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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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伴随着机器的点滴声,裴念翎安静地守在季泽远的病床旁,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屏幕。
甚至,连病床上的人有了动静,都没能唤回他的反应。
还是季泽远颇为烦躁地咳了两下,才引起裴念翎的一点点关注。
「别演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季之棠当时都刹车了,你根本没什么大事,安知不在这,不用做出那副样子给别人看。」
季泽远被人戳穿了心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若不是自己真的没什么力气,他现在一定在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她人呢」
眼瞧着没有程安知的人影,季泽远只能耐下性子问眼前人。
「哦,我没让她来。」
「什么!」
季泽远激动了一下,胸间断裂的肋骨隐隐作痛,让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可语气依旧不善。
「裴念翎,你要脸吗我都这样了,你还拦着安知,你有没有一点良心,有没有替她想过!」
面对着季泽远的质问,裴念翎冷哼了一声,也不再陪他玩这些过家家的把戏。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的季泽远,眼中不仅仅是厌恶还有说不清原因的仇恨。
「我没有替她想过季泽远,你但凡长点脑子,就知道现在什么是程安知最重要的事!」
裴念翎将手机砸在季泽远的脸上,指着上面正在场馆前,接受媒体采访的程安知说。
「你所谓的为她好,就是把她困在你身边,在你病床前守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的人季泽远,你真**的自私!」
「程安知为什么要跟你离婚,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
「她是一只不该被困在笼子里的鸟,自由的小鸟选择纡尊降贵待在你身边,你却从不肯好好待她,那么现在小鸟要放弃你,追求自己的蓝天,你又有什么资格拦她!」
季泽远闻言,并没有出声反驳,注意力全然被屏幕里的程安知所吸引。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程安知,与每日在家等他回家,为他洗手做羹汤的程安知不同。
屏幕里的女人,穿着合身又精致的礼服,大方又自然地站在镜头前,用流利的外语回答着记者的问题。
就像裴念翎说的那样,这样的程安知浑身都散发着自由的光芒,那些被他困在房子里,黯淡许久的光芒。
季泽远沉默了许久,久到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他才睁着发红的眼眶,声音低沉又虚弱地开口。
「安知她......她曾经跟我说过她做的一个梦,在那个梦里,她死在我们的家里,起因是季之棠放的一把火......」
季泽远自顾自地讲述着程安知所说过的故事,全然没注意到一旁背对他的裴念翎悄悄攥紧了拳头。
「那时我只觉得是安知恨透了季之棠,所以并没有全然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季之棠就算再不堪,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还不至于真的毫无底线......」
「直到......我也做了那个梦......梦里我抱着季之棠,亲眼看着安知死在大火里......」
他的声音到最后,已然颤抖到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让裴念翎逐渐放下了攥紧的拳头。
等他转过身来,脸上也同样是满面的泪光。
「所以说......季泽远你真的该死!而我......我也一样该死。」
在两个男人压制不住的哭泣声中,裴念翎还是说出了自己掩藏已久的秘密。
「那场大火,我来晚了一步,我终究还是没能救下她......」
前世今生,岁月轮转,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裴念翎离开医院时,回忆起他们最后的交谈。
「季泽远,你但凡对安知有一点点愧疚,就该知道怎么做,那就是离她的人生远远的!」
季泽远闻言,沉默了片刻,再抬头时,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愤怒。
「裴念翎,你也一样,我们都应该离她的人生远一些......」
「你我都知道,你们家的那些老东西已经开始有动作了,之前把你叫回国就是一个警告,如果你继续留在安知身边,那么你家里人也一定会对她不利......」
「看吧,裴念翎......」
季泽远看着面前人故作坚强的背影,轻声开口,那声音宛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入人心。
「我们都不配留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