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4
我觉得身体一轻。
扭头看去。
就见我被五花大绑着的身体倒在地上。
眼睛、嘴巴、鼻子......七窍处都有鲜血溢出,将我染成个血人。
就像是恐怖片里的尸体一样,看上去极其骇人。
顾沉舟先是吓了一跳。
随后看到我的惨状,震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步伐也连连后退：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死呢......」
他眼底有泪花闪烁,下一秒,他扑到我的面前,捧起我的脸,将我紧紧抱住。
拥有洁癖的他,此刻洁白的衣衫染满我的鲜血,他也像是没有察觉似的。
拿出手机,慌慌张张地拨打了急救电话：
「喂！我这里有人晕倒了,浑身都是血,地址是......」
看到他眼底的慌乱无措,我有些诧异。
他那么喜欢苏念念,见我死了,应该觉得高兴才对。
如今露出这副表情。
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我冷哼一声,没再去看他。
我正想离开,去看弟弟最后一眼。
死之前,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弟弟。
在被囚禁的期间。
身侧的手机就时不时地震动一下。
全是弟弟的同学,拿着弟弟的手机,给我发来的消息。
弟弟忽然发病,被送去抢救。
他给我发消息,打电话,急切的联系我。
除了交钱的事,我还是弟弟唯一的亲人,要去签字的。
可我怎么也挣脱不开束缚。
只能绝望地看着他公布弟弟越来越恶劣的病情。
直到死亡。
我心头剧烈疼痛。
迫切的想要离开。
就在我离开顾沉舟五米外的时候,好像碰触到了壁垒,又被弹了回去。
我撞击了好几次,都无果后,只能再次飘了回来。
我想去拿手机。
手指却一次又一次从中穿过。
最终我明白了。
我不能离开顾沉舟周围五米。
我叹息一声,没有再折腾。
而顾沉舟从一开始拉着我说话。
倒现在,抱着我痛哭。
绝望地给苏念念打去电话：
「念念,林薇出事了,她好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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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念惊讶道：
「不可能,你先别急,我马上赶到。」
没多久,苏念念满头大汗地赶到。
看到我惨状的那一刻,她眼底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倒是顾沉舟,哽咽地埋怨她：
「念念,是你提议把她关起来测谎的。」
「这才三天时间,她怎么就死了......怎么会死呢......」
「是不是你没有给她喂东西吃,把她饿死了」
苏念念摇摇头,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沉舟,你又被她给骗了。」
「这三天,我一天来三五次,中午我还来给她喂过饭。」
「那个时候她就生龙活虎的,抓住了个机会,狠狠咬了我一口。」
「你看,我手臂上这个伤,就是她咬的。」
她撸起袖子,将手臂露出来给顾沉舟看。
手臂上面的咬痕触目惊心,还有鲜血溢出。
「本来我不想跟你说的。」
「我也不是爱告状的人。」
「可林薇,你居然弄这些血包,故意装病陷害我。」
「我只能说出真相,自证清白了。」
闻言。
原本还伤感的顾沉舟顿时一愣。
情绪淡化了不少,可还是狐疑地看向苏念念,再三确认道：
「真的她是在装病你怎么看出来的」
苏念念指着我的尸体,苦笑出声：
「又不是车祸,又没有外伤,她浑身都是血,这么夸张,一看就是学电视剧,搞出这些夸张的东西吓人。」
顾沉舟顿时清醒过来。
因为先前的误会,他看向苏念念的眼神有些愧疚。
转而,将不满地情绪全部发泄在我的身上,踢了我一脚,埋怨道：
「早说了,让你少看些小说,少刷些视频。」
「又是系统又是收走生命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懂事些,让我少操些心。」
苏念念凑到他的身边,假惺惺的劝道：
「沉舟,你也别怪她。」
「你先前都发那么大火了,她这不是怕你追责,所以才装模作样。」
「你被吓到了,以为她出事了,这样一来就不会责怪她了。」
6
顾沉舟闻言彻底恼火。
又狠狠踢了我的尸体几脚：
「我都识破了你的阴谋诡计了,你还装！」
「赶紧起来！」
「一天天的,心思不用在正道上,你但凡能跟念念学到个一星半点,我也不至于为你操碎了心。」
他怒气冲冲。
苏念念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看到这一幕,我彻底笑出了声。
可他却无法听到丝毫,还在埋怨我装死吓唬他。
我无语的挑了挑眉。
确实要跟苏念念学学。
不过,她跟懂事这两个字,半点也沾不上边。
我是该学学,她这不要脸、张口说胡话的本事。
把顾沉舟哄得团团转,对她更是言听计从。
而我说什么他全不信。
还反过来说他最讨厌说谎的人,怪罪我欺骗了他。
可要论骗子,谁能比得过他啊
骗我会照顾好弟弟,结果一毛不拔。
骗我说在加班,实际上带着苏念念大买特买。
他才是全天下最大的骗子,还好意思说我。
我摇摇头,看着他踢打了一番,我的尸体依旧没有动静。
顾沉舟越发不耐烦。
「好,你爱装,那你就继续装下去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说罢,苏念念深深看了我一眼,笑着挽住了顾沉舟的手臂：
「沉舟,你上次说,抽空陪我去海边冲浪,我看你最近也不忙,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顾沉舟触碰到她的手,忽然一慌,刚准备收回手。
眼角余光瞥到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顿时情绪上来了。
冷哼一声,手不但没松开,还挽得更紧了。
声音也逐渐拔高,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好,我最近正好闲着。」
「本来,请了几天假,想趁着某人的生日,陪某人去外省看弟弟。」
「既然某人装病不珍惜,那我就把这个机会送给别人了。」
他到现在,还以为我在装。
苏念念笑呵呵的配合：
「荣幸之至。」
她们离开,我的魂魄也被强行牵扯而去。
没多久,我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前面迈步而行的顾沉舟,忽然止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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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
见他停了下来。
苏念念耐心的询问道。
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逼近,顾沉舟心神不宁：
「救护车是我叫来的,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看看。」
「这么久她都没有追出来,我也有点担心,她是不是真的晕倒了。」
「三天前她就一副很虚弱的样子,我轻轻打了她一下,她居然摔倒了。」
「我怕她的身体真的出现了某种状况,还是去医院做一下检查,才能放心。」
顾沉舟就准备走。
苏念念点点头：
「也好,虽然你答应了我,要陪我去海边。」
「可我的事情不重要,林薇才是你最重要的人。」
「难怪,她会装病来骗你,看来还是她最懂你,我真是羡慕她,身边有你这样最爱她的人。」
「罢了,我陪你一起去。」
顾沉舟闻言有些心虚,怜悯地看了眼苏念念,咬咬牙：
「算了,不用回去了。」
「上个月我才带她做过体检,身体好的很,她家又没有什么基础病。」
「只是关了她三天,还没饿着她,能出什么事。」
「再说了,医生也到了,要是真有情况,会给我打电话的。」
「我这就买票定酒店,我顾沉舟可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他说着,已经拿出了手机,将流程都定好了。
看到这一幕我笑了。
以退为进。
苏念念还真是会说话,懂得拿捏顾沉舟的办法。
难怪她出现之后,每每都能把顾沉舟哄得团团转。
换做以前,我还真会吃醋。
可现在。
无所谓了。
我都死了。
唯一的期盼,就是能再见到弟弟一次。
不知道,弟弟是不是和我一样,还没有彻底死去......
我麻木地从顾沉舟身后飘过去。
忽然,我浑身一颤,停了下来。
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看。
顾沉舟选择旅游的城市,居然是弟弟所在的a市。
有海的城市那么多,他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
是巧合,还是......
我没有深想,但却满怀期待。
顾沉舟身上还有血迹,走在路上都吓人一跳。
苏念念提议：
「去我家换一下衣服吧。」
顾沉舟没有拒绝,坐着车直接开到了豪华别墅区。
我看到她们相伴进了别墅大门,也有些发愣。
苏念念家里不是很穷吗
这么住得起大别墅
而且地方这么大,就她一个人居住,还有保姆在打扫卫生。
进去之后,我诧异地看到,别墅里有很多眼熟的东西。
顾沉舟喜欢旧物。
有些日用品即便是用完了、或者用坏了,他都会再买一模一样的。
而这里。
有他最爱的那款抱枕。
桌上有个小猫陶瓷杯,跟家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玄关处的鞋子,家里也有重复的。
甚至,连房间都给他留了一个。
想到一个荒诞的念头。
我忽然觉得很搞笑。
难怪,自从苏念念出现后,顾沉舟就经常夜不归宿,在公司休息。
可偏偏他睡眠很浅,认床,在公司根本睡不着。
曾经我还心疼他工作太拼,身体会吃不消,更加卖命的帮他赚钱,希望能减少一些他的压力。
可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知道。
他哪里是在公司加班。
分明是还有另外一个家。
顾沉舟有洁癖,除了换了身衣服,还洗了个澡。
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后,有些避嫌的躲过了苏念念递来的毛巾,尴尬道：
「打扰了,我下次会尽量少来。」
苏念念眼底失落之意,一闪而逝,叹息道：
「沉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这个房子是你买给我的,这个家里的一砖一瓦,任何一个家具都是你花钱买的。」
「甚至连保姆的工资,和物业水电、停车费,都是你交的。」
「这里严格来说,是你的家才对。」
8
原来这个别墅,是顾沉舟买给苏念念的。
真可笑啊。
他对我和弟弟抠抠搜搜了这么多年。
攒的钱全部给苏念念挥霍了。
可怜我辛苦工作多年,全部给旁人做了嫁衣。
我有些愤怒。
但看到她从我身体里穿过。
我又有些无奈。
人都死了,怨恨又如何,根本伤不到她。
顾沉舟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苏念念的嘴巴,挑眉摇头道：
「这样的话下次别再说了,我送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
呵呵。
还真是双标。
到我这,不光霸占我的钱,连我的房子他也不放过,全部当做他的所有物。
所以,在他得知我卖房的时候,会很愤怒。
因为在他眼里,我的一切都是他的。
擅自卖的房,也是属于他的。
即便法律不承认,房本也没有写他的名字,可他就是默认这一切。
苏念念拿着吹风机：
「那我帮你吹头发吧,这你总不能再拒绝我吧。」
顾沉舟笑了笑,没再拒绝。
看着她们之间溢出甜蜜的气氛。
我心如止水。
等到顾沉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发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顾沉舟吗你的女朋友林薇,送到医院时,已经死亡了,给你打了很多通电话,你都没接,总之你尽快来收尸。」
顾沉舟微微一愣。
他翻看着手机,确实打了十多通电话,全是未接通。
他扭头看向苏念念。
苏念念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歉意道：
「都怪我,我看着这一串没名字的数字,还以为是诈骗电话,所以就没接,没想到居然是医院打来的。」
顾沉舟也没在意,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
「你说的这些话,都是林薇让你说的吧」
「我把她零花钱都减到五块钱一个月,没想到她居然还有闲钱,来收买人心。」
「看来,我对她还是太过纵容了。」
电话那头,传来无语的声音：
「我真的是医院的护士,林薇也真的死了,你不信就来医院看看。」
9
顾沉舟一副我就知道会是如此的表情：
「别装了,我不会上当的,你让林薇接电话给我道歉,否则,我不会去找她的。」
他挂断了电话。
然后挽着苏念念的手,陪着她去旅游去了。
期间,医院打来好几个电话。
死亡通知书都下发了。
可顾沉舟还是不信,认为医院就是在配合我说谎。
证件也是假的。
他绝不上当。
甚至为了气我主动找他。
他发了很多和苏念念游玩的视频发给我。
准备刺激一下我。
让我吃醋,让我不再「演戏」。
可惜,我真的死了。
他的愿望落空了。
一天过去了,他也有些无聊,漫不经心的提议道：
「林薇弟弟就在这个城市读书,我顺便去看看他。」
「不说别的,我忘了给他生活费,这一点确实挺过分的。」
「我这就是去找他道歉,再给他打一千生活费好了。」
苏念念笑了笑,挑眉：
「一千是不是太多了。」
「现在这些年轻人,一个个都太依赖家里人了。」
「我当初去国外留学,靠自己赚钱,没花过家里一分钱,每月还给家里转几万用。」
「他就算不如我,也不至于学费钱和饭钱都赚不到,依我看,给他两百意思一下得了。」
「他是研究生,本来就有钱拿,时间那么充裕,完全可以去做兼职。」
「我也不是舍不得钱,只是为他好,希望他更加独立......」
她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顾沉舟听进去了,将原本的一千,改成了两百。
听到这,我再也抑制不住愤怒。
原来都是这家伙从中作梗。
说什么自给自足还倒给家里人钱
不过是说谎抬高自己罢了。
她要是真这么有本事,也不至于我一直帮她处理工作上的漏洞了。
更用不上顾沉舟给她买房买车！
明明这么大的漏洞,顾沉舟却偏偏信了。
他坐车赶去学校。
却连我弟弟在那个系都不知道。
只好给我弟弟发消息。
不一会儿,一个男生出现在校门口。
顾沉舟踮起脚尖朝他身后看了看,疑惑道：
「林泽呢」
下一秒。
男生直接一瓶水泼了他满脸,骂骂咧咧道：
「阿泽前两天就已经死了。」
「是你害死了他！」
「他那个姐姐呢怎么没来是没脸过来吗」
「也是,说好的筹钱给阿泽治病,结果只打了六千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可怜阿泽,还苦苦等着见他姐姐最后一面。」
「你们把他害得这么惨,还有脸来见他,滚！现在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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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红着眼眶,大吼大叫。
顾沉舟原本还有些愤怒,闻言忽然一愣：
「林泽死了怎么可能」
「我还以为是假的,不光阻止了林薇卖房,还把她关了起来,害得她错过了见弟弟的最后一面,我真是混账！」
顾沉舟自责的呢喃。
男生一愣,刚想说话。
苏念念又开始劝：
「林薇爱撒谎,她弟弟也一样,沉舟,你清醒一点,说不定她们姐弟合起伙来骗你的。」
啪！
男生一个包直接砸在苏念念身上,红着眼怒道：
「骗你个头！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骗的。」
他拽着浑浑噩噩的顾沉舟去到殡仪馆。
我也跟随而去,看到弟弟发紫的身体时。
我哽咽不已。
再也无法关注其她。
弟弟很瘦很瘦。
我让他多吃点,他总是笑着说：
「姐,你懂啥,我这是在减肥呢。」
现在,他躺在我面前,却是再也开不了口。
顾沉舟踉跄着,在尸体面前哭晕过去。
他又急着给我打电话。
医院的答复依旧是我死了。
顾沉舟怒吼：
「她弟弟都死了,你让她别再装了！」
对面无奈：
「林薇真的死了,我不骗你,你尽快来收走吧,停放尸体也是需要费用的。」
顾沉舟想起那天我浑身是血。
他双腿顿时一软。
还是男生扶了他一把,他才站住。
他强撑着托人将弟弟的尸体运回去。
踉踉跄跄赶去医院,看到了我尸体。
这一刻,他终于相信我死了。
他跌坐在地,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苦苦询问医生我的死因。
医生叹息一声：
「很奇怪,她没有外伤、也没有疾病,却是死于器官衰竭,这样的病例我还是首次遇见。」
顾沉舟这才忽然想起来。
其实他早就该知道我已经死了的。
当时苏念念拦了他一把,说中午才见到我,没有事。
他想询问一番。
扭头一看,却没有看到苏念念的身影。
他打电话显示是空号,甚至在社交软件上,都没有找到她。
顾沉舟心里隐隐不安。
他问弟弟的同学：
「你看到跟在我身边的女人,什么时候走掉的吗」
他注意力一直在弟弟身上,都不知道苏念念什么时候不见的。
男生一愣：
「什么女人你一直都是一个人来的啊」
顾沉舟错愕：
「你之前还砸了她,你不记得的吗」
男生古怪地看着他,叹息一声：
「你好好休息休息吧,你最近不太正常。」
顾沉舟惊疑不定。
可自那天起,他问过了所有人。
却没有一个人见过苏念念。
连苏念念的哥哥,都表示,她是独生子,没有妹妹。
种种古怪的事情,让顾沉舟想起来了我曾经说过的话。
系统！
对赌协议！
不领证就会死亡！
这一刻,他站在暴雨中痛哭,终于相信了。
可是我死了,弟弟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而在我死亡之后。
顾沉舟的公司也出现了问题。
一切又回到了五年前。
他再次欠下巨额债务。
所有人都说他疯了,女友死了,他疯疯癫癫的寻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顾沉舟再次吞服下一把安眠药。
这一次,没有我在身边,及时送他去医院洗胃。
他安详的闭上了眼。
泪水从眼角滑落。
这一刻,我的魂魄也在慢慢变淡。
彻底消散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某人在呢喃：
「对不起......」
可惜,一切都不会再重来了。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