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王叔离开后,整个公馆陷入一片静谧。
司梵洲站在落地窗前,手里夹着一根烟,却始终没抽,只是任由火星蔓延,等到它卷上指尖,他才因为那份刺痛猛地回过神来。
他有点看不透自己此刻的想法,这在司梵洲身上,是从来没有过的。
说到底,他和乔雾眠的纠缠,原本就不过是一场互取所需的游戏。他承认,是因为她和乔安安三分相似的眉眼,让他动了心。不过不是情动,而是欲念,他用她寻找替代,填补心里那块空缺。
他也知道乔雾眠很喜欢自己,喜欢到按照司母的要求步步接近,却又在任务完成后始终没有离开,而是在他身边呆了一年又一年。
他要早起去公司,她便起的更早,只为了亲手为他做一份早餐。知道他喜辛辣,哪怕自己每次被呛的眼泪涟涟,却还是把那些菜系学了个透。
他来这的时间不定,有时十天半个月不来一次,可她总会为他亮着一盏灯,哪怕这样子她睡得并不安稳。
乔雾眠的长相是明艳型的,气质在外人看起来也足够清冷疏离,可在司梵洲面前,那双眼总是带着一份眷恋的柔情和爱意,司梵洲喜欢于她的温顺。他也曾想,等乔安安回来了,就给乔雾眠一笔钱,让她走人。钱可以很多,足够她余生衣食无忧,再把这套房子也留给她,哪怕她之后再也遇不上像自己这样优秀的男人,也不至于在京市流落街头。
他一直是这样理智的人。对待感情也讲利益权衡。
可当乔雾眠真的干脆利落地拿钱走人后,司梵洲心口那处依旧仿佛被重重撞了一下。
先是惊讶,然后是一瞬间的茫然。
她真的就这样走了
这一份突如其来的洒脱,反倒让他心底生出一种古怪的别扭。
那种感觉,从助理推门而入那一刻起,愈演愈烈。
司总,东西已经带来了。助理恭敬地说。
司梵洲站在窗前没说话。
身后一排人鱼贯而入,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包包,琳琅满目,几乎囊括了今年的所有新款。
助理低声问:这些包放哪
司梵洲依旧沉默,只微微垂下眼睫,任烟雾从唇齿间缓缓逸出。
助理只好摆摆手,示意他们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轻声道:那我们先走了。
一屋子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退去。
偌大的客厅再次归于寂静,唯余司梵洲一个人,转身走到了客厅中央坐下。
意大利原装的皮革包裹着他的背脊和脊骨,他靠进去,感到一种疲倦从四肢百骸蔓延而来。
眼前,是各种各样的包包,几乎堆满了半个客厅。
他忽然想起,不知在哪张酒桌上,有人曾调侃道:如果道歉有用,奢侈品怎么还出那么多款包
他足够高傲,从未把乔雾眠放在和自己对等的位置上。
哪怕他做错了什么,他也不认为自己需要道歉。
他清楚的记得,乔雾眠第一次和他生气,是在那年冬天。
那天他刚出差回来,小别胜新婚的激情过后,乔雾眠沉沉睡去,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块表,是他出差时看到的,觉得和乔雾眠很衬,便买了下来。
他没吵醒她,悄悄将表戴到她手腕上。
第二天乔雾眠醒来,看到手腕上多出来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他看也没看,语气淡淡:送你的。
不知为何,乔雾眠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她把表摘下来还给他,说:我不要这个。
他不解,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第二天命人送来了一屋子的包。
司梵洲靠在床头,手上的书淡淡翻了一页,只说:那我给你换别的。
乔雾眠没应,司梵洲第二天就让人送来了一屋子的包,
她还是摇头:我不要这些。
他终于失了耐心:那你要什么
她沉默良久,红着眼睛,看着他,说:我要你的心。
他愣了一瞬,随即冷笑,转身离开前留下一句:我没有心。
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真是足够坦然,连骗骗乔雾眠也不愿意。
司梵洲回过神时,是一通电话打破了沉静。
屏幕上,备注是林泽。
林家少爷,他的兄弟,也是少有几个知道他喜欢乔安安的人,
他接起:什么事
那头的林泽却显得无比兴奋:司梵洲,你机会来了,乔安安和顾家的联姻取消了!
这句话犹如一枚炸弹,在司梵洲心底炸开。
他的手轻颤了一下,烟灰掉落在地毯上未察觉,只觉得心跳忽然剧烈跳动起来。
这种感觉,比他当年为了一个项目一天三杯咖啡,连续三天三夜不眠还要剧烈。
他把这归咎于雀跃,喜悦于好事将至。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击需要什么兄弟都能给你准备好,是——林泽在那头絮絮叨叨。
再等等。司梵洲只是淡淡道。
再等你脑子烧坏了!林泽难以置信,她都自由了,你还等什么
司梵洲没再回应。
他只是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不安——一种事情正逐渐脱离他掌控的感觉。
司梵洲在商场上运筹帷幄这么多年,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直觉。
电话刚挂断,还未放下,铃声再次响起。
这次,是乔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