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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灯影交错,车内却悄无声息。
乔雾眠坐在后座,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没有人先开口,便真的一路沉默。
直到快到别墅门口时,助理忽然转过身来,有些迟疑地开口：乔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公司那边临时出了点急事,我得赶过去处理一下…那个,能不能麻烦您把顾二少推回去
乔雾眠愣了一下,视线落在窗外那幢静谧的别墅,夜色下轮廓清晰,冷清中带着些许森然。她点了点头。
好的。
助理松了口气,连声感谢,便匆匆下车离开。乔雾眠也随即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轮椅,稳稳放好。可等转头看向顾时谌时,却顿时犯了难。
一个成年男人,哪怕坐着看着温和安静,可总归不是什么轻巧的体量。她一时不知从哪下手,嘴角动了动,却还没张口,顾时谌便像是看穿了她的为难,轻笑道。
我可以自己来。
他说着,撑着车门,缓缓站起身。
乔雾眠下意识上前,却又不敢伸手,只愣愣看着他缓缓坐进轮椅中。
夜风吹过他鬓角的发丝,仿佛时间也随之慢了几拍。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惊讶,顾时谌轻声解释道：医生说恢复得不错,短时间站立没问题,只是暂时还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走动。
男人的话语不带任何自怜,可乔雾眠心头却不知为何,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她走到他身后,握住轮椅把手,小心调转方向,推着他往里走去。
路很静,两旁的路灯像星星一样静静悬挂。走到一半时,顾时谌忽然开口：别墅里只有我一个人。平时只有阿姨偶尔来做做饭,打扫下卫生。除此之外,没有别人。
乔雾眠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对未来没什么设想,连明天会发生什么都无法预料。
可走着走着,她却突然开口：顾时谌。
嗯
等我们结婚之后…她声音轻柔,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可以告诉我。我不会纠缠。起码…起码别让我一无所知的被蒙在鼓里,好不好
她说完这句话后,空气沉默了一瞬。
乔雾眠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这场联姻从来不是以爱情为前提,她也没有资格提出什么要求。连当初答应乔父,也不过是为了母亲留下的那点东西。
正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却听顾时谌低声道：不会。
乔雾眠愣住：什么
不会有喜欢的人。顾时谌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有你。
说着,他操控轮椅转过方向,面对着乔雾眠,仰头望着她的眼睛,目光沉静。
乔雾眠这才发现,顾时谌的轮椅是电动的,其实根本不需要人推。
她愣愣地看着他,撞进那双清澈的黑瞳里。
认真、郑重,甚至…有一丝近乎于深情的意味。
她竟一时看痴了眼。
谁都没有移开视线。
昏黄的路灯下,一人坐,一人立。
一场商业联姻,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无论真假,已经足够了。
至少这证明她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乔雾眠终于轻轻扬起嘴角,露出一点笑意。
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顾时谌没有接话。只是转回方向,带着她进了屋。
进门时,他回头看她：你从京市赶来,路上应当也累了,饿不饿
我…
她正想说不饿,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顾时谌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自己的耳根莫名发烫。
她忙说：这么晚了,阿姨应该休息了。不吃也…
等一会。顾时谌却已经操控着轮椅走向厨房。
她迟疑了下,还是跟了过去。
厨房经过重新改造,灶台高度适合坐在轮椅上使用,橱柜也都设在下层,显然这栋别墅早就按他的生活方式做了调整。
可乔雾眠实在不习惯让一个身体不便的人为自己操劳,忙上前拦住：我来吧,你去忙你的就好。
顾时谌却坚持道：你也累了,先去洗澡。你的房间在二楼右手边,里面的东西我让助理提前准备好了。缺什么再告诉我,我让人送过来。
听到为她准备了房间这句话,乔雾眠心中悄悄松了口气,没有再坚持。
她默默上楼,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房间里的装饰粉
嫩粉
嫩,少女心十足,与整个别墅的冷淡格调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乔雾眠不知道是不是助理随意布置的,可心里却还是不由得一软。
打开衣柜,一整排干净的新衣物整齐悬挂,甚至连护肤品、洗浴用品都一应具全。
本来还担心自己什么都没带来,结果顾时谌早就安排妥当。
她拿出一套睡衣和换洗衣物,洗了个澡,再次下楼时,厨房里还亮着灯。
她远远看着顾时谌安静地坐在炉台前煮面,手法不算熟练,神情却意外的耐心。
那一刻,厨房有种久违的温馨。
像是她曾幻想过的婚姻生活模样。
只是…这样的温柔,终究不是独属于她的。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乔安安,顾时谌估计也会一样周到细致。
乔雾眠突然觉得心底有些发酸,没敢多想。
在想什么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乔雾眠一惊,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楼梯口发起了呆。
她赶紧走过去,掩饰般的轻声道：在想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顾时谌没说话,指了指桌上的碗。
乔雾眠看去——是一碗热腾腾的面,上面还放着一个圆滚滚的太阳蛋。
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她坐下,笑着说：看起来不错。
我只会做这个,别嫌弃。他淡淡道。
怎么会。乔雾眠拿起筷子,轻轻搅动,舀了一筷送
入口中。
下一秒,乔雾眠动作一顿。
是她熟悉的味道。
熟悉到…让她想起,好像很多很多年前,也有一个人在她最难过的时候,递来这样一碗面,让当时的自己觉得,这是全天下最好吃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