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窗棂时,苏昭容将最后一块药布按在苏文博肩上。
少年疼得倒抽冷气,却强撑着坐直:“昭容姐,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伤口还渗血。”苏昭容抽回手,指腹沾着淡红的血渍,“留在房里,锁好门。”她转身取了铜锁搁在桌上,动作轻得像怕惊碎什么。
苏文博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反驳。
他望着两人出门的背影,手指无意识攥紧被角——那抹玄色缎子的碎片还在房梁上晃,像根扎进肉里的刺。
陈砚走在青石板路上,鞋跟碾过晨露打湿的青苔。
苏昭容的绣鞋在前面碎步轻移,月白裙角扫过墙根的野菊,他忽然想起昨夜她抱着苏文博时,发间那支玉簪歪了,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到了。”苏昭容停在“天下第一绣坊”的朱漆门前。
门匾上的金漆有些剥落,像道旧疤。
门房老周见了她,慌忙弯腰:“少东家。”目光扫过陈砚时顿了顿,又迅速垂下去——这痴傻姑爷今日倒安静,没流着口水拽姑娘的裙角。
后工坊飘来桑蚕丝的清苦味。
赵师傅正蹲在染缸前,粗粝的手捏着匹湖蓝缎子,见苏昭容进来,“咚”地放下茶碗站起来,茶渍溅在靛青围裙上:“少东家!
您可算来了——“
苏昭容抬手止住他的嚷嚷,目光扫过四周。
几个绣娘正低头穿针,银针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赵师傅会意,扯着两人往仓库走,靴底踢得碎线头乱飞:“上个月起,咱们要的蜀锦突然涨了三成价。
我托人去益州问,说是那边的商队遭了劫,可巧的是劫的都是给苏家供货的商队。“他掀开苫布,露出底下几匹皱巴巴的素绢,”这是今早刚到的货,说是’精品‘,您瞧这纬线——“
陈砚凑近看,指尖划过绢面。
原本该均匀的经纬线,这儿粗那儿细,像被人故意抽了几缕。
他想起昨夜信笺上“串通水匪截货”的字样,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商道危机·原料】进度+10。
“赵叔,您觉得是谁在背后动手?”苏昭容的声音像浸了冰,可攥着绢布的手指泛着青白。
赵师傅搓了搓手,压低声音:“上回我去账房对数目,看见二老爷的贴身随从拿着账本出来,袖口沾着蜀锦的金粉——咱们用的蜀锦是带金线的,市面上可不多见。”他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少东家,二老爷这是要把绣坊往绝路上逼啊!”
苏昭容垂眸盯着绢布上的疵点,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陈砚注意到她喉结动了动,像是要骂人,却只轻轻吐了口气:“赵叔,您继续盯着货,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苏府找我。”
赵师傅重重应了,送他们到门口时,又追上来塞给苏昭容个油纸包:“这是您爱吃的桂花糖,我让我家那口子今早熬的。”苏昭容接过时,他的手在发抖。
出了绣坊,陈砚能听见她袖中玉佩相撞的轻响。“去王掌柜的布庄。”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轻快了些,“他走南闯北,消息最灵。”
布庄里飘着新染的蓝布味。
王掌柜正踮脚整理货架,见苏昭容进来,差点摔下梯子。“哎呦少东家!”他扶着梯子下来,靛蓝长袍下摆沾着棉絮,“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
苏昭容递上茶盏:“王伯,我想问问,最近市面上是不是有人在抬原料价?”
王掌柜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瞥了眼门外,关了半扇门,凑过来压低声音:“不瞒您说,前儿有个穿玄色衣服的人来找我,说要收苏家的股份。”他从柜台底下摸出张纸,“这是他们给的价——比市价高五成。”
陈砚扫了眼纸上的数字,心跳漏了一拍。
系统面板的【未知危机】红点还在闪,此刻突然跳出新提示:【商战·股权争夺】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