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哥叹了口气,勾着背离开。
就剩嫂子一个人茫然地站在门口,这时候,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了怎样的祸。
筱筱,我......
她剩下的话还没说完,我砰一下摔上门,将她关在门外。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
第二天,我又接到我妈的电话,她说我哥出车祸了,现在就躺在医院,想让我去看看他。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我下班后还是赶去了医院。
我哥躺在病床上,一条腿上了厚厚的石膏。
我妈说,他们今天收拾东西装备出去躲债的,但是半路被要债的人追上了,我哥情急之下加速撞上了路边围栏,车头完全报废,现在车子已经拖去修了,但是车子是没法转卖出去了。
嫂子当时害怕,下车后没管我哥,原路跑了回去。
医生说你哥这条腿保不住了,一辈子都只是个瘸子,要债的还在继续,这可怎么办啊
你嫂子也跑了,以后你哥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日子怎么这么难啊！
筱筱,你帮帮我们吧！
我将果篮放到桌子上,平静地看着我妈：从你和我算账的那一刻,我们就没有母女情分了。
我妈脸色变了变,苍老的脸上写满了后悔。
我看了一眼我哥,他现在说不出话,只能用一双含泪的眼睛看着我。
我不想多留,放下果篮便离开了。
半个月后,我听人说,我爸妈为了帮我哥还债把房子卖了,还借了一大笔钱给他治病。
出院后,他也只能坐轮椅,干不了什么重活,嫂子已经跑得没了影,生怕哥哥找到她,还带着她娘家人一起搬家了。
我爸妈为了生活,迫不得已租了个三居室,老两口每天起个大早做点早餐卖,拼了老命想为我哥攒下一点基业。
一年后,我终于攒够了钱,在市区买了一套房子,面积不大,但也足够我遮风挡雨,让我不再受被人驱逐的苦。
有天早上,我妈在我公司门口等我。
她站在风雪中,佝偻着背,头发花白,身上裹着她以前最不屑的粗布棉袄,脚上穿着本该是中学生穿的板鞋。
我这才注意到,那个总是打扮得很精致的妇人不见了,终究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打碎了脊梁。
见到我,她把怀里几个捂得热乎乎的包子塞给我：筱筱,我特地给你留的大肉包。
我接过,说了声谢谢,
沉默了许久,她小声开口：你嫂子回来了。
我愣了一瞬,问道：然后呢
她说之前她也有苦衷,这会儿她还是想回来和你哥好好过日子,我们想着还是把过去放下,日子嘛还是要往前过的。
你爸说现在的屋子太小了,住不下四口人,我们想着先问你借点钱,我要的不多,你借我几万块就行,我再去贷点款付个首付。
或者你现在住那房子借给我们住着也可以的。
这一刻,我刚暖和一点的心脏骤然凉了下去。
一年多没说过一句话,见面就是借钱。
我望着她贪婪的嘴脸,只觉得悲哀又讽刺。
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你联系派出所。
我不是活菩萨,不用来找我求情！
她眼里的光芒一寸寸暗了下去,直至晦暗。
看她无奈又失望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解气,但心里某个地方又控制不住的有些痛。
我绕开她离开。
怀里的包子还热乎着,我打开看了看,里面躺着几个白花花的馒头。
小时候我就爱吃大肉包,但是每次总是只能吃半个还是没肉的那边。
她知道我爱吃肉包,可是直到现在,她连向我低头借钱都舍不得那几坨肉。
我讥笑一声,将几个馒头丢进垃圾桶,开车离开。
她说的有一句话是对的。
人总是要往前生活的,所以现在,我也学会了往前,孤独而勇敢地迎风而上,把未来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我的人生,方向盘和副驾驶都是我的,再也没人敢从我手中夺走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