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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珩下令将柳如玥囚禁在水牢。
特意选了关过楚明缨的那间囚室。
他亲自动手,每日给柳如玥的心口扎两刀取血,又将取出来的血逼她喝下去。
她但凡敢吐出一滴,就要再被割取一碗。
如此往复数日,柳如玥便只剩下了一口气吊着。
萧景珩又将她关进一座特制的囚笼。
笼子悬在皇城最高的城楼上,每日受风吹日晒,让全城百姓都看清她的下场。
萧景珩没想那么快杀她。
他故意用猛药留着她半条命。
倒不是舍不得柳如玥。
而是想让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楚明缨,能够看到他的忏悔。
哪怕翻遍皇城也没找到人,萧景珩仍旧认定楚明缨没有走远。
毕竟,她是那么爱他。
又怎么舍得离他而去呢
萧景珩信心满满,以为用不上多久,楚明缨一定会回到他身边。
到时候,他会重新举办一次封后大典。
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便答应她罢。
她喜欢孩子,那就跟她生几个。
萧景珩想起儿女绕膝的画面,微微笑了起来。
然而,他的美好愿景很快就被现实打破了。
金甲卫匆匆带来消息,短短几日,大夏境内多地突发灾害,边境小国动作不断,民间还蹦出了几股神秘势力,处处跟朝廷作对。
萧景珩忙得焦头烂额,不得不将寻找楚明缨的事暂时放在一边。
而楚明缨所等的,就是这时机。
......
暮色四合,一辆不起眼的牛车来到了城门下。
赶车的老汉塞了瓶酒给守城士兵:军爷,辛苦啦,喝点酒透透气。
守城士兵得了酒,随意掀开草垛看了两眼,便摆摆手放行。
草垛下,楚明缨缓缓睁开眼,脸上抹着灰土,粗布衣裳裹身,乍一看与寻常农妇无异。
唯有那双眼睛,无喜无悲,再不见当年的含情脉脉。
离开城门不远,她的目光就被贴满城墙的寻人画像吸引。
楚明缨看着画中的自己,唇角勾起一丝讥诮。
这画师倒是尽心,连她眉尾那颗小痣都画得分毫不差。
她伸手轻抚眉尾,心想再像也不是她了,那个会为他挡箭、为他试药的楚明缨,早就死在皇陵的石棺里了。
楚明缨盖紧头上斗笠,拐进一家茶肆歇脚。
茶肆里人声嘈杂,几个商贩正高声议论着:
听说了吗那被吊在城门上的柳妃娘娘,是杀了皇后一族的罪魁祸首!
活该,死不足惜,我每天路过都要砸她个臭鸡蛋。
哎哟,你们是不知道,我当年见过那柳妃,那叫一个漂亮啊,现在头发都掉光了,像个女鬼!
说起来,皇帝对皇后也是真心啊,我听说那柳妃跟皇帝青梅竹马,这为了皇后,也是说折磨就折磨呢。
就是就是,咱这皇后娘娘脾性真大,还不肯回来呢。
楚明缨冷冷一嗤。
杀我全家的真爱,这福气给你们好了。
楚明缨不想再听下去,扔下几个铜板就走。
她顺着人流,慢慢走到宫墙下。
一抬头,就看见那个悬在半空的铁笼。
柳如玥蜷缩在笼中,一头乌黑秀发只剩下了稀疏几根,曾经娇艳的脸枯槁如鬼。
仿佛察觉到什么,她突然挣扎着抬头,浑浊的眼珠对上了楚明缨的眼睛。
啊!啊啊!
她握着铁笼栅栏哀哀叫唤,嘴里的舌头竟只剩下半截。
楚明缨平静地移开目光,既不觉得快意,也不觉得怜悯。
一切皆是因果轮回,仅此而已。
她扭身朝凤鸣山的方向走去。
据说萧景珩在得知了真相以后,第一时间就把当初被他随意丢弃在乱葬岗的楚家人,全部厚葬去了凤鸣山。
她很轻易地找到了一排新坟,大大小小,足足占了一大片山头。
楚明缨指尖抚过冰冷的墓碑,空洞的眼里生出哀痛的情绪。
当日她走得匆忙,又身受重伤,顾不得带走族人的尸首。
如今养好了伤,萧景珩又被内忧外患缠住,正是接楚家人回家的好时机。
爹,娘,叔叔伯伯,明缨来接你们了。
她轻声说着,从怀中取出朱砂笔,在每座坟前画下符咒。
就在她落下最后一笔时,四周树林突然亮出成排的火光。
楚明缨心下一紧,眉头蹙了起来。
黑甲禁军如鬼魅般从深林涌出。
人群分开处,萧景珩缓步走来。
他比上次见面瘦了许多,眼下青黑明显,玄色龙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明缨。他声音沙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楚明缨,我终于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