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夜里,我不敢睡,坐在沙发上盯着乐乐的房间。
她躺在床上,呼吸均匀,月光透过窗帘照在她脸上,
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孩子。
可我知道,这平静是假的,就像暴风雨前的死寂。
凌晨两点,乐乐突然坐起来,光着脚走到我面前。
她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手里拿着根跳绳：爸爸,我们玩荡秋千吧。
现在太晚了。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发紧。
就在阳台上玩。
她拉着我的手往阳台走,
那里的护栏早就松动了,物业催了好几次都没修。
我盯着那根锈迹斑斑的护栏,突然想起早上出门时,
看见乐乐拿着扳手在那里拧了半天。
我不玩。
我甩开她的手,她突然抱住我的腿,
使劲往护栏边拖。她的力气大得惊人,
我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到晾衣绳,
上面挂着的湿衣服全掉了下来,罩在我头上。
视线被挡住的瞬间,我感觉有人在推我的后背,
力道大得像头野兽。我死死抓住护栏,
衣服蒙在头上,什么也看不见,
只听见乐乐在耳边笑：爸爸飞起来吧,像小鸟一样。
护栏在咯吱作响,螺丝已经松动了大半。我拼命挣扎,
扯掉头上的衣服,看见乐乐正踮着脚,用尽全力推我的腰。
她的脸在月光下白得像纸,眼睛里却闪着兴奋的光。
我一把推开她,自己也因为惯性摔倒在地。
护栏
哐当
一声断了,冷风灌进来,吹得我浑身冰凉。
乐乐坐在地上,没哭,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
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两排小小的牙齿：爸爸为什么不飞
那一刻,我终于确定,她不是孩子,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赵老师、李老师、我妈,还有刚才差点坠楼的我,
都是她的猎物。
我慢慢站起来,后背还在疼,心里却像烧着一团火。
恐惧、愤怒、悲痛,最后都凝结成一种冰冷的决心。
我不能再等了,也不能指望别人相信我。
我走进厨房,打开最下面的橱柜,里面放着把剁骨头的刀,
是去年过年时买的,刀刃还很锋利。
乐乐还坐在阳台上,哼着不成调的歌。
我握紧刀柄,一步步走过去,月光照在刀面上,映出我扭曲的脸。
乐乐,
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就像往常给她讲故事时那样,爸爸带你玩个新游戏,好不好
她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什么游戏
一个......
不会醒过来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