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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巍是在公园的长椅上醒来的。
没有人给他办理住院,甚至没人替他垫付那点可怜的急救费。
催债的短信和电话,在他昏迷时依旧疯狂地塞满了手机。
身体的剧痛和债务的重压,像两座大山,将他死死钉在这张硬邦邦的长椅上,动弹不得。
他挣扎着爬起来,像个游魂一样飘荡。
家没了,钱没了,工作彻底丢了。
他必须找活路。
拖着疼痛的身体,徐明巍凭开始疯狂地投简历、面试。
起初,他还能强打精神,试图用那套早已过时的说辞包装自己。
然而,一次次的面试,结局都惊人的相似。
徐先生,您的简历我们看过了,很遗憾
抱歉,徐先生,我们这个岗位可能不太适合您
徐明巍请回吧,我们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拒绝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冷漠。
面试官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什么沾不得的瘟疫。
最后一次,在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公司。
那个年轻的HR主管在拒绝他后,大概是看他实在可怜,又或者纯粹出于八卦。
他压低声音好心提点了一句:老哥,别白费劲了。你这名字,在咱们这行,算是上了黑名单了。
他撇着嘴,面露嘲讽:上面有人打过招呼了,绝对不能录用你,你得罪谁不好敢得罪简家的人
简家可是我们行业的龙头老大,80%的产能都集中在简氏,旗下更是有一百多家子公司。
得罪了简安然,你这辈子算是完了!
徐明巍满脸错愕,失魂落魄地走出那间逼仄的办公室,午后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茫然地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巨大的电子广告牌上,正播放着一条财经快讯。
画面切换,一个熟悉得让他心脏骤停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中央——简安然!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商务装,站在纽约证券交易所的敲钟台上。
她那光芒万丈的成功,与他此刻的落魄潦倒,形成了鲜明对比。
徐明巍踉跄着后退,撞在冰冷的广告牌支架上。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女人,绝望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原来他真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原来自己在她眼里,真的连尘埃都不如!
一声粗暴的吼叫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回现实:徐明巍!
几个熟悉的身影从街角围拢过来,正是刀疤脸和他的手下。
刀疤脸一把揪住徐明巍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广告牌上:躲啊接着躲啊!
徐明巍痛得蜷缩起来。
宽限你几天,利息又滚了一轮!今天,连本带利,六百五十万!少一个子儿......
刀疤脸凑近,浓重的烟臭味喷在徐明巍脸上:老子就拆了你的骨头去卖!
徐明巍被打倒在地,只能徒劳地护住头脸。
路过的行人惊恐地绕开,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徐明巍蜷缩在肮脏的地面上,卑微地乞求道:我真的没钱了,求你们饶了我吧!
刀疤脸一脚踩在他断掉的肋骨上,用力碾了碾,听着徐明巍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那人冷笑着俯身,粗暴地将他口袋里仅剩的几十块零钱搜刮一空。
呸!穷鬼!
刀疤脸嫌弃地掂量了一下,一口浓痰吐在徐明巍脸上:三天!再凑不出钱,老子让你下半辈子躺床上要饭!
打手们骂骂咧咧地走了,留下徐明巍瘫地上,浑身是血。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他淹没。
六百五十万他拿什么还卖血卖器官都填不上这个窟窿的零头!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不该对简安然出言嘲讽,他真的知错了!
可再也没用了。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徐明巍一点点地爬向桥洞深处。
我对于现在这副样子,很是满意,我早就说过,得罪我的代价,他偿还不起。
从此以后,他的世界,只剩下不见天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