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他什么时候走的,她并不知道。
天色渐黑,雇佣兵们在院子里来来往往,窜来窜去,她把事先给他洗的衣服挂上,等着沥干。
她蹲坐在屋门前,扶住下颌,抬头看天。
她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澄澈的黑夜了,还带着点点繁星。
只是这漫漫黑夜,使她落寞的很。
晚风夹带着泥土刮在她的脸上,丝丝凉意裹挟着的陌生感将她包围。
她坐在满是泥土的门框上,一直等着,想等他回来。
犯困了,就趴在腿上打盹。
国内的她有钱有势,独享着那份自傲与独尊,而如今却都化为了小心翼翼。
她的安全感不在,自然心慌。
他回来的时候,苏绾棠已经坐在屋门口趴在腿上睡着了。
他轻轻拨开她的头发,将她抱到了床上。
出门才发现他的衣服被挂在进口边的树干上,比她的人高不少,不知道她是怎么挂上去的。
长官找到他,问他和苏绾棠的关系,他只是淡淡开口道,他乡遇故知。
便扭头走了。
过去的恩怨,他算不清,现在的她,他也看不清。
往事历历在目,他也不想再重蹈覆辙。
可她如今又在他跟前,他也不能对她完全不顾。
他扶额,扯下毛巾擦了擦汗。
缩进帐篷的时候,另一个外籍雇佣兵凑在他身边说自己想追求他今天带回来的女孩,他眉头一皱,伸脚就要把他踹出去。
你要是再敢打她主意,你就天天给我睡外边儿。
那人发了誓求了饶,他才把他放了进来。
这一夜,他想了许多。
想到自己曾经被苏绾棠折磨,想起自己如今对她的恨。
可是看到她就趴在门口睡着的时候,他竟又泛过一丝心疼。
他辗转反侧,怎样都睡不安稳。
第二天一早,是难得的晴天,没有烟雾缭绕,也没有警笛四起。
他掀开帐篷,看到苏绾棠从里面走出来,他的嘴角立马挂起,变得严肃。
苏绾棠盘着发,简单洗漱了之后就麻溜地上了他的车。
他的早餐只有两个混着灰的馒头。
车徐徐前行,他目视前方,而她偏头看他。
电话一下响起,是国内打来的。
律师简单问了下苏绾棠近况,告诉她陈敬洲被判了十年的徒刑,他还问她打不打算回来。
她眸间微动,心扑通扑通地跳,有了些动摇。
这时,骁侧头开口。
你要回去
苏绾棠被绕了思绪,嗯嗯啊啊的一时说不清。
他还是淡淡看着她,送她就好似真的只是他任务的一部分。
苏绾棠刚打算开口,就被他打断。
你那个故人,怎么样了
心猛然一突,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死了,跳河,因为我。
言简意赅,可说出来的时候,苏绾棠也还像是在被刀剐。
他没有打断她的话,只是默默侧耳听着,听她继续说。
他以前是我父母的司机,后来因为车祸留在了我身边做保镖,因为误会,我做了很多伤害他的事。他以为是我逼死了他的母亲,绝望地从桥上跳了下来。
然......
话刚抖落,就见她从车上跳了下来。
到了到了!
然后提腿就往教室跑。
他跟在她的身后,鼻头猛然一酸。
教室里今天依稀来了几个孩子,约莫也就只有五六岁。
苏绾棠清了清嗓子,就开始从他们国家的生字开始教起。
而他,双手就那么盘抱着,靠在后门看她。
待到下课,他才从后门一路走过来,递给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