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倚在门框上,月光从她身后漏进来,把影子投在张三脸上,“那蜀锦被划,也是周管事教你的?”
张三的眼泪“啪嗒”砸在地上:“他说少奶奶要拿蜀锦讨好刺史夫人,坏了这单,苏家在云州就没官商路子!
小的、小的真没想害绣坊,就是就是家里还有老娘要养——“
“够了。”陈砚打断他,声音像浸了冰,“周管事背后是谁?”
张三浑身剧震,突然像被抽了脊梁骨似的瘫在地上:“是是二老爷。
二老爷说少奶奶占着绣坊不肯交权,要断她的根基他说事成之后,让小的去西院当管事“
苏昭容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张三发抖的肩膀,想起上个月二伯在祠堂拍着胸脯说“昭容你年纪小,二叔替你管着家业”,想起昨日他还摸着她新绣的牡丹图笑“这针脚倒比你爹当年强”——原来都是刀子,藏在糖衣里。
“护院,把他押去柴房,别让他跑了。”陈砚站起身,袖中系统面板弹出【打脸任务:揭露苏正廷阴谋】进度50,“昭容,去账房取近三月西院的银钱流水,我要查周延的往来账。”
苏昭容转身时,裙角扫过张三的手背。
那温度像根细针,扎得张三缩了缩手——他突然想起,前日在染坊见过少奶奶替小绣娘擦烫伤药,动作轻得像哄孩子。
原来这院里最狠的,从来不是看起来冷着脸的少奶奶,而是那个总流着口水啃包子的赘婿。
子时三刻,偏厅烛火摇曳。
陈砚把最后一页账册合上时,烛芯“噼啪”爆了个灯花。
苏昭容凑过来,见那页纸上用朱砂笔圈着十七笔银钱:从五十两到三百两不等,收款方全是“福来赌坊”,付款人却写着“苏府采买”。
“他拿公中银钱养赌坊,再让赌坊逼工匠生事。”陈砚指节抵着太阳穴,“明日早朝,云州刺史要陪钦差巡查绣坊——他是想让刺史夫人见着被毁的蜀锦,坐实苏家失职,再联合其他商户弹劾昭容管理不力,逼你交权。”
苏昭容的手指在账册上划出一道浅痕:“那我们就先一步,把这些账册呈给刺史。”
“刺史跟他有三笔银钱往来。”陈砚摇头,“直接交账册,他能反咬我们伪造。
得让他自己露出马脚。“他突然笑了,眼尾微挑,像只盯上猎物的狼,”明早我让人去福来赌坊,把周延的赌债单子全买下来——他收了二伯的钱去赌,这是贪污公中银钱;再让张三去刺史府门口喊冤,说二伯指使他破坏绣坊。“
苏昭容望着他发亮的眼睛,喉间突然发紧。
三日前他还蹲在她脚边帮她捡掉在井里的金簪,说“昭容你别愁,我帮你”;如今他摊开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着反击的每一步,连刺史夫人的寿礼要从益州调蜀锦的路线都标得清楚。
“好。”她伸手按住他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袖口渗进去,“我让人现在就去益州,用飞鸽传书给那边的分号。”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护院队长撞开偏厅门,腰间的刀鞘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少奶奶!
西院的周管事带着二十个护院往这边来了,说说二老爷要查夜,让您把绣坊的钥匙交出来!“
陈砚的手指在账册上轻轻一叩。
他望着窗外西院方向腾起的灯笼海,像一片晃动的火海,突然笑了:“来得正好。”
苏昭容攥紧了怀里的账册。
她看见陈砚从袖中摸出那半块刻着“苏府西院”的火折子,在烛火上晃了晃——火折子上的字迹被映得发亮,像道即将劈开夜幕的闪电。
西院的灯笼越逼越近,护院们的脚步声震得窗纸簌簌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