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皇帝送给叛军藩王当安抚礼物,掀开帘帐那刻如遭雷击。
座上竟是当年被我踩着背上马的马夫苏沈。
他含笑捏住我的脚踝:小姐当年,用哪只脚碾碎我的尊严
我闭眼认命:两只脚都踩过!
真乖。他指尖在踝骨游走,这么美的脚,捏碎多可惜…
侍女被拖走时我终低头:求你…
他笑着吻我脚背:这才是求人的样子。
趁他熟睡,我踢倒烛台点燃营帐。
逃出百里却撞进他胸膛。
晚舟,他扯断我颈间珍珠链,游戏才刚开始。
01
烛火在锦缎帷帐上摇曳,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像张牙舞爪的鬼魅。
沉水香的气息浓得化不开,腻在鼻腔深处,却压不住那股若有似无的铁锈味——那是血,干涸在营帐皮毡缝隙里的血。
我端坐在冰冷的矮几后,宽大宫装袖袍下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地拉扯着胸腔,里面像塞满了冰碴,又冷又痛。
我是林晚舟,曾经高高在上的定国公府嫡女。
如今,却成了皇帝仓皇逃离京城前,丢出来安抚叛乱藩王的最后一件礼物。
一件包装精美、却注定被拆毁的礼物。
帐帘猛地被掀开,卷进一股带着沙尘和血腥味的夜风。
几个披着铁甲的叛军士兵像拖拽货物一样,将一个纤细的人影粗暴地扔了进来,重重摔在厚厚的地毡上。
是小蝶,我的贴身侍女。她发髻散乱,半边脸颊红肿着,嘴角渗出血丝,单薄的宫衣被撕开了口子,露出底下青紫的肌肤。
她蜷缩着,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
小姐……她抬起头,看到我的瞬间,眼泪汹涌而出,声音破碎不成调。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冲上我的头顶,烧得我眼前发黑。
我霍然起身,丝履踏在柔软的地毡上,却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我死死盯住那个领头的士兵,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你们敢动她!
那士兵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眼神淫邪地扫过小蝶和我,带着浓重的口音:
王爷还没发话呢,急什么等王爷享用完了你,说不定也赏我们兄弟尝尝鲜……
他身后的几人爆发出一阵粗野下流的哄笑。
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全冲上了我的脸颊,又瞬间褪尽,留下死一般的苍白和冰冷。
羞辱和恐惧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我窒息。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沉重、整齐,带着踏碎一切的威势。
哄笑声戛然而止,那几个士兵脸上瞬间换上极度的敬畏和恭顺,腰弯得像熟透的稻穗,飞快地退到帐门两侧,垂首肃立。
空气凝固了。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帐帘再次被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外面通明的火光走了进来。
玄色的大氅厚重如夜,边缘绣着狰狞的兽纹,随着他沉稳的步伐翻涌,如同踏着无形的尸山血海。
火光勾勒出他深刻的侧脸轮廓,鼻梁高挺,下颌线绷紧如刀削,薄唇抿成一道冷硬的线。
他径直走向主位,大氅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冷风。
帐帘在他身后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帐内死寂一片,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还有我擂鼓般的心跳。
他坐下了。身体微微后靠,倚在那张铺着完整虎皮的交椅上。
阴影笼罩了他的上半张脸,只余下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穿透昏暗的光线,精准地钉在我身上。
那目光冰冷、审视,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和一种……洞穿一切的压迫感。
仿佛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待价而沽的物品,或者一只落入陷阱、徒劳挣扎的猎物。
时间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息都漫长难熬。
烛火在他玄铁护腕上跳跃,反射出一点幽冷的光。
他终于动了动,目光掠过地上蜷缩颤抖的小蝶,最后落回我强作镇定的脸上。
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不高,却像冰棱撞击,字字清晰:
抬起头来。
命令。不容置疑。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狠狠攫住了我。
我是林晚舟!定国公府的掌上明珠!
何时需要像一个卑贱的奴仆般,仰视他人
指甲更深地刺入掌心,尖锐的疼痛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我不能低头。至少,不能在他面前彻底折断脊梁。
我咬着牙,下颌绷紧,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抬起了头。目光迎上那双在暗影里审视我的眼睛。
就在四目相对的刹那——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直直劈进我的天灵盖!
轰!
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瞬疯狂地倒流冲撞,耳膜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剧烈地摇晃、扭曲、模糊,只剩下那张脸,那张在火光与阴影交错中无比清晰的脸!
深刻的眉骨,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虽然被岁月和权势打磨得更加冷硬、更具锋芒,虽然覆上了一层令人胆寒的王者威仪,但那轮廓……那轮廓我死也不会认错!
是他!那个沉默寡言、总是低着头、卑微得像一粒尘埃的马夫!
那个……被我无数次踩着脊背上马,在无数个寒冬或酷暑,像一块踏脚石般存在的少年——苏沈!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扯回了七年前那个暴雨滂沱的午后。
定国公府朱漆大门前的青石台阶被雨水冲刷得油亮。
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抽在脸上生疼。
我穿着一身崭新的鹅黄云锦骑装,绣鞋上缀着的明珠在灰暗的天色里也显得暗淡无光。
心里憋着一股火,刚和父亲吵了一架,为了什么早已模糊不清,只记得那股想要撕碎什么的狂躁。
新来的小马夫苏沈,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沉默地牵着一匹躁动不安的枣红马等在阶下。
雨水顺着他低垂的脖颈流进衣领,单薄的肩膀微微发抖。
他低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绪,只有紧抿的唇线透出一丝隐忍。
磨蹭什么!还不跪下!管事尖利的声音穿透雨幕。
他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缓缓地、驯服地弯下膝盖,跪倒在冰冷湿滑的青石板上。
雨水立刻浸透了他膝盖处的布料。他俯下身,用并不宽阔的背脊,为我搭起一道通向马鞍的桥。
脊梁弯成一个卑微的弧度。
我心中的无名火烧得更旺。踩上去!踩碎这令人窒息的规矩!
踩碎这束缚我的牢笼!也踩碎眼前这卑微的、仿佛天生就该匍匐的脊梁!
我几乎是带着一种恶意的发泄,猛地抬起右脚,狠狠地踏了上去!
鞋底沾着湿滑的泥泞,重重碾在他单薄的、被雨水打湿的脊背上。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绷紧和僵硬,那层薄薄衣衫下的骨头硌着我的脚心。
他似乎吸了一口冷气,但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废物!趴稳点!管事又呵斥道。
那股恶意和烦躁还在胸腔里冲撞。
我又抬起了左脚,用更大的力气,再次踩了上去,甚至在他背上故意碾动了一下,仿佛要将某种无形的枷锁彻底踩进泥泞里。
他整个人都剧烈地晃了一下,双手死死撑住湿滑的地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雨水顺着他低垂的鬓角滴落,砸在青石板上,碎裂开来。那沉默的、压抑的颤抖,隔着薄薄的衣料和冰冷的雨水,清晰地传递到我的脚底。
我翻身上马,看也没看他一眼,策马冲进了瓢泼大雨之中。
身后,只留下一个跪伏在冰冷雨水里的、卑微的剪影。
……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像淬了冰的针,猛地刺破了我混乱如麻的回忆。
我猛地从那个暴雨的午后抽身,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
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的里层,粘腻冰冷地贴在脊背上。
眼前的景象重新聚焦——昏暗的营帐,跳动的烛火,还有主位上,那个穿着玄色大氅、居高临下俯视着我的男人。
苏沈。
不,现在该称他为镇北王,苏沈。
他脸上没有什么暴戾的怒容,反而勾起一抹堪称温和的浅笑。只是那笑意,半分未达眼底。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的是冰封的寒潭,是压抑了经年、终于破土而出的风暴。
他缓缓站起身。玄色的大氅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发出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那声音在死寂的帐内被无限放大,敲打在我的神经上。
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靴底踏在厚厚的地毡上,无声无息,却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
他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一点一点将我笼罩,如同深渊张开了巨口。
一股混合着檀香、皮革和……铁锈般冷冽的男性气息压迫而来,带着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我下意识地想后退,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到我面前,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玄色衣襟上繁复的暗金刺绣纹路。
他微微俯身,目光像冰冷的探针,一寸寸扫过我的脸,最后,落在我穿着精致宫鞋的脚上。那眼神,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和审判。
多年不见,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如同上好的古琴拨响,却带着致命的寒意,小姐风采依旧。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砸在我的心上。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我。
他蹲了下来。
这个动作让我的呼吸瞬间停滞。
一个权势滔天的藩王,蹲在一个他曾经踩在脚下的礼物面前这画面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伸出了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指腹和虎口处有着明显的硬茧——那是常年握刀持缰留下的烙印。
那只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易地握住了我的左脚踝。
啊!冰冷的触感和突如其来的禁锢让我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本能地想要抽回脚。
他的手指却像铁钳,纹丝不动。
指腹上的硬茧隔着薄薄的丝履罗袜,清晰地摩擦着我的踝骨,带来一种奇异又极度危险的触感。那温度,冰冷得不像活人。
他抬起眼,目光穿透昏暗,精准地锁住我的眼睛。
唇角的笑意加深,带着残忍的兴味。
当年,他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内容却字字诛心,定国公府门前,大雨倾盆……
我的心跳如擂鼓,几乎要破腔而出。那个雨天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再次涌入脑海。
……小姐金尊玉贵,踏着本王这卑微马奴的脊背,登上了骏马。他盯着我,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问,本王记性不太好。烦请小姐,仔细想想,告诉本王……
他握着我的脚踝,指尖在那脆弱的骨节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从脚踝窜遍全身。
当年,小姐用哪只脚……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冰寒刺骨,踩过本王的背
空气凝固了。烛火噼啪一声轻响,爆开一朵小小的灯花。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小蝶蜷缩在地上,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连呜咽都忘了。
那几个士兵屏住呼吸,头垂得更低,仿佛想把自己缩进地毡里。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头顶。
他会怎么做折断我的脚还是用更残忍的手段报复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
然而,就在这灭顶的恐惧之中,一股沉寂了许久的、属于定国公府嫡女的孤傲,却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猛地抬起了头。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卑微如尘、如今却执掌生杀大权的男人。
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想要将我彻底碾碎的恨意和玩味。
求饶哀告像那些匍匐在他脚下的蝼蚁一样
不。
林晚舟可以死,但脊梁骨不能碎得如此不堪!
一股滚烫的血气直冲头顶,烧毁了所有的理智和恐惧。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挺直了因恐惧而微弯的脊背,下颌高高扬起,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风暴的眼睛。
声音出口,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平静和决绝,清晰地在死寂的营帐中响起:
两只脚!
右脚踩了,左脚……我甚至微微扯动了一下被他攥在掌中的左脚踝,清晰地感受到他骤然收紧的指力,也踩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帐内落针可闻。
小蝶倒抽一口冷气,死死捂住了嘴。那几个士兵的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苏沈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他握着我的脚踝,维持着那个半蹲的姿势,一动不动。
阴影笼罩着他大半张脸,唯有那双眼睛,如同淬了寒冰的深潭,死死地锁定我。
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惊愕暴怒还是……一丝意料之外的欣赏
片刻的死寂后,一声低低的、意味不明的轻笑从他喉间逸出。
哦……他尾音拖长,带着一种慵懒的、仿佛终于确认了猎物弱点的满意。
他不再看我,目光重新落回被他握在掌中的、我的左脚上。
那只穿着精致宫鞋的脚,在他玄色大氅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小巧、脆弱。
他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冰冷的指尖,带着粗粝的薄茧,轻轻拂过丝履的表面,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的瓷器,动作缓慢而专注。
柔软无骨……他低声呢喃,指尖顺着鞋面滑下,若有似无地勾勒着脚踝的轮廓,最终停留在那突出的、脆弱的踝骨上,不轻不重地摩挲着。
那触感,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狎昵和审视。
他抬起眼,再次看向我。
这一次,他眼底深处那点冰封的玩味彻底化开,变成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妖异的邪气。
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轻柔如同情人间的叹息,却让整个营帐的温度骤降至冰点:
你说……
他的手指骤然发力,捏住了那脆弱的踝骨!
一股尖锐的、仿佛骨头即将碎裂的剧痛猛地传来!
我痛得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几乎站立不稳,全靠他那只铁钳般的手支撑着才没有倒下。
……捏碎了,如何
冰冷的字眼砸下,伴随着脚踝处真实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捏碎
剧痛和灭顶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所有的感官!
仿佛下一秒,那脆弱的骨头就会在他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我甚至能想象出那种可怕的声响!
不……一个破碎的音节从我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王爷!一声凄厉的哭喊骤然撕裂了帐内的死寂。
是小蝶!
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从地上爬起,像一只护崽的母兽,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撞开苏沈的手!
别碰我家小姐!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她!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苏沈甚至没有回头。他只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聒噪。冰冷的两个字,轻飘飘地落下。
他身后,那两个如铁塔般矗立的近卫瞬间动了。
动作快如鬼魅,一人闪电般出手,精准地掐住了小蝶纤细的脖颈,将她整个人如同拎小鸡般提离地面!
另一人则粗暴地反剪了她的双臂!
呃……咳……小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双脚徒劳地踢蹬着,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眼珠因窒息而痛苦地凸起,绝望地看向我。
小蝶——!!!我肝胆俱裂,失声尖叫!
方才那点强撑起来的孤傲,在侍女濒死的惨状面前,被彻底击得粉碎!
什么尊严!什么骄傲!在绝对的力量和残忍面前,一文不值!
我只知道,小蝶不能死!她是陪着我一起长大,在这冰冷世间唯一真心待我的人!她不能因为我的硬气而死!
放开她!我嘶喊着,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苏沈的钳制扑过去,却被他捏着脚踝的手轻易地钉在原地。
求你……声音陡然变了调,带着我自己都陌生的、卑微到尘埃里的破碎哭腔。
我放弃了挣扎,身体软了下来,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只能仰起头,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我望着苏沈那张在泪水中扭曲的、冰冷的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求你……放了她……求求你……
我低下头,试图弯下我那从未向任何人弯折过的膝盖。
为了小蝶,我愿意跪!
然而,膝盖刚刚弯曲不到一寸,一股大力猛地从脚踝处传来!
苏沈捏着我脚踝的手骤然发力,硬生生阻止了我下跪的动作!
那股力量霸道无比,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仿佛在宣告:你的跪,只能由我决定何时接受!
呵……一声低沉愉悦的轻笑从他喉间溢出。
他捏着我脚踝的手指,力道奇异地放松了。不再是那种要将骨头捏碎的凶狠,转而变成一种……带着狎昵意味的揉捏。
冰冷的指腹沿着我的脚踝侧面,缓缓地、暧昧地向上滑动,拂过丝履的边缘。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头皮炸开的事情!
他微微俯身,低下头。
一个冰冷、干燥、带着绝对占有意味的吻,轻柔地、却无比清晰地,落在了我穿着丝履的脚背上!
那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
唔……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和恐惧!
身体僵直如铁,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抬起头,薄唇离开我的脚背,深不见底的黑眸锁着我瞬间惨白、写满惊骇和屈辱的脸。
他唇角的笑意加深,那是一种猎人欣赏猎物在陷阱中徒劳挣扎的、带着极致恶意的满足。
这才是……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烙印在我的灵魂上,求人的样子。
他松开钳制我脚踝的手,随意地挥了挥。
那个掐着小蝶脖子的近卫立刻松开了手。
咳……咳咳咳……小蝶像破布娃娃一样摔落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干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恐惧。
带下去。苏沈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命令,不再看我,转身走向那张铺着虎皮的主座。
两个近卫立刻上前,毫不怜惜地拖起瘫软在地的小蝶。
小蝶惊恐地看向我,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滚落。
小蝶!我失声喊道,想追过去。
林小姐,苏沈背对着我,声音不高,却带着冻结一切的寒意,你该休息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带着一种残酷的宣判,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带不走她的命。同样……
他微微侧过脸,眼角余光扫向我,如同刀锋刮过。
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也哪里都去不了。
帐帘掀开又落下,小蝶的身影被拖了出去,消失在帐外浓重的夜色里。
帐内只剩下我和那个重新坐回主位、如同山岳般沉凝的背影。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灭顶而来。
我被安置在紧邻王帐的一个小帐篷里。与其说是安置,不如说是囚禁。
帐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矮榻,一张小几。帐门由两名铁塔般的士兵把守,帐帘缝隙处透进来的光,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我身处牢笼。
脚踝处似乎还残留着他冰冷指尖的触感和那个令人作呕的吻。
我蜷缩在矮榻冰冷的角落,用尽全身力气搓揉着脚背,皮肤几乎要擦破,却怎么也洗不掉那种深入骨髓的粘腻和屈辱。
胃里翻腾着,干呕了几次,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身体一阵冷一阵热,恐惧和绝望像两条毒蛇,死死缠绕着心脏。
苏沈没有再来。
但他的阴影无处不在。
帐外巡逻士兵沉重的脚步声,铁甲摩擦的铿锵声,偶尔远远传来的、他低沉威严的命令声……每一声都像重锤敲打在我的神经上。
小蝶怎么样了他们还打她吗那个黄牙士兵恶毒的话语在我脑中盘旋……恐惧啃噬着我,让我无法合眼。
时间在极度的煎熬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帐帘被掀开一条缝,一个沉默的老仆妇端着一个粗糙的木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碗看不出内容的糊糊和一个硬邦邦的饼。
她将东西放在小几上,看也没看我一眼,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食物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
我毫无胃口,但想到小蝶,想到不知何时会再降临的折磨,我强迫自己拿起那个冰冷的饼,一点点撕碎,塞进嘴里。粗糙的颗粒刮着喉咙,如同咽下砂砾。
夜色渐深,营地的喧嚣终于沉寂下来,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的马嘶。
守卫换岗时低沉的交谈声从帐外传来,带着浓重的疲惫。
我躺在冰冷的矮榻上,睁大眼睛,望着帐顶模糊的黑暗。
绝望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胸口。
难道就这样认命等着他下一次的折辱,或者等着被赏赐给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
不!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劈开混沌的绝望!
逃!
这个想法一旦滋生,便如同野草般疯狂蔓延。
苏沈再强,他也是人,他需要休息!
夜深人静,守卫疲惫,这就是唯一的机会!
赌上一切,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就算失败,也不过是早一步踏入地狱,总好过在这里被一点点碾碎尊严,生不如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帐外守卫的呼吸声变得平稳绵长,显然已经困倦。
远处营地,只有零星的篝火和巡逻士兵间隔很长的脚步声。
就是现在!
我悄无声息地坐起身。帐内一片漆黑,只有门帘缝隙透进一丝微弱的月光。
我摸索着,动作轻缓如同狸猫。
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毡上,悄无声息地挪到帐门边,小心翼翼地掀起帘子一角。
月光下,那两个高大的守卫背对着帐门,抱着长矛,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心跳如雷。
我深吸一口气,看准他们视线死角的方向,用尽毕生最轻巧的力气,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从帘缝中滑了出去!
冰冷的夜风瞬间包裹了我,却让我昏沉的大脑为之一振。
营地庞大而混乱,帐篷杂乱地搭建着,在月光下投下幢幢黑影。
我凭借着之前被押进来时惊鸿一瞥的记忆,辨认着方向。
王帐在营地的中心区域,守卫相对森严。
边缘地带,靠近马厩和堆放杂物的区域,是唯一的希望。
我紧贴着帐篷的阴影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避开地上散落的杂物。
远处篝火旁传来士兵含糊的梦呓和鼾声。
夜巡士兵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我立刻矮身缩进一堆废弃的皮料后面,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直到脚步声远去,才敢继续移动。
营地的边缘终于出现在视野里。低矮的栅栏外,是无边无际、在月光下泛着银灰色微光的草原。
自由的气息仿佛触手可及!
然而,就在离栅栏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一座巨大的、灯火通明的帐篷拦住了去路。
那是王帐!它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挡住了通往自由的唯一路径。
我屏住呼吸,紧贴着旁边一个堆放草料的帐篷,身体僵硬。
怎么办绕过去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硬闯无异于自投罗网!
就在我焦灼万分之际,王帐的帘子被掀开了!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正是苏沈!他披着那件标志性的玄色大氅,似乎刚刚巡视完营地,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
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他没有立刻进帐,而是负手站在帐前,微微仰头望着天上的弦月,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我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将身体拼命缩进草料堆的阴影里,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万幸,他似乎并未察觉到这边的异样。
片刻后,他转身,掀帘走进了王帐。帐帘落下,隔绝了里面的灯火。
机会!
我不敢再有任何迟疑,看准他进帐的瞬间,如同离弦之箭般从草料堆后冲出,用尽全身力气冲向那道低矮的栅栏!
自由!就在眼前!
……
王帐内。
苏沈并未走向主座。
他径直走到帐内一角,那里挂着一面打磨得极其光滑的青铜镜。
镜面在烛火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在镜面上看似随意地拂过。
指尖掠过镜面中央时,镜中原本映照的帐内景象如同水波般荡漾开,瞬间变得模糊。
紧接着,新的画面清晰浮现——那正是紧邻王帐的小囚帐外的景象!
画面中,一个小小的、穿着素色单衣的身影,正像一只受惊的鹿,紧贴着帐篷的阴影,鬼鬼祟祟地移动着,朝着营地的边缘潜行。
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和脸上惊惶却异常坚定的神情。正是林晚舟!
苏沈静静地站在镜前,看着镜中的画面。
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和……一丝近乎残忍的兴味。
如同看着一只自以为聪明的猎物,正一步步走向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指尖在镜面上林晚舟即将靠近王帐的位置,轻轻一点。
镜面再次荡漾,画面切换,映照出王帐外,草料堆旁那个蜷缩的、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身影。她自以为藏匿得天衣无缝。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从他唇间溢出。
他不再看镜面,转身,走向那张宽大的、铺着厚厚兽皮的卧榻。
动作从容地解下玄色大氅,随手丢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后和衣躺下,闭上了眼睛。
仿佛外面那个正在拼命逃亡的身影,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戏剧。
……
时间在无声的潜行中流逝。
终于,我摸到了王帐的侧后方。这里离栅栏已经很近!只需绕过王帐!
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着王帐的帘门。
厚重的毡帘紧闭着,里面灯火通明,却听不到一丝动静。
他应该已经睡下了吧或者还在处理军务
不能再等了!
我猫着腰,屏住呼吸,紧贴着王帐粗糙的毡壁,快速地向栅栏方向移动!每一步都踩在心跳上。
就在我即将绕过王帐最边缘的角落,眼看就要踏入栅栏外的黑暗时——
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绊了一下!
那感觉微乎其微,就像踩到了一根枯草!
但就是这一下!
叮铃铃——!
一阵清脆急促、如同碎玉碰撞的铃声骤然响起!
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刺耳得如同惊雷!
是铃铛!一根极其纤细、几乎透明的丝线,被巧妙地系在离地半寸高的地方,连接着一个小小的铜铃!
此刻正疯狂地摇曳、鸣响!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人!王帐内,一声低沉冰冷的喝问如同炸雷般响起!紧接着是快速起身的动静!
完了!
暴露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将我淹没!
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我猛地转身,不再顾忌隐藏,像疯了一样朝着近在咫尺的栅栏冲去!
自由!只差最后一步!
然而,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粗糙木栅栏的瞬间——
身后,一股令人窒息的、带着浓烈檀香与铁锈味的劲风,如同实质般席卷而来!
快!太快了!
快到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一只冰冷、铁钳般的大手,带着千钧之力,猛地攫住了我后颈的衣领!
呃啊!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量传来!我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硬生生地、粗暴地拖拽了回去!
双脚离地!天旋地转!
后背重重地撞进一个坚硬如铁、带着滚烫体温的胸膛上!
唔……剧烈的撞击让我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痛得闷哼出声。
下一秒,一只大手如同铁箍,死死地、不容抗拒地捂住了我的口鼻!
粗糙的指腹带着硬茧,狠狠地压在我的嘴唇和脸颊上,堵住了我所有惊叫和呼吸!
呜!呜呜——!我拼命挣扎,双手胡乱地抓挠着钳制我的手臂,双脚在空中徒劳地踢蹬。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是他!苏沈!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可能这么快!
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和毫不掩饰的冰冷嘲讽,如同毒蛇的信子钻进我的耳朵:
林晚舟……
本王说过,他的手臂像钢索一样勒紧我的腰腹,将我整个人死死禁锢在他怀中,力量悬殊得令人绝望,没有本王的允许……
他顿了顿,捂着我口鼻的手猛地收紧,几乎要捏碎我的下颌骨。窒息感和剧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
……你,哪里都去不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我淹没。所有的挣扎都成了徒劳的笑话。身体的力量迅速流失,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我即将陷入昏迷的前一秒,勒在腰间的力道骤然一松。捂着我口鼻的手也移开了。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我剧烈地呛咳起来,身体软软地就要滑落在地。
然而,苏沈的手臂再次环了上来,这次不是勒紧,而是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带着绝对掌控的姿态,半扶半抱地将我拖离了冰冷的栅栏边缘,拖向那灯火通明、如同巨兽之口的王帐。
帐帘被粗暴地掀开,里面暖热的气息和明亮的烛光扑面而来,却只让我感到刺骨的冰冷。
他将我拖到帐子中央,那面巨大的青铜镜前。
镜中清晰地映照出我此刻狼狈至极的模样——衣衫凌乱,发髻散落,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因缺氧和恐惧而泛着青紫,眼中是彻底破碎的绝望。
而他,站在我身后,玄色中衣的衣襟因方才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线条冷硬的锁骨。
他脸上没有任何暴怒,只有一片深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可怕的占有欲。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廓,声音低沉如同魔鬼的契约:
看来,小姐还是没学会……
他的目光扫过镜中我惨白的脸,最后落在我因剧烈喘息而微微起伏的脖颈上。
那里,一串莹润的、由十二颗大小均匀的东海珍珠串成的项链,在烛火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这是我被送出宫时,身上唯一未被搜走的、属于林晚舟的旧物。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残忍,轻轻捻起那串珍珠项链的末端。冰凉的珍珠贴着我滚烫的皮肤。
怎么求人。
话音落落,他捻着项链的手指猛地一收!然后,毫不犹豫地向下一扯!
哗啦——!
清脆的断裂声在死寂的帐内如同惊雷炸响!
坚韧的丝线应声而断!
十二颗饱满莹润的珍珠,如同断了线的眼泪,瞬间挣脱了束缚,争先恐后地弹跳开来,四散飞溅!叮叮咚咚地砸在厚厚的地毡上,又滚落到帐内的各个角落,在烛火下折射出零碎而绝望的光芒。
颈间骤然一空,只留下被丝线勒过的一道浅浅红痕。
我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偶人。
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随着那散落一地的珍珠,彻底熄灭了。
苏沈缓缓直起身,垂眸看着掌心残余的、几颗被他扯断时握住的珍珠。
他随意地掂了掂,然后五指缓缓收紧。
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他抬起眼,目光穿透冰冷的镜面,牢牢锁住镜中我彻底崩溃的倒影。
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风暴终于平息,只剩下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掌控,和一丝宣告游戏开始的、残忍的愉悦。
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如同命运最终的判词,清晰地烙印在死寂的空气里:
晚舟,
游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