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个念头给了她最后一点力气。她挣扎着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城东的方向走去。
前方风雪弥漫中,隐约出现了一处有着低矮土墙的院落轮廓。
公主,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给您磕头,给您当牛做马。求您......
她真的跪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门板上。
就在这时,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旁边被风雪半掩的断墙阴影里走了出来。
沈砚辞。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正死死盯着跪在门前哭嚎的云染。
那眼神里翻涌着极致的厌恶、疯狂的恨意,还有一种病态的、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扭曲光芒。
云染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她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浑身血液瞬间冻结,惊恐万分地抬起头,对上沈砚辞那双地狱恶鬼般的眼睛。
夫......沈,沈大人......
她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想往后缩。
是你......沈砚辞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砾摩擦。
又是你......你这个贱人,阴魂不散！
他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带着死亡的阴影将云染完全笼罩。
不,不是我。沈大人饶命,饶命啊！
云染吓得涕泪横流,拼命磕头。
我只是想求公主救命,我再也不敢了......
救命沈砚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连串破碎而癫狂的嗬嗬声。
他猛地蹲下身,沾满污泥和冻疮的手如同铁钳般,狠狠掐住了云染的脖子.
呃！云染的哭喊瞬间被掐断,眼球惊恐地凸出,双手徒劳地抓挠着沈砚辞的手臂。
都是因为你,是是你挡在我们中间,只要杀了你......只她就会原谅我了,她就会跟我回去了！
他眼中闪烁着病态而偏执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云染死后,萧玥对他展露笑颜、重归于好的幻象。
杀了你......她就原谅我了......
他喃喃着,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云染双脚离地,徒劳地蹬踹着。
她看着沈砚辞那张因疯狂而扭曲的、近在咫尺的脸,仿佛看到了河伯祭台上那张狰狞的神像。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瞬,她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到几乎听不清的几个字：
公......主......救......我......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骤然撕裂了风雪的呜咽。
云染凸出的眼球瞬间定格,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破布娃娃,软软地瘫倒在沈砚辞脚下。
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脸上凝固着最后的、极致的恐惧和一丝茫然的空洞。
风雪卷过,很快在她尚有余温的尸体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沈砚辞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一步,低头看着脚边那具迅速冰冷的尸体。
他脸上疯狂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如释重负般的期待。
他抬起头,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和急切,对着门内低语。
玥儿,我把害你的贱人杀了,这下你该原谅我了吧该跟我回去了吧
风雪呜咽,柴门紧闭,无声无息。
只有地上那具迅速被雪覆盖的尸体,和沈砚辞那充满病态希冀的自语。
在凛州酷寒的夜色里,构成一幅荒诞而绝望的图景。
断墙的阴影深处,厉戎如同融入夜色的雕塑。
将军,公主在库房清点物资,一切安全。
厉戎点点头,做的不错,收拾这里的残局吧。晦气东西,不配进公主的眼。
是！只是......
有什么事就说。厉戎皱起眉头。
将军,沈砚辞毕竟是朝中重臣,公主总会知道的。
厉戎有些无奈,我没想瞒住她,我只是不想让死人和疯子玷污公主的眼睛。
明白,属下这就将他们带走！
厉戎冰冷的目光扫过尸体和那个喃喃自语的疯子,无声地按紧了腰间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