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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春。
秦小雨绝望地看了一眼还在散发香气的蕾丝睡衣,带着怒意丢进了垃圾桶。
“周北辰,有本事你一辈子就靠着打手枪解决!”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
屋内穿着正装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
忽的,秦小雨就笑了,她生什么气?
就算她把砖瓦房给掀了,也不过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哥,我想离婚了。”
村东头住着几个离婚的女人,没少被乡亲们戳脊梁骨。
屋檐下嚼舌头的妇女说过,女人这辈子,跟谁过不是过,只要能打工、能挣钱、不出轨,就是合格的汉子。
秦小雨起初也这么认为,可别人起码还有个念想,她呢?
连夫妻生活都没有,不过就是守着个陌生躯壳过日子。
电话那头的秦正轩沉默良久才开口。
“小雨,你可想明白了,我早就说过周北辰心里有人,当过兵的人,都有惊人的毅力,让他放弃意中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秦小雨蓦地眼眶一酸,苦笑:“哥,给我安排进厂吧,我离了婚也不能在村里过活,那些老婆舌能把我淹死。”
秦正轩低笑道:“行,来山城,给你安排个车间主任,咱厂里相貌好的年轻人不少。周北辰放着我这漂亮妹妹不要,就让他一个人孤独终老。”
挂断电话,秦小雨如释重负,许多年过去,终于有个句号了。
她本准备回房,推屋门的手刚刚抬起,便听到里面传来男人那呼吸粗重的闷哼。
透过门缝,她偷偷望去,便瞧见一身正装的周北辰,半跪在土炕头,那张冷峻的脸满是情动之意。
大红色的被褥下掩盖着律动的身子,身子下,是一张双麻花辫女孩甜美的相片。
秦小雨呼吸起伏,瞬间觉得有口气提不上来。
又是他的养姐周依依的相片!
那股压抑感再次袭来,她紧紧捏着门把手,直到指甲钳进肉里!
他是人,是个正常男人,怎会没有那种念头。
多讽刺,他的欲念,与身为妻子的秦小雨毫无关联。
哪怕她脱得一丝不挂站在跟前,他依旧保持冷漠,正义凛然道:
“出、去。”
她泄了气般地坐在木凳上,大锅里的米饭还在冒热气,乡里乡亲说这叫过日子,这叫烟火气。
可她的日子呢?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撞见此事。
秦小雨十八那年,貌美如花,在部队见到了一身正气的周北辰。
那时他如同黑白电视里走出来的明星似的,白净且棱角分明,绿色正装军帽,说起话来也是利利索索,像城里读过书似的。
军队里都在踢正步,看到宣传科来的新姑娘,都窸窸窣窣地看过来,只有他慢了半拍才转头。
烈日下,只是他回眸那一眼,便叫她明白了小言情里的一见钟情。
秦正轩直接了当,说她:“你瞧上这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