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厉景辰离开沈婉婉的病房。
他没有回那座空旷得令人窒息的别墅,而是直接下令,为叶南汐举办葬礼。
葬礼在三天后。
天阴沉得可怕,云层低低压着。
墓园里,只有零星的几个厉景辰心腹和叶家早已疏远的远亲。
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
厉景辰独自跪在墓碑前。
雨水混着泪水,打在他的脸上。
保镖撑着黑伞靠近,被他一把挥开。
南汐......
嘶哑的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他额头重重抵在墓碑上,肩膀剧烈抽.动,压抑的呜咽被雨声覆盖。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幕幕过往。
十五岁:
巷口,脏兮兮的女孩缩在角落,被混混围堵,他第一次出手,将她护在身后,带她回家,让她叫自己小叔。
十八岁:生日宴后,此时的小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她喝醉酒,脸颊绯红的踮脚亲了他。
那一吻,让他一直坚守的防线彻底崩塌,沉.沦。
二十岁:
他彻底地压不住了自己的情绪,最终,在她生日当天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小姑娘扑进了他的怀里,红着脸说,小叔,我也喜欢你。
二十一岁:他拿出钻戒,当众向她求婚。
二十二岁:婚礼上,他执起她的手,郑重许诺:南汐,此生不负,唯爱一人。
誓言犹在耳边,人却已阴阳两隔。
巨大的讽刺和悔恨让厉景辰心里覆满了苦涩。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几个小时过去。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又一下。
最终,重重倒在泥泞里,失去意识。
再醒来,是医院熟悉的消毒水和惨白的天花板。
助理守在床边,脸上满是疲惫和担忧,厉总......
厉景辰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几秒,猛地坐起,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针管,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厉总!您高烧刚退......助理想拦。
厉景辰却直接推开他,脚步虚浮地冲出了病房。
别墅,地下室门打开。
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蜷缩在角落草垫上的沈婉婉听到动静,立刻抬起头,她脸上带着狂喜和自以为的委屈。
景辰哥哥!你终于来了......
你......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不会......
欣喜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厉景辰脸上刻骨的恨意,看到后面进来的保镖,递给他的一根熟悉的皮鞭。
沈婉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不......景辰哥哥......她惊恐地摇头,身体往后缩。
你该死!厉景辰只说了这三个字,声音冰冷彻骨。
下一秒,手臂高高扬起!
啊!!凄厉至极的惨嚎瞬间充满了整个地下室。
鞭影重重抽.打在沈婉婉单薄的衣服上。
啪!又是一鞭!
不要!景辰哥哥我错了!饶了我!沈婉婉在地上翻滚哭喊,声嘶力竭地求饶。
但鞭子没有丝毫停顿。
啪啪啪!
厉景辰双眼猩红,手臂机械地一次次扬起,落下。
每一下都又快又狠。
不知过了多久,沈婉婉的尖叫哀嚎变成了断续的呜咽,身体抽搐着,最终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厉景辰这才停了手,胸膛剧烈起伏着,喘着粗气。
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沈婉婉,眼神冰冷得像看一块垃圾。
叫医生过来,别让她死了。他对身后的保镖说,声音毫无波澜,
治好伤,送她去东郊那家精神病院,让他们好好‘照顾’她
保镖低声应道:是。
回到空荡荡的别墅。
厉景辰遣散了几乎所有的佣人,开始整日的饮酒,彻底颓废,
梦里,叶南汐总站在悬崖边,冷冷地看着他,眼神空洞,然后纵身跃下。
有时,她又站在家里,安静地收拾东西,背影决绝。
南汐!别走!
他无数次从噩梦中嘶吼着惊醒,冷汗浸透,心脏疼得抽搐。
又一次惊醒,他猛地坐起。
一个疯狂的念头破土而出,南汐会不会......没死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便成了支撑厉景辰活下去的希望。
他抛下一切,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开始满世界疯狂寻找叶南汐。
他踏遍全球穿梭在每一个她可能出现的角落。
厉氏总裁斥巨资全球悬赏!活要见人,死要寻尸!
类似标题的新闻,隔几个月就会出现。
荒岛,小镇......任何一点与叶南汐三个字沾边的风吹草动,他都会亲自去。
每一次满怀希望而去,每一次都带着更深的绝望而归。
又是一年深秋。
五年了。
五年耗尽了他的精力,也掏空了他的公司。
厉氏在对手的蚕食和内部的混乱中,早已辉煌不再。
可是,依旧一无所获。
叶南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厉景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那栋早已蒙尘的别墅。
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又仿佛彻底空了。
他蜷在客厅冰冷的沙发上,手里握着那部碎裂又修复好的手机。
五年来的寻找,最后只剩下手机相册里那屈指可数的几张合照。
窗外开始下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
他眼神空洞地看着雨幕,不知过了多久。
手机屏幕突然自动亮起,一个新闻推送弹了出来:
【龙渊团队回国!五年封闭终告捷,携珍贵文物召开盛大发布会!】
配图是一张十几人的集体照,背景是某个国际机场。
厉景辰下意识地扫了一眼。
目光,却被照片中后排角落一个模糊的侧影死死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