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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晚宴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结束。
叶南汐几人正要离开时,厉景辰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眼中赤红未褪,带着疲惫和一种孤注一掷的执拗。
这一次,他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首饰盒。
叶南汐眉头瞬间蹙起,脚步顿住,神色冰冷：你又想干什么
最后一次,厉景辰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浓重的恳求。
他将首饰盒打开,递到叶南汐眼前,就给我五分钟,五分钟就好！让我......说句话......说完我就走！
叶南汐瞥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
是一条项链。
吊坠是一只雕刻精致的,栩栩如生的小兔子。
很眼熟。
是她十五岁刚被接到厉景辰身边不久时,有一次考试成绩出色,他亲自带她去拍卖行,问她想要什么奖励。
她在众多闪亮的珠宝里,独独指着这只显得有些稚气的小兔子项链。
他当时愣了一下,随即爽快地拍了下来,亲手给她戴上。
傻丫头,眼光这么特别。
这句话,让她心头悸动了很久很久。
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叶南汐移开目光,强压下了鼻尖的酸涩。
也许,一次性说清楚,让他彻底死心,是唯一能摆脱的方式。
好。叶南汐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五分钟。
厉景辰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冀的光亮。
外面正下着小雨,空气湿冷。
露台上空无一人。
叶南汐在露台边缘站定,她背对着厉景辰,望着远处朦胧的雨幕,说。
厉景辰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将那条小兔子项链捧得更近,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你看......你还记得它吗我记得你那时候笑得特别开心......
往事一幕幕在他眼前回放,那是他记忆里为数不多,纯粹的美好片段。
南汐......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是我混蛋！是我瞎了眼！是我被所谓的恩情冲昏了头,让你被那个毒妇欺负......沈婉婉她已经......她已经死了！我亲手处置了她！她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他语速越来越快,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和表白：
这五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找你！天涯海角,耗尽所有......没有你,我活着就像行尸走肉！南汐,我和沈婉婉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心里只有你啊！从头到尾,只有你！
我爱你,南汐,我只爱你！一直都是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我一定......
够了！
叶南汐猛地转过身,眼眸里没有半分动容,只有彻骨的疲惫和一种了然的轻蔑。
厉景辰,收起你这可笑的自我感动！
你说你爱我叶南汐扯了一下嘴角,不,你爱的从来都只有你自己！
你当年的肆无忌惮,你的冷眼旁观,你一次次地纵容偏袒......
不过是因为你笃定我离不开你！你仗着我对你的爱和依赖,像摆弄提线木偶一样操纵我的一切！
你觉得无论你怎么对我,只要你稍微回头看我一眼,只要随便施舍一点温存,我就会摇尾乞怜地回到你身边,是吗
她的质问像鞭子,狠狠抽在厉景辰脸上。
厉景辰身体晃了晃,眼底流露出巨大的痛苦和一丝被戳穿后的狼狈：
不......不是......南汐,你听我解释......我......
解释什么叶南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多年的愤怒和悲凉。
解释你为什么在我被鞭打时袖手旁观解释你为什么在我被诬陷时深信不疑解释你为什么在我弟弟的肾都被人挖走时,还能为了另一个女人,把沾着我弟弟血的手洗干净,去安抚那个杀人凶手！
她每说一句,厉景辰的脸色就惨白一分,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抽.打着脊梁。
叶南汐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带来一种麻木的清醒。
厉景辰,别再演戏了,你的爱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和恐惧。
五年前,那个叫叶南汐的傻子,就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现在的叶南汐,与你毫无瓜葛。
我的命,是我的。我的未来,也只属于我自己。
五分钟到了。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冰冷,疏离,带着看破一切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件令人厌恶的旧物。
目光掠过他手中那条精心保存的小兔子项链时,没有半分留恋和波澜。
然后,她决绝地转身,拉开通往温暖光亮走廊的玻璃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只留下厉景辰独自一人,僵立地站在风雨中。
他怔怔地看着她毫无留恋的背影渐行渐远。
远处,江屿正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叶南汐。
当叶南汐走向他时,他立刻迎上一步,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自然而然地披在了她的肩头,动作间充满了无声的呵护与温暖。
他没有看厉景辰这边,他的整个世界,仿佛只有眼前那个女子。
厉景辰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
一瞬间,他脑子里猛地炸开了她很久很久以前说过的一句话。
那时他们似乎因为某个无关紧要的误会刚和好不久。
她还像个天真的小姑娘,依偎在他怀里,用带着鼻音的软糯嗓音说：
阿辰,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应该沾不得一点灰尘,一旦有了杂质,有了裂痕......
就再也擦不干净,粘不回去了......所以,答应我,千万不要让那一天发生......
她的声音仿佛穿越了多年的时光,回荡在耳边。
厉景辰看着江屿看向叶南汐那毫无保留的,纯粹温暖的目光......
一滴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滑落。
他终于彻彻底底地,锥心刺骨地明白了。
叶南汐对他的爱,早已被他亲手碾碎。
在他为了所谓的恩情对她一次次忽视,纵容伤害发生时,在他为了沈婉婉一次次将她推向深渊时。
她对她的爱,早就碎了。
碎成了千万片,再也,粘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