么抱着我的墓碑入睡。
第一次他干这事的时候,是我才入土第五天。
当时我看着他整夜抱着我的墓碑睡觉,又心疼又高兴。
我以为我钻了三十年,终于把他的水泥给钻开了,以为触到了他的心。
没想到他只是良心不安,因为那一天,是他和阮音蓓在一起的日子。
现在他又故技重施。
而这一次,我只觉得恶心晦气。
8、
萧林做了一个梦,我也入了他的梦。
梦里是他刚结束了心脏移植的大型手术。
在阮音蓓「生」的那一刻,萧林就接到了属于我「死」的电话。
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直接去了殡葬馆。
在梦里,我注意到他的车速飙到了120码,只是全程面无表情。
后来他抱着我骨灰罐的时候,表情都没变过,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甚至是连眉头都没抽动一下。
难怪从老头那里知道了真相,他也波澜不惊,因为他根本不在意我。
只不过他没哭,我却哭了。
我骂他白眼狼,骂他坏人,骂他是个没有心的花瓶。
我在替自己感到不值。
可惜即便在梦里,他也听不见我的话。
有人想要和他说节哀顺变,萧林抬起手阻止了工作人员的安慰,他声音淡淡,问到。
「她怎么死的」
「闯红灯,遭到正常过马路的车碾压流血致死。」
可是我一个连井盖都不会踩的人,怎么可能会闯红灯呢
萧林和我生活了那么久,他应该知道。
但他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重量不对。」
梦醒了。
晨光熹微,我看到萧林朦胧着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他的眼泪竟然有泪光。
他直面我,喃喃：「肖……姐姐。」
我真是个垃圾。
都这样了,在萧林看过来的那一刻,我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
他从地上爬起来。
太阳慢慢升起,萧林停下了动作,他揉了揉眼睛、四处张望,最后扯起嘴皮笑了一下。
9、
萧林好像想通了。
他开始和周围人介绍阮音蓓。
不仅如此,他还在某音上开了一个账号,专门记录他和阮音蓓的甜蜜日常。
发布的第一个视频直接破了百万的赞。
因为他俩都长得好看、家里看起来又有钱、职业也很好,好多网友都在叫他们爸爸妈妈。
阮音蓓笑得合不拢嘴。
自从他们公开关系后,阮音蓓几乎每天都要来医院,给萧林送爱心便当。
不知情的人,夸赞他俩的爱情。
知情的人,则脸色怪异的看萧林。
「林哥,等结婚以后,我天天做饭给你吃,好不好呀」
萧林笑着点点头。
「好啊。」
他们这边在甜言蜜语,另一边的几个小护士则在感叹。
「没想到啊,我还以为萧医生是纯爱。」
「是啊,哎,对男人又没兴趣了。」
「我觉得这也正常啊,毕竟他的妻子都死了一年了,人总要生活嘛。」
是啊,活人总要向前看。
但萧林看的太超前了。
为了钱权、前途,他连良知都可以放下。
萧林不知道护士的对话,还在埋头吃饭,阮音蓓则趴在桌子上,看他看得出神,嘴角一直扬着幸福的弧度。
「林哥。」阮音蓓轻声开口,「我怀孕了,一个月。」
萧林的动作一顿,紧接着他勾起嘴角,笑了。
阮音蓓牵着他的手,缓缓的移动到自己的肚子上。
「林哥,你就要当爸爸了。」
「要不今天下午的班你不上了,去陪我买宝宝的衣服,好不好嘛。」
「你上班都没时间陪我了,我喊我爸给医院捐一亿得了,直接让你当主任。」
我不可思议。
大家不是都在说恶有恶报、多行不义必自毙吗
为什么他们却过得越来越幸福。
害死我的人不仅没有被警察揪出来、甚至还身居高位受人敬重；
用了我心脏的人依然是千金、抢走了我的一切张扬得意；
就连我喜欢的人,也弃明投暗、跟着他们越来越幸福。
而我什么也没做,却成了不遵守交通规则枉死的人。
10、
萧林最后还是陪阮音蓓去买婴儿用具了。
他把这段过程发到了网上。
粉丝们第一时间评论。
【爸妈十月之后咱们就要见面啦！！】
【什么这么快！好想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妈耶,小说照进现实！这是我暗恋的人终成了我老公的剧情！】
在一片祥和的评论里,有个人的消息很显眼。
【这不我们医院的萧医生嘛,他妻子刚死一周,他就和女病患睡了,就是这个女的。在这之前,女人还一直勾引萧医生。】
【不是吧这么劲爆！】
【是啊,还有更劲爆的。】
【他妻子死于车祸,说是闯红灯,但你们知道嘛那是条小路,根本就没有红绿灯。】
【呵,细品,你们细品。】
一时间,这个人的点赞量达到了五万,直接把这个评论顶到了首层。
阮音蓓也看见了这段话,气得她把手上的东西全扔在了地上。
「林哥,你看他们说的啥话！」
「不行,我要知道这个人是谁,找人打他一顿！」
萧林眼里含着笑意。
他的手才拍在她的背上,阮音蓓就突然揪着自己的领口,大喘气。
我笑了。
没有药物的辅助,我的心脏变回了最开始的时候。
只要情绪激动一点,它就会痛,这种痛还会持续一个小时。
阮音蓓几乎站不稳了,只能扶着萧林才勉强站着。
「林哥……」阮音蓓泪眼婆娑,「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你救救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感觉萧林的笑,是冰冷的。
11、
因为阮音蓓的心痛的原因,他们又匆匆的来到医院。
萧林给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结果显示心脏依旧没问题。
老头大怒。
「萧医生,你不是说心脏没问题吗」
「那我的女儿为什么痛成那样！」
没叫小林了,那就是真的生气了。
萧林面不改色。
「岳父,我已经带着音蓓检查了两次,结果显示都是没有问题,我怀疑这颗心脏有什么其他的病理。」
「我建议,给音蓓重新换颗心脏。」
老头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不过前者担心的是他女儿的身体,我则震惊于萧林这么云淡风轻的说出这句话。
要知道,老头找心源的方式,是用活人的心。
老头沉思了片刻,同意了。
萧林继续。
「早在音蓓第一次心痛的时候,我就在找合适的心源,我朋友说两天后有一颗符合标准的心脏会流入他的医院。」
「我打算在那时候,做心脏移植手术。」
12、
他们这头在为手术做准备,网上那头的舆论越来越多。
萧林终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原本想要记录他和阮音蓓爱情的账号,成了他出轨的证据,评论区里也吵得不可开交。
大多数人都在为我鸣不平。
【软饭男,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脸,我算了一下那个人发出来的转账记录,他妻子已经在他身上花了好几十万！】
【别人的钱你管这么多这种事情不就是你情我愿嘛。】
【我是替她感到不值！纯爱战士啊,居然遇见了软饭男、白嫖男、捞男！】
【这不就是一个恋爱脑嘛,还纯爱而且一个女的,谁知道她的钱怎么来的。】
……
那一层评论几乎都是骂战。
还有理智党。
【你们不觉得他妻子死得很奇怪吗】
【我是那所医院的,这么告诉你们吧,那女人之前有心脏病,她现在换了颗心脏。邪门的是,她换心脏的那天,萧医生的妻子死了。】
老头公司的股票下跌的厉害,各大平台的用户变着法的谈论这件事。
就这样过了两天。
这两天里,萧林都没有任何表现,反倒日常发布他和阮音蓓的事,惹得网友更加愤怒。
网友们纷纷冲到他的评论下辱骂他。
13、
在阮音蓓动刀子的那天,老头找上萧林。
他还是不放心。
「小林,你朋友那的心脏就不用了,我找到了更好的心源,来源你不用管,你只需要认认真真的给小蓓做手术。」
「等手术成功后,由我亲手操办你们的婚礼。」
「手术拿出十足的精神,做得到吗」
「嗯。」萧林点头,给出承诺,「岳父,手术一定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我不敢置信。
老头找到的心源,是活生生的人的心啊。
萧林居然就这样坦然的接受了。
我还是不太相信他是这样的人。
毕竟他是救人的医生,不是草菅人命的帮凶。
所以一直到下午两点,到手术的前一秒,我的心中依旧对萧林抱有一丝希冀。
我希望他良心发现不要成为帮凶之一,能救下即将遇害的人。
可我希望再一次破灭了。
我看着他穿上手术服,戴上手术帽,消毒,走进手术室里待命。
我失望了。
下午两点半,心脏还是送来了。
鲜活的心脏,送来的时候都还在有力的跳动,完成自己的使命。
萧林看着保温箱里的心脏,无动于衷,连眉头都没有皱起来一点,好像在看什么物品。
原来一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把人变得面目全非。
14、
手术开始。
我闭上眼,不忍心看另一颗心脏的结局。
但接下来的发展让我猝不及防。
我听见阮音蓓惊呼。
「林哥,你先别慌着用刀啊！我麻醉还没上呢。」
「林哥！痛！」
我睁开眼,看见的是萧林拽住阮音蓓头发的画面。
「阮音蓓。」
「一年前的加急手术,是你把我的手机拿走,还录下我的声音。因为你知道,肖雅死前,会给我打电话。」
「对吗」
我愣住了。
我死前的那通电话,不是萧林接的
阮音蓓哭得可怜,企图唤醒萧林的良知。
「林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呜呜呜你弄痛我了,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宝宝啊！」
萧林突然笑了,笑得邪恶。
「我的孩子」
「阮音蓓啊,每次开房的时候,我递给你的酒好喝吗」
「至于你肚子里的东西,谁知道是哪个男人的。」
我诧异的看向萧林。
他此刻的模样,已经无法再和我印象里稳重的萧林重合。
此时的他,笑得像是刚从地狱里挣扎出来的讨命的恶鬼。
阮音蓓脸色一白。
「哥、林哥,你在开玩笑吧……」
萧林一笑：「你觉得呢」
阮音蓓崩溃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萧林,声嘶力竭的大喊。
「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我这么爱你,这一年里,你因为前妻失魂落魄,是我一直陪着你！」
「我花了这么大的力气爱你,我处处为你着想,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她抬起手想要捶打萧林,被后者一把抓住手腕,制止了动作。
「爱我你爱我就是让人开车撞死我的妻子！你爱我就是让我亲手把她的心脏缝进你的身体里！」
「你有什么资格取代她」
15、
手术室的隔音很好,阮音蓓叫得再大声,外面也听不见。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门口传来了响动。
萧林没有管,慢条斯理的用手术刀将阮音蓓的身上画出了好多伤口。
「肖雅最怕痛。」
「我见过被车撞死的人,肢体都是扭曲的,内脏都被撞得错了位。她走的时候得多么痛苦。」
「其实我原本想在第一天,也用同样的方法弄死你。可是谁让你的心脏用的是她的呢,我舍不得。」
阮音蓓痛哭流涕,她身体里的血越流越多。
接下来的画面,对于我来说太过残忍。
萧林用手术刀划开阮音蓓的胸膛,她活生生的痛晕过去。
在萧林徒手把心脏剥出来的那一刻,手术室的门被暴力打开了。
老头站在门口目眦欲裂。
「小蓓！！」
一众警察将萧林按在地上。
心脏从他手上掉落在地,染上了灰尘。
萧林被压在地上,脖子青筋暴起,衣服也被扯得歪歪扭扭。
尽显狼狈。
我别开了眼。
16、
萧林和老头都被抓了。
一个是杀人,一个是经营非法产业链、售卖非法器官。
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警察会来。
因为当天的手术,被全程直播放在网上,场面血腥,平台却怎么也关不掉直播。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他真的是纯爱。】
【都怪阮音蓓！要不是她,这两口子正幸福着呢。】
【哭死了呜呜呜,下辈子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在一起哦。】
我怎么能忘了呢
萧林总能找到我,我以前和他玩捉迷藏,他总是第一个找到我的人。
现在长大了,他也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我。
不过这一次,他是在找我的心脏。
警察问萧林。
是什么时候发现阮音蓓的心脏来源非法的。
他开口：「拿到我妻子骨灰罐的时候。」
「他们贩卖器官已经违法了,你完全可以报警,用法律来制裁他们,而不是动手杀人。」
萧林扯嘴一笑,眼里布满了狠厉。
「可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感受到彻底的痛苦。」
17、
心脏找回了,我也看到了他们的结局。
我能感受到,我要真正的离开了。
我最后抱了抱萧林,回了我和他的家。
屋内的一切还是和往常一样,安静又祥和。
我躺在沙发上。
想起了死前的那一天。
我当时为什么要去医院呢,好像是因为肚子,那时候我已经怀孕了,一个月。
我想要跑去医院,告诉萧林这个好消息。
可惜没能说出口,也永远说不了了。
我闭上了眼,等着最后的到来。
下辈子,我应该会比萧林大好几岁吧,到时候我正好可以拿钱砸他,包养他这个小嫩男。
听他甜甜的喊我姐姐。
我越想越高兴,好像真的听见了萧林的声音。
「姐姐。」
紧接着,我被某人抱进了怀里,他的头埋在我的脖颈间。
「姐姐……我好想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伤心的,我根本就没接到你的电话,我也不是不想在你身边。」
「我爱你,我爱你。」
我捧起他的脸。
是萧林。
可是这一次,他的眼睛望着我,他能看见我了。
而死人只有一种方式才能被看见,也只有一种方式才能被触摸。
我的眼眶也红了。
这个傻子,怎么以前没觉得他恋爱脑呢。
……
18、
萧林无法原谅自己。
他装得高冷,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收敛对肖雅疯狂的爱。
他攻读医学,就是为了找到解决肖雅遗传心脏病的方法。
可他却在一场手术后,听到了噩耗。
肖雅死了。
那一瞬间,他感觉天都要塌了下来。
工作人员说,她死于车祸,因为她闯红灯,遭到正常行驶的车辆碾压。
怎么可能呢
肖雅连井盖都不会踩,更不用说闯红灯了。
萧林抱起了骨灰罐,瞬间明白了。
重量不对。
虽然骨灰有些时候会因为装罐的原因,导致无法将所有的骨灰收集。
可至少它不会这么轻。
一天的时间,他知道了原因。
肖雅的心脏,出现在了阮音蓓胸腔里。
还是由他亲手缝进去的。
他在那场加急手术室里,拼尽全力的救了害死他妻子的杀人犯。
就这一点,他就无法原谅自己了。
他原本想用同样的方法杀了阮音蓓。
可是又不甘心,因为她不会痛苦。
所以他就用了一年的时间布置,给她搭了一个死亡的舞台,也让她的父亲,亲眼见证女儿死在自己面前。
老头只有阮音蓓这一个女儿,所以萧林肯定,见到了那个画面,他一定会疯。
最后,阮音蓓死了。
老头疯了。
但萧林不高兴。
他已经让杀害肖雅的人都受到了惩罚,可是他却总觉得缺点什么。
后来他想清楚了。
伤害肖雅的人里面,还有一个他。
所以他自杀了。
死后他回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家。
在这里,他竟然看到了肖雅闭眼躺在沙发上的画面,像是她在等他下班回家。
平常人轻易就能得到的日常,在他心里,却是美梦的存在。
近乡情怯。
萧林鼓足了勇气,才敢抱住肖雅,就怕她会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
「姐姐,对不起……」
「让你等了这么久。」
这是肖雅,真正的肖雅。
她也回抱住了他。
萧林心想。
去踏马的矜持,去踏马的心脏病。
从现在开始,他要奔赴属于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