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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不过片刻,周述又骤然清明起来,他感觉到浑身充沛灵力,甚至身上都冒出金光。
或许是初蝉时赐下的禁令,可以保佑他一时安全。
愤怒之下,他的眼神中迸发出剧烈的怒火,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让师尊和郑宛灵都呆滞在地。
你!孽徒!师尊神情呆滞,还以为是他强行突破了他的禁锢,所以抬起手来要扇他。
但周述如今岂能再受他管束
他斜眼睥睨而去,眼中的憎恨、嫌恶几乎将师尊钉在原地。
你愈发放肆了!他看着这个从小听话受管束的徒儿,如今对他居然没有丝毫尊敬之意,气不打一处来。
师尊,这么多年了。我该还的恩,该报的情,也够了吧周述掐住师尊的手腕,稍稍使劲,便将他的腕骨捏碎。
师尊只觉得痛彻心扉,他的掌心顿时被自己掐出汗水,哀嚎声溢出。
师兄!郑宛灵连滚带爬地过来,她死死掐着周述的手,试图让他放开自己的父亲。
她声泪俱下,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固执会伤到真正爱她的人:我求你了,师兄!你放过他,你对我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
周述将她推开,他已经被心魔控制,脑中全是自己被控魂蛊束缚的场面。
而怨念一旦生根,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在他心中发芽。
他伸手将师尊的脖颈掐住,后者已经失去了言语和呼吸的能力,他只能用歉疚的眼神看着地上他辜负了半生的女儿,那个膝行着过来求周述放开他的女儿。
最后一滴眼泪滴落在地,砸成一个小小的涟漪。
他开口,哑着嗓子终于说出那句:宛灵,是父亲对不起你。
他死不瞑目。
周述将失去生机的师尊甩倒在地,郑宛灵顿时爆发出一声悲鸣,她站不稳,摇摇晃晃地摔跤跌倒,爬到她父亲面前。
父亲!你看看我...你不要抛下我...
她埋在他怀中泣不成声,大颗的泪滴将他胸前的衣襟沾湿。
但她却再也得不到一个能抚慰她、能替她擦去眼泪的宽厚手掌。
郑宛灵哭得几欲昏死,她早些年间随母流离,丧母之时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如今又丧父,她恨啊!
她恨自己看错了人,恨自己喜欢上周述!
更恨周述心狠手辣不念旧情,居然就这么将她的父亲生生掐死,让她在大好年华就无父无母变成孤儿!
她缓缓从地上爬起身,冷笑着走近周述的身侧,最后提剑要刺穿他的心脏。
可周述只是侧身一避,就躲去了她这一剑,她跌落在地,闭上眼时冬日那碗滚烫的热粥似乎又出现在她面前。
周述缓缓走近了。
他将郑宛灵的剑拨开,半蹲下来仍然是高高在上的语气和身份:后悔吗
他不等郑宛灵回应,便自顾自地用手抬起她的下颌,逼迫她和自己对视:不想死,就把你做过的所有事都说出来。
可郑宛灵只是冷笑着避开了他的手,心灰意冷地爬去父亲身边:想杀了我,请吧。
我只求你最后一件事。她将父亲那逐渐变得冰冷的手臂抬起,自己钻入他怀中,感受着父亲最后的体温。
她盼望了无数年的怀抱。
如果你愿意,就将我和父亲埋在柳家村村口那个无字碑的旁边,那里住着我的母亲。
求你最后发发善心,让我们一家死后团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