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蕾丝裙与喉结的荒诞协奏
陈哲,你他妈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浴室门被砰地撞开时,我正窝在沙发里打游戏。水花溅了满地,苏晚裹着我的黑色浴巾站在门口,长发湿漉漉地滴着水,水珠顺着脖颈滑进浴巾深处,勾勒出一道陌生的、凸起的弧线。
我手里的游戏手柄啪嗒掉在地毯上,屏幕上的角色还在傻乎乎地往前冲。晚晚你……我的舌头像打了死结,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或者说他——脖颈处那个明显的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滚动,像颗没熟透的核桃。
苏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手指在那处凸起上反复摩挲,突然爆发出一声崩溃的尖叫:这玩意儿哪来的!我的锁骨呢我平滑的脖子呢!
她的声音变了。不是以前那种清甜的、带着点糯的女声,而是低沉沙哑的,像砂纸磨过木头,却又在尾音处残留着一丝熟悉的软——那是她每次撒娇时才有的调子。
我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下扫。她裹着的浴巾明显小了,堪堪遮住重点部位,露出的小腿肌肉线条清晰,膝盖骨突出,完全不是记忆里那双白皙圆润、能被我一手圈住的腿。
你先冷静,我咽了口唾沫,感觉嗓子里像塞了团棉花,先把衣服穿上,我们慢慢说。
穿什么穿!她猛地扯开浴巾,动作大得差点闪到腰,你自己看!陈哲你给我看清楚!这平坦的破胸脯,这该死的肌肉块,还有这……她指着自己的下半身,脸涨得通红,声音里带着哭腔,这多出来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鬼!
我赶紧闭上眼睛,耳朵却捕捉到她慌乱的呼吸声,还有……布料落地的轻响。你先裹好!我捂着眼睛吼道,心脏跳得像要撞碎肋骨,男女授受不亲!不对,现在是……我也不知道现在算什么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夹杂着她气呼呼的咒骂。等她喊好了,我才敢睁开眼。她套了件我的灰色运动服,领口被撑得有点变形,袖子卷了好几圈还是盖过手指,怎么看都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滑稽又可怜。
到底怎么回事我指着她明显宽了一圈的肩膀,洗澡前还好好的,怎么洗个澡就……
我哪知道!她烦躁地抓着头发,原本及腰的长发不知何时短到了下巴,发尾还卷卷的,像被狗啃过,就洗到一半,突然觉得浑身发烫,像被扔进桑拿房!我还以为是热水器坏了,赶紧关了水,一摸脸……她突然抓起桌上的小镜子,对着镜子龇牙咧嘴,你看这下巴!这棱角!跟我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凑过去看,镜子里的人确实有苏晚的影子——眼睛还是那双杏眼,瞳孔是浅棕色的,只是眉骨高了些,嘴唇也厚了点,透着股陌生的英气。可那喉结,那肩膀,那双手……分明是个男生。
你再想想,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今天吃什么特别的了或者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皱着眉坐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茶几,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早上喝了杯你买的进口果汁,她突然抬头,就是那个蓝色瓶子的,说是蓝莓味,难喝得要死。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果汁是前几天在进口超市买的,包装上全是外文,只看懂限定款三个字,瓶身上画着个男女交叠的符号,当时觉得设计挺别致,没多想就买了。
还有吗
中午跟你去吃了火锅,她掰着手指算,下午看了场恐怖片,你吓得抓着我胳膊不放……
谁吓得抓着你胳膊了我反驳,脸有点发烫。
就有!她瞪我,突然像想起什么,对了!看完电影出来,路过巷口那个算命摊,那老头拉住我说我印堂发黑,要给我张符纸,我没要,他还念叨什么‘阴阳相济,可逆可逆’……
封建迷信别信。我立刻否定,心里却更慌了。果汁算命老头哪个才是罪魁祸首
就在这时,苏晚突然捂住肚子,眉头皱成个疙瘩:我……我好像有点饿。
饿我愣了一下,这时候还有心思饿
不行吗她梗着脖子,喉结又动了动,变男的就不用吃饭了
我被她噎得说不出话,只能起身去厨房:冰箱里有速冻饺子,吃吗
要猪肉大葱馅的!她跟在我身后,像只甩不掉的小尾巴,对了,你家有刮胡刀吗我下巴有点痒。
没有!我头也不回,你才变过来,哪来的胡子!
她突然伸手摸我的下巴,指尖粗糙的触感让我浑身一僵。你看你都有胡茬了,她的声音凑得很近,带着点探究,男生是不是每天都得刮好麻烦啊。
我猛地拍掉她的手,心脏乱得像团麻:别动手动脚的!你现在是男的!
我以前是女的啊!她理直气壮,摸一下怎么了你以前摸我大腿我都没说啥!
我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埋头煮饺子。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泡,像我此刻乱糟糟的心绪。以前苏晚总嫌我做饭慢,站在旁边指手画脚,偶尔从背后抱住我的腰,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呼吸暖暖的,带着她惯用的蜜桃味香水气。
可现在,她就站在我身边,身高几乎跟我平齐,呼吸里没有蜜桃香,只有刚洗完澡的清爽皂角味,还带着点……汗味是我错觉吗
饺子好了没她戳戳我的后背,力道比以前大多了,我快饿死了。
马上。我把饺子捞出来,分了两盘,递了双筷子给她。
她接过去,夹起一个就往嘴里塞,烫得直吐舌头,含糊不清地说:跟以前味道不一样了,好像……更鲜了
心理作用。我没胃口,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陌生。以前她吃饺子总是小口小口的,还得就着醋,说这样解腻。现在她连醋都没蘸,一口气吃了十几个,像头饿坏的小狼。
对了,她突然抬头,嘴角沾着点饺子馅,我晚上怎么睡
你睡卧室,我睡沙发。我脱口而出。
不行!她立刻反对,眉头皱得紧紧的,我一个人害怕!万一睡着睡着又变了呢变成别的东西怎么办比如……变成狗
我被她的脑洞噎住:变狗倒不至于……
那也不行!她坚持,我要跟你一起睡!反正……反正我现在是男的,你也是男的,怕什么
我们以前也一起睡过……我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赶紧打住。以前是情侣,同床共枕天经地义,现在……两个男的挤在一张床上,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就是啊,她一脸理所当然,就当哥们儿挤挤呗。
我看着她那双清澈的杏眼,里面还残留着属于苏晚的娇憨,可配上这张英气的脸和低沉的嗓音,怎么看都透着股荒诞。行吧,我最终还是妥协了,但你不准动手动脚。
谁稀罕动你啊,她撇嘴,眼睛却偷偷扫过我的胳膊,瘦得跟竹竿似的。
收拾完碗筷,我去浴室洗澡。热水浇在身上,却驱不散心里的混乱。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黑眼圈重得像熊猫,和苏晚——或者说那个男生——的英气勃勃形成鲜明对比。
洗到一半,浴室门被敲响了。陈哲,是她的声音,带着点犹豫,你有干净的内裤吗我的……好像穿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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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一顿,热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在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你自己拿。
哦。她应了一声,外面传来翻抽屉的声音,还有她小声的惊呼,你内裤怎么都这么老气全是灰色的。
我没理她,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等我裹着浴巾出来,看到她正盘腿坐在床上,穿着我的灰色T恤和黑色内裤,T恤的下摆刚好遮住内裤边缘,露出的小腿肌肉线条流畅,脚踝却还是细细的,像没完全长开。
你看我像不像你失散多年的弟弟她对着镜子比划,还故意板起脸,模仿我平时的表情。
不像,我拿起吹风机,像偷穿哥哥衣服的捣蛋鬼。
切。她撇嘴,却乖乖凑过来,让我帮她吹头发。短发吹起来很快,暖风拂过指尖,能感受到她发间的柔软,和记忆里长发的顺滑不同,带着点倔强的硬。
吹完头发,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眼神里带着点紧张:陈哲,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有点。我实话实说,看着她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又赶紧补充,但更多的是担心。
她的眼睛亮了亮,抓着我手腕的手紧了紧:真的
真的。我点头,看着她后颈的皮肤,那里有颗小小的朱砂痣,是我以前总爱亲吻的地方,现在被短发遮住了一半,像颗藏起来的红豆。
那就好。她笑了,嘴角弯起来的弧度还是那么好看,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我还怕你会讨厌我呢。
傻样。我揉了揉她的短发,手感有点扎手,赶紧睡觉吧,明天还得上班。
关灯后,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床垫陷下去一块,是她躺了下来。我尽量往床边靠,避免碰到她,可床本来就不大,稍微一动就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陈哲,她突然开口,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我睡不着。
数羊。
数了,数到三百只还是睡不着。她翻了个身,声音离我更近了,我总觉得像在做梦,你掐我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我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掐了掐她的胳膊。肌肉的触感紧实而有弹性,和记忆里的柔软截然不同。
疼!她低呼一声,带着点委屈,你下手轻点会死啊
说明不是做梦。我收回手,心里却更乱了。
黑暗里安静了几分钟,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她的呼吸比以前重了些,带着点规律的起伏,像只安稳的小兽。
陈哲,她又开口了,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吹走,你说……我还能变回去吗
会的,我尽量让语气肯定,说不定睡一觉就变回去了。
要是变不回去呢她的声音带着点哭腔,我还没穿够新买的那条红裙子呢,还没跟你去拍婚纱照,还没……
就算变不回去,这些事也能做,我打断她,红裙子可以穿宽松点的,婚纱照可以拍兄弟款,反正……我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反正什么她追问,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带着点皂角的清香。
反正我不会丢下你。这句话我说得很轻,却异常坚定。
黑暗里突然安静了。过了好一会儿,我感觉到她往我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碰到我的肩膀,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过来,烫得我心慌。
陈哲,她的声音带着点颤抖,还有点别的什么,我……我有点冷。
我没说话,只是往她身边挪了挪,伸出胳膊,轻轻环住了她。她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像只找到了温暖的小猫,往我怀里钻得更深。
我们就这样抱着,谁都没说话。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短发蹭着我的下巴,有点扎人,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抬起头,在黑暗里,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我的嘴唇上。陈哲,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蛊惑,我们……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我喉结动了动,嗓子发干。
就……就像以前那样,她的声音带着点犹豫,还有点豁出去的决绝,反正……现在也没人知道。
我的心跳瞬间失控,像被人狠狠攥住。晚晚,我们现在……
我知道,她打断我,手却轻轻抓住了我的手,按在她的腰上,但我还是我啊,陈哲,我还是那个喜欢你的苏晚。
她的指尖滚烫,带着点微微的颤抖。黑暗里,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里面清晰地映着我的影子。
我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有属于苏晚的执拗和深情,也有属于这个陌生男生的英气和迷茫。月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像镀了层银边。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却被她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嘴。
这个吻很生涩,带着点紧张和试探,她的嘴唇有点凉,却异常柔软。我能闻到她发间的皂角香,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和微微的颤抖。
我没有推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才喘着气分开。黑暗里,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心跳,像两匹脱缰的野马。
我去拿个东西。我突然想起什么,起身下床,摸索着打开床头柜的抽屉。
拿什么她的声音带着点疑惑。
我没说话,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盒子——那是我们之前买的,还没用完,一直放在这里。我打开盒子,指尖有点抖。
你拿这个干什么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点惊讶,还有点不易察觉的脸红,我们现在……用不上吧
以防万一。我把盒子递到她面前,月光刚好照在包装上,上面印着的超薄字样格外清晰。
她的手在黑暗里摸索着,接过盒子,半天没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磕磕绊绊的声音:这……这玩意儿怎么用啊我以前都是看你弄的……
我来教你。我凑近她,指尖碰到她的手,滚烫滚烫的。
黑暗里,我们的手指笨拙地配合着,拆开包装,动作生涩得像两个第一次做坏事的小孩。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映照着我们慌乱的呼吸和微微颤抖的指尖。
第二章:惊雷、红裙与未褪色的吻痕
窗外的雷声滚了半夜,像谁在天上敲鼓。我被苏晚的呼噜声吵醒时,天刚蒙蒙亮,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
怀里的人动了动,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他的短发被汗濡湿,贴在额头上,露出光洁的额头——那里原本有颗小小的美人痣,是我以前总爱亲吻的地方,现在却消失了,只留下一片平滑的皮肤,像被雨水冲刷过的鹅卵石。
唔……他咂咂嘴,翻了个身,手臂重重压在我胸口,力道大得像块石头。这睡姿倒是没变,以前总把我胳膊压麻,第二天还委屈巴巴地说我控制不住嘛。
我捏了捏他的胳膊,肌肉硬邦邦的,和记忆里那截软乎乎的藕臂判若两人。心头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像被窗外的雷声搅乱了。
就在这时,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杏眼在晨光里亮得惊人,瞳孔收缩了一下,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这次是清亮的女声,带着熟悉的糯意,尾音还打着颤:陈哲!我的手!
我低头看去,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他的胳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纤细,肌肉线条褪去,皮肤泛出细腻的白,指甲盖上还隐约透着点粉色的月牙——那是属于苏晚的手,不是昨晚那个骨节分明的男生的。
变回来了我声音发颤,伸手去摸她的脖子。喉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的肌肤,指尖能感受到颈动脉轻轻的跳动,像只受惊的小兽。
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愣愣地抬手摸自己的脸,又猛地掀开被子,发出一声混合着惊喜和羞赧的喊:真的变回来了!我的胸!我的腿!
我赶紧捂住眼睛,耳朵却红得发烫。被子滑落的瞬间,我瞥见她后腰那道浅浅的疤——那是小时候爬树摔的,形状像只小蝴蝶,昨晚还被肌肉线条掩盖着,现在又清晰地露了出来,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你转过去!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窸窸窣窣地穿衣服,不准偷看!
看了快二十年了,还没看够我故意逗她,却乖乖转过身,心脏却跳得像要撞碎肋骨。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她压抑的啜泣,不是哭,是喜极而泣。
等她喊好了,我转过身时,差点看呆了。她套着我的灰色T恤,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露出的小腿白皙圆润,脚踝细得能被我一手圈住,和记忆里的模样分毫不差。只是头发还是短的,像个俏皮的假小子,和她泛红的眼眶形成奇妙的反差。
你看!她举起手,指尖在晨光里晃了晃,真的变回来了!陈哲,我不是男的了!
我看见了。我笑着揉了揉她的短发,手感柔软顺滑,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这下不用穿宽松的红裙子了。
她突然扑进我怀里,带着一身的凉意,把脸埋在我颈窝蹭来蹭去,像只撒娇的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当一辈子男人,要跟你拍什么鬼兄弟婚纱照……
兄弟婚纱照也挺好的,我抱紧她,感受着怀里熟悉的柔软,心头的烦躁一扫而空,至少不用担心你抢我镜头。
她在我胸口捶了一下,力道轻飘飘的,带着熟悉的娇嗔:才不会!我穿红裙子肯定比你好看!
说到红裙子,她突然眼睛一亮,挣脱我的怀抱跳下床:我的新裙子!昨天变回来得太急,还没来得及穿!
她打开行李箱,翻出那条酒红色的连衣裙——是前几天我们一起挑的,收腰设计,裙摆是层叠的纱,当时她还担心太露,现在却迫不及待地往身上套。拉链卡在后背拉不上去,她急得踮脚,裙摆扫过地板,带起一阵风。
笨蛋,我走过去帮她拉拉链,指尖划过她的脊椎,一节节小小的凸起,像串温润的玉珠,急什么
我想穿给你看嘛。她声音软软的,镜子里的人脸颊绯红,短发乱糟糟地翘着,和这条成熟的红裙子格格不入,却奇异地好看。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劈下一道惊雷,惨白的光瞬间照亮房间。她吓得尖叫一声,猛地抱住我的胳膊,指甲掐进我肉里——这个反应也没变,每次打雷都像只受惊的兔子。
可下一秒,她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我眼睁睁看着她的肩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宽,原本合身的裙子被撑得嘶啦一声裂开,露出的皮肤迅速蒙上一层浅棕色,肌肉线条重新浮现。
不……不要……她的声音在男女声之间反复切换,像信号不良的收音机,陈哲……救我……
惊雷接二连三地炸响,震得窗户嗡嗡作响。我死死抱住她,却感觉怀里的人在不断膨胀、变硬,像块正在冷却的钢铁。她的头发以惊人的速度变短、变粗,发尾卷起倔强的弧度,原本套在身上的红裙子彻底撕裂,碎片落在地板上,像朵被揉碎的花。
晚晚!我嘶吼着她的名字,指尖摸到她后颈——那里的朱砂痣还在,只是被新生的短发遮住了一半,旁边多了个浅浅的红痕,是昨晚留下的吻痕,在男性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雷声最响的那一刻,她突然停止了挣扎,身体僵得像块石头。等雷声渐渐远去,她慢慢抬起头,那双杏眼还是浅棕色的,却盛满了陌生的惊恐和茫然。
陈哲……是低沉的男声,带着点沙哑,我的裙子……
我看着散落在脚边的红裙碎片,又看看眼前这个穿着破烂裙子、浑身肌肉的苏晚,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还穿吗我捡起一片裙摆,纱质的布料轻得像羽毛,我再给你买一条,超大号的。
他愣住了,看着我手里的碎片,突然捂住脸蹲下去,肩膀剧烈地颤抖。这次没有尖叫,只有压抑的呜咽,像头受伤的小兽,在空荡的房间里撞出回音。
雨还在下,雷声偶尔滚过天际。我在他身边蹲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现在该叫他了,掌心下的肌肉硬邦邦的,却在微微发颤。
变来变去的,挺有意思的,我尽量让语气轻松,以后出门可以换着身份,买奶茶还能多要一杯免费续杯。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混合着愤怒、委屈和茫然:有意思个屁!陈哲你混蛋!我不想变来变去!我只想穿我的红裙子!只想……只想做你的女朋友!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又急又快,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决绝,尾音却泄露了一丝属于苏晚的软。
我看着他那双湿漉漉的杏眼,里面清晰地映着我的影子,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后颈,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雨水的潮气和泪水的咸涩,还有点属于男性的、带着胡茬的扎人感,却奇异地让人安心。他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手笨拙地环住我的腰,力道大得像要把我揉进骨血里。
窗外的雷声又响了,这次却没那么可怕。闪电照亮房间的瞬间,我看到他后颈的朱砂痣旁边,那个浅浅的吻痕在男性的皮肤上,像枚没褪色的印章。
也许我们永远搞不懂那瓶果汁和算命老头的咒语,就像搞不懂为什么雷声会伴着闪电,为什么月亮会有圆缺。但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他害怕打雷时会抱紧我的胳膊,吃饺子还是不爱蘸醋,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龇牙咧嘴,会在害羞时耳朵发红。
走吧,我松开他,帮他扯掉身上破烂的裙子碎片,去买新裙子,再买两条男士运动裤,省得你下次变回来没衣服穿。
他看着我,眼睛里的茫然渐渐褪去,露出点熟悉的狡黠:那……还买那个蓝色盒子吗
我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那里还是光洁一片,美人痣不知躲到了哪里:买,多买几盒,万一你变来变去的,总得有备无患。
他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在晨光里闪着光。窗外的雨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红裙的碎片躺在光带里,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也许我们的故事永远会伴着惊雷和意外,像那瓶莫名其妙的果汁,像那个神神叨叨的算命老头。但只要身边这个人还在,管他是男是女,是惊是喜,都没什么可怕的。
毕竟,爱从来不在乎皮囊,只认那颗藏在后颈的朱砂痣,和那个永远不会褪色的吻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