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从城墙上坠下来的人,尸首被谁收殓了?”
闻言,打更人面色更加怪异。
“当然是丢乱葬岗了,周将军你问这个做什么?”
乱葬岗三个字落尽周晏霆的心里,他的眸中滑过一抹痛色,随即立刻动身往乱葬岗去。
漫天的雪将他的身上打湿,风吹起来,冻得刺骨。
乱葬岗里尸横遍野,全都是无人认领的尸骨,每走一步都在提醒他,宋浅姝无人在意。
一片被雪覆盖的尸体,周晏霆找不到一抹红色,看不到她。
他的眼前已经被雪模糊,意识渐渐涣散。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他往前一步,一只绣着鸳鸯的鞋子映入眼帘。
那只鞋子是宋浅姝曾经拿给他看过的,然而,眼前没有宋浅姝。
“嗷呜——”
鞋子边上,一条疯狗叼着一片红色嫁衣,恶狠狠地盯着他。
周晏霆的瞳孔猛地一缩,那嫁衣上未被破坏的金线刺痛双目。
圆月之下,疯狗与他对视片刻,不知是不是被他眼中肆虐的疯狂吓到,松开嘴立马跑了。
嫁衣碎片掉落在雪地上,沾着白雪晕出一片血迹。
他往前走了两步,就在这四周见到了更多。
一片片红色,在雪上如同点点绽放的红梅,与斑驳的血迹相呼应。
心脏的闷痛消失了,转而是如冰锥刺进心口的痛,从心尖蔓延至全身。
宋浅姝……她是一国公主啊,她死了怎么会无人收殓,最后被野狗分食。
他浑身失去了力气,跪倒在雪地里,颤抖着手拾起那只红色的鞋子。
雪沾在睫毛上,眼前是一片白,回忆也随之涌来。
“周晏霆,母后今日给我送了嫁衣,好不好看?”
昔年,宋浅姝将那套嫁衣拿出来给他看,眼中尽是对他们大婚的憧憬。
长公主与镇国将军的婚事,皇后亲手做的嫁衣。
无论哪一件都是美谈,都是无上的殊荣。
周晏霆看着那件嫁衣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吻了宋浅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这句话是说给宋浅姝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因他也无数次幻想着宋浅姝身穿嫁衣,同他喜结连理,从此白首不相离。
宋浅姝在西塞三年,他守着那枚鸳鸯玉度过了一千多个日夜,染尽相思。
如今,她穿上了那件嫁衣,可是……他却和另一个女人拜堂成亲了。
思及至此,周晏霆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揪住,痛得令他无法喘息。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带着那只鞋子回到将军府的,只记得今夜的雪实在是有些太大了。
浑身冰冷又很快发起热来,周晏霆在书房昏睡了过去。
恍惚中,他的灵魂穿越时空,穿到了宋浅姝刚到西塞时。
她一身大楚的公主服在西塞的营帐中极为显眼。
大雪纷飞的天,无人理会这位公主,只留她在太子帐前等候。
“这就是那位大楚的长公主?楚国是没人了吗?送个女人过来给我们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