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从不记得我的恩,更不屑看我的付出。
我曾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冰山也总有被捂热的一天。
可我错了。
现在,我累了,不想再用自残的方式去暖那颗永远也暖不热的石头。
我一言不发,将怀里那摞文件递过去,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那是顾家这个月的开销明细,需要他亲笔签字。
而那份我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就夹在最中间。
“呵,顾家那帮老东西不是让你管家吗?怎么,连批钱的权力都不给你?”
顾琛连眼皮都懒得抬,扯过文件,龙飞凤舞地在每一页末尾签上他的大名。
“知宴,你就像条狗,只会对着我摇尾乞食,真可怜。”
他话语里的刀子,刀刀见血。
签完,他手一扬,几十张a4纸如雪片般散落在我脚下湿漉漉的地面。
“捡起来。”
屈辱的泪水混着冰冷的雨水滑下,我蹲下身,一张一张地捡拾。
当我摸到那份厚度不同的离婚协议书时,心脏狂跳,趁着弯腰的姿态,飞快地将它抽出来,死死揣进怀里。
剩下的文件,我恭敬地整理好,放在他脚边。
再见,顾琛。
这一世,再也别见了。
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
在瓢泼大雨中,我晕倒在了离开的路上。
再次睁眼,是消毒水那股独有刺鼻的味道。
我躺在病床上,温漓歆趴在床边,睡得正沉。
她白净的脸上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痕。
她猛地惊醒,一把抓住我的手,眼里全是惊恐。
我沉默片刻,终究还是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谢谢你,温漓歆。”
她像是迷路的小兔子,红着眼睛冲我挤出一个笑。
“知宴姐,你醒了!我刚从朋友家出来,就看见你晕倒在路边。我钱不多,送不起大医院,只能带你来卫生所了,你别嫌弃啊。”
我摇摇头,问她,“你做噩梦了?”
温漓歆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双手下意识地绞着床单,嘴唇被她自己咬得泛白。
“我……我告诉我男朋友,我怀孕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哽咽着。
“可他听完就沉默了,说要送我走。知宴姐,他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我舍不得孩子,我更舍不得他啊!”
退烧后的虚弱,混杂着从她口中听到的、与上一世别无二致的真相,让我浑身发冷。
我摘下脖子上那把雷击枣木雕刻的小剑,这是师父给我防身用的。
我把它挂在温漓歆的脖子上。
“别胡思乱想,或许他只是一时慌了神,毕竟为人父母是大事。给他点时间,他会想明白的。”
“这护身符你戴着,驱邪保平安。保佑你,也保佑孩子。”
温漓歆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她爱上的是顾琛。
上一世,顾琛就是因为她怀孕,而我没能处理好,让他失了颜面,最后竟迁怒于我,连带着害死了师父。
这一世,我绝不能让悲剧重演。
稳住温漓歆,就是稳住顾琛那条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