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吻上我的眼睛。
他说,我的眼睛终于又属于他了。
可姐姐临死前,抓着我的手说:
阿漪,别让他碰你的眼睛!
第一章
姐姐的眼睛,我的地狱
龙凤烛火跳动。
萧胤的手指冰凉,抚过我的眼睑。
阿漪,你的眼睛,和阿姊真像。
我浑身一颤。
姐姐临死前那句别让他碰你的眼睛,言犹在耳。
萧胤转身,从紫檀木盒里捧出一件嫁衣。
血。
嫁衣上沾着大片暗红发黑的血迹,散发着陈旧的腥甜。
我胃里一抽,酸水顶了上来。
那是姐姐死时穿的衣服。
穿上它。
萧胤展开血衣,命令道。
陛下,这是姐姐的寿衣……
住口。
萧胤打断我,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这是她最喜欢的嫁衣。朕睹物思人,你穿上,朕高兴。
我站着不动。
萧胤的手指猛地钳住我的下巴,骨头咯咯作响。
阿漪,别惹朕不快。你是她的妹妹,代替她享受朕的恩宠,是你的福分。
宫人上前,动作粗暴地剥去我的外衣。
那件冰冷、带着血腥味的寿衣套在我身上,僵硬的布料刮擦着皮肤,激起一片战栗。
萧胤很满意。
他拉我坐到镜前,拿出一个白玉瓶。
朕的皇后,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污秽。
他用棉签蘸了药水,不由分说地按住我的头,开始擦洗我的眼睛。
药水渗入眼球。
尖锐的刺痛瞬间炸开,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别动。
他的声音压在我头顶。
洗干净了,才配用这双眼睛看朕。
我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血腥味。
清洗完毕,我被他一把拽到床榻边。
他俯下身,滚烫的气息喷在我耳廓。
阿漪,学你姐姐叫。
什么
她临死前,在朕怀里娇喘的声音。学给朕听。
变态!
我猛地把头扭向一边。
萧胤的耐心耗尽了。
他突然掐住我的脖子,空气瞬间被抽离。
我挣扎着,肺部火烧火燎。
他另一只手拿起一块梅花糕,直接塞进我嘴里。
糕点入口即化,一股怪异的苦涩直冲喉咙。
是催吐药。
强烈的恶心感猛地攫住了我。
萧胤松开手。
我再也撑不住,扑倒在地,胃里翻江倒海。
秽物喷溅而出。
酸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我吐得天昏地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狼狈至极。
一只手帕伸了过来,轻柔地擦拭我眼角的泪。
萧胤蹲在我面前,动作温柔得令人作呕。
阿漪,别哭。
他甚至帮我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姐姐看到你这么狼狈,会心疼的。
我抬起头,看着这个衣冠楚楚的禽兽。
萧胤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今晚你就在这里反省,学不会规矩,就永远别起来。
他转身离去。
第二章
毒妃献药,碎瓷刮骨
宫宴之上,我一件拥有我姐姐眼睛的活祭品。
萧胤的目光,从未在我身上停留。
陛下,臣妾敬您。
娇柔的声音响起,宠妃柳氏端着一碗羹汤,莲步轻移。
她穿着素白长裙,眉眼间的神态,都在模仿我姐姐。
拙劣的赝品。
她走到我面前时,脚下毫无征兆地一崴。
呀!
滚烫的羹汤不偏不倚,尽数浇在我的手背。
手背的皮肤瞬间泛白,随即爆开一个个亮晶晶的水泡。
我甚至能闻到皮肉被烫熟的焦糊味。
柳贵妃已软倒在地,满脸惊惶:陛下,臣妾该死……
萧胤的身影快得像一阵风。
他掠过桌案,将柳贵妃珍而重之地扶起,揽入怀中。
爱妃受惊了。
安抚完怀中的美人,他才终于将冰冷的视线投向我。
阿漪!躲不开
我看着自己那只惨不忍睹的手,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压抑的、介于抽泣和嗤笑之间的怪音。
是她……
还敢狡辩!萧胤厉声打断,冲撞贵妃,道歉!
我死死盯着柳贵妃那双完好无损、白皙娇嫩的手。
金枝玉叶。
我的手,就是烂树皮。
我咬紧牙关,将一个是字,连同血腥味一起咽了回去。
宴后,偏殿。
柳贵妃竟好心地带着两个壮硕的宫女跟了过来。
妹妹,姐姐给你送烫伤药来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瓷瓶,笑容甜得发腻。
宫女上前,如两座铁塔,将我死死按在椅子上。
柳贵妃拔开瓶塞。
一股刺鼻的辛辣味,混着劣质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瞳孔骤缩。
是辣椒水!
放开我!
我剧烈挣扎,肩胛骨被宫女的膝盖死死顶住,动弹不得。
柳贵妃捏住我被烫伤的手腕,用一根玉簪,从瓶里挖出一大坨黏稠的、暗绿色的药膏。
她将药膏,狠狠按在我的伤口上。
啊——!
我没能忍住。
那不是惨叫,是喉咙被撕裂后发出的破音。
不止是辣椒水。
药膏里,混着碾碎的瓷片!
她甚至没有笑,只是专注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恶意,用力揉搓。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锋利的碎瓷,在我血肉模糊的伤口里疯狂研磨。
刺破水泡,刮开嫩肉,然后……是骨头。
每一次摩擦,都像是用一把生锈的钝刀子,在刮我的指骨!
住……手……
我的声音已经不成调,冷汗瞬间浸透了姐姐那件带血的旧衣。
吵什么
萧胤冰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柳贵妃立刻松手,转身,脸上已是梨花带雨。
她扑进他怀里:陛下,臣妾在给妹妹上药,可妹妹她……
萧胤的视线扫过我那只血肉模糊的手。
他的眉头,甚至没有皱一下。
娇气。
他对我说。
他甚至懒得走近,只是像在看一件弄脏了的物件。
你姐姐一双巧手,能绣出天下最美的山河。
你却连碗汤都端不稳。
真没用。
他甩下这句话,仿佛给我定了罪。
既然这双手这么没用,就好好泡着反省。
他声线平直,不带一丝波澜。
今晚,把手泡在冰水里,为贵妃抄写《女诫》百遍,赔罪。
萧胤揽着柳贵妃转身离去。
柳贵妃回头,给了我一个胜利者的、得意的笑容。
深夜。
我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双手浸在刺骨的冰水里。
溃烂的伤口被冻得麻木,又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每一次提笔,都牵动着血肉与碎瓷。
极致的痛楚中,姐姐临死前那句虚弱的警告,却在我脑中炸开——
阿漪,别让他碰你的眼睛!
手上的痛,和姐姐的遗言,诡异地交织在一起。
第三章
暴君的纪念品,活挖双眼
手上的烂肉总算结了痂,可姐姐的遗言,却在我心里烂成一个流脓的血窟窿——
阿漪,别让他碰你的眼睛!
为什么我的眼睛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避开所有眼线,我潜入了尘封的凤仪宫,姐姐生前的居所。凭着记忆,我直奔书房,撬开了龙凤呈祥雕花书案下的暗格。
一本泛黄的古医书残页,静静躺在里面。
上面用朱砂写就的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进我的瞳孔——
《移睛换目》。
嗡!
我大脑一片空白,冷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移睛……换目
难道我的眼睛……是姐姐的!
这个可怕的猜想让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不,我必须找人问清楚!
张嬷嬷!她是姐姐的乳母,一定知道什么!
我发疯似的冲向浣衣局,在刺鼻的皂角味中找到了正在捶洗衣物的张嬷嬷。
嬷嬷,姐姐的死,是不是有蹊跷我抓住她的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张嬷嬷满是皱纹的脸瞬间煞白,她惊恐地看了看四周,将我拽到角落。
二小姐,祸从口出啊!先皇后她……她是被害死的!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怎么了!我急切追问。
阿漪,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如地狱的寒冰,从我身后传来。
我猛地回头,萧胤逆光而立,身形如同索命的鬼魅。
张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抖如筛糠:陛下恕罪……
萧胤的目光越过她,死死钉在我身上。
朕说过,宫里不需要好奇心太重的人。
当晚,我被带到了慎刑司。
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几乎让我窒息。张嬷嬷被绑在刑架上,嘴里塞着布团,满脸都是绝望的泪痕。
阿漪,看好了。萧胤从身后揽住我的肩膀,强迫我面对这人间地狱。
好奇心太重,眼睛容易脏。他冰凉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眼角,动作温柔得像情人间的爱抚,说出的话却淬着剧毒。
他对着行刑官,随意地摆了摆手。
挖出来。
两个面无表情的行刑官上前,一人死死按住张嬷嬷的头,另一人拿出一把尖锐的、带着倒钩的小刀。
唔!唔!张嬷嬷剧烈挣扎,发出被堵在喉咙里的、野兽般的呜咽。
我下意识想闭眼,萧胤的手指却像铁钳一样,强行掰开我的眼皮。
看着!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噗嗤!
小刀没入眼眶,温热的血溅在我脸上。
行刑官手腕一转,一颗血淋淋的眼球被生生剜了出来。
接着是第二颗。
张嬷嬷的脸上,只剩下两个不断涌出鲜血的恐怖血洞。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几乎站立不稳。萧胤却仿佛在欣赏一出完美的戏剧。
包起来。
行刑官将那对尚在微微抽搐的眼球放进一个精致的锦盒。
萧胤接过锦盒,塞进我冰冷的手里。
送给你,做个纪念。他凑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时刻提醒你,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
锦盒温热,那份热度,是属于另一个人的生命。
我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在我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看到萧胤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残忍的微笑。
第四章
赐药致盲,瞎了才像她
张嬷嬷的血腥味还萦绕在鼻尖,提醒我每一刻的呼吸都带着仇恨。
我盯上了柳贵妃的侍女,素云。
我用姐姐的名义,用她死不瞑目的冤屈,赌素云心中尚存一丝旧情。
她果然上钩了。
奴婢知道一个秘密,她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恐惧与决绝,先皇后死前,太医曾开过一副秘密药方,那药方可以证明,是陛下和柳贵妃合谋害死了先皇后!
证据!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死寂的心里炸开一片生机。
药方在哪
在宫外,太医的旧宅。
我毫不犹豫地当掉了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那支通体温润的血玉镯。我用它换来禁军统领片刻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换来素云出宫的机会。
等待的三天,我把复仇的每个细节都在脑中演练了千遍。
当素云带着那个密封的锦盒回来时,我几乎要哭出来。
成功了!
姐姐,嬷嬷,你们的仇,马上就能报了!
萧胤,你的死期到了!
我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打开锦盒的锁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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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药方。
只有一碗黑漆漆的药汤,散发着刺鼻的恶臭。药汤旁,压着一张字条。
上面是萧胤熟悉的、力透纸背的笔迹:
眼睛不用,就容易胡思乱想。朕帮你休息。
我大脑一片空白。
啪、啪、啪。
鼓掌声从屏风后响起。萧胤揽着柳贵妃,施施然走了出来。
柳贵妃笑得花枝乱颤,指着我:陛下,您看她那蠢样,她还真以为能翻天呢。
而素云,早已恭敬地跪在了柳贵妃身后。
原来,这是一个局。一个用我最后的希望和母亲的遗物编织的,残忍的陷阱。
你以为,朕的皇宫,是你想查就能查的萧胤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他从袖中拿出另一张纸,那才是我梦寐以求的药方。
在找这个
他当着我的面,将那张薄薄的纸凑到烛火上。
火苗贪婪地舔舐着纸张,瞬间将其化为灰烬。我的希望,也随之灰飞烟灭。
不——!
我疯了般扑上去,却被他一把掐住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他端起锦盒里的那碗黑药,捏开我的嘴,粗暴地灌了进去。
药汤苦涩辛辣,如同滚烫的岩浆,从我的喉咙一路烧到胃里。
好好享受。
我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药汤入腹,一股剧痛从眼底猛然炸开,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疯狂地刺我的眼球。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色彩在褪去,光线在消失。
世界在我眼前,迅速陷入一片彻底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萧胤松开手,我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
他冰冷的手指再次抚上我已然失明的眼睛,在我耳边,留下了让我永世难忘的地狱低语:
瞎了,才更像她。
第五章
冷宫低语,淬火重生
黑暗,是我唯一的国度。
萧胤腻了。一个瞎了的、不再完美的容器,对他失去了所有的吸引力。
我被像垃圾一样,丢进了冷宫最潮湿的角落。
哟,这不是我们的贵人吗怎么趴在地上一个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
我刚被他伸出的脚绊倒,一碗馊饭扣在地上,混着尘土。
瞎子嘛,看不见路。另一个宫女咯咯地笑,将一碗清水重重放在我面前,贵人,用膳了。
我摸索着,抓起地上还算干净的馊饭,就着冷水,强迫自己咽下去。
我要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能亲眼看着那对狗男女下地狱。
柳贵妃偶尔会来,她喜欢欣赏我活得不如狗的样子。
陛下赏了我南海的珍珠,颗颗都有龙眼大呢。她抓住我的手,用她那尖利、镶着宝石的护甲,在我溃烂的烫伤上狠狠划过,可惜啊,妹妹你看不见了。
血珠从烂肉里渗出。
你的手也废了。你说你现在,还有什么用呢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任由她羞辱。
难道我真要当一辈子瞎子,被这对狗男女玩死
我不甘心。
深夜,一阵极轻微的响动惊醒了我。
别出声。一个苍老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你是谁我浑身紧绷,警惕地问。
我是住在隔壁的废太妃,先帝的庶妃。那声音顿了顿,你姐姐,曾对我有恩。
太妃
二小姐,你受苦了。太妃握住我的手,我带了一个人来。
另一个人靠近,他的手干燥温暖,带着药草的味道。
我是民间医师,随太妃入宫探视。那人声音沉稳。
他开始检查我的眼睛,用冰凉的银针在我眼周的穴位轻轻试探。
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半晌,他沉声道:小姐所中之毒,名为‘暗夜’,药性猛烈,彻底封闭了眼脉。
我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但是,医师话锋一转,并非无解。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你说什么能治好!
能。医师的声音坚定如铁,但需要时间,也需要几味稀有的药材。而且,治疗过程必须绝对隐秘。
太妃说:药材我会想办法。阿漪,你愿意试试吗
愿意
我当然愿意!
只要能重见光明,只要能让萧胤血债血偿,别说针扎火燎,就是下油锅我也愿意!
我愿意。我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
第六章
活体移睛,血色真相
医师为我针灸时,银针在我眼周的穴位上微微颤抖。
他收回手,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惊骇:小姐,你的眼睛……有被移植过的痕迹。手法鬼斧神工,绝非凡人能为。
移植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轰然炸开!
那本古医书残页上的四个血红大字——《移睛换目》!
我五年前坠马失明,姐姐衣不解带地照顾,而后我奇迹复明,姐姐却香消玉殒……
原来不是奇迹,是交易!
我猛地抓住身旁太妃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太妃,您知道的,对不对!
太妃浑身一颤,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下无尽的悲哀。
阿漪,你姐姐……她拥有一双预言中能‘稳定国运’的凤眼。
萧胤为了他的皇位,必须得到这双眼睛。
我如坠冰窟。
但他要的不是你姐姐的人,太妃的声音带上了泣音,他要的,只是眼睛。
当年你坠马失明,萧胤以此为契机,骗你姐姐说,有一种‘活体移睛’的秘术,可以用她的眼睛,换回你的光明。
你姐姐为了救你,她同意了……
大脑一片轰鸣。
我的眼睛……是姐姐的
姐姐是为了我,才……
但那是个骗局!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太妃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充满了恨意。
手术中,萧胤为了让凤眼彻底‘认主’,故意害死了你姐姐!
他让你姐姐在最痛苦、最绝望中死去,用她的血,她的怨气,来‘祭献’这双眼睛!
阿漪……你的身体,从一开始,就是他选好的、用来存放凤眼的容器!
容器。
祭献。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刀,将我的心脏凌迟得血肉模糊。
我终于明白,姐姐临死前那句别让他碰你的眼睛,是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我发出的血色警告。
我终于明白,萧胤为何对我这双眼睛如此痴迷,又如此残忍。
他爱的从来不是任何人。
他爱的,是这双能巩固他权力的眼睛!
杀妻、换眼、夺运!
啊——!
一股灼热的剧痛从眼底炸开,眼泪混着针灸逼出的淤血,从我眼角滚滚滑落。
模糊的光影在我眼前剧烈晃动,然后……猛然清晰!
我看见了!
我看见了太妃满是泪痕的脸,看见了医师不忍卒睹的表情,看见了烛火跳动的光晕。
我复明了。
我抬手,用手背狠狠擦去脸上的血泪。
心中再无一丝软弱,只剩下焚天煮海的恨。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阿漪。
我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姐姐的复仇之刃。
第七章
猎杀开场,先斩白莲花
刀已出鞘,必先见血。
第一个祭品,柳贵妃。
我依旧扮演着那个温顺无害的瞎子,在冷宫的角落里苟延残喘。柳贵妃最喜欢来看我这副活死人的模样,这能满足她病态的优越感。
妹妹,又在想姐姐了她摇着团扇,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甜得发腻。
我没有理会,只是摸索着,指尖碰到了她华贵的裙摆。
脏死了!她像被蝎子蜇了般跳开,满脸厌恶。
贵妃娘娘恕罪,我立刻垂下头,声音怯懦,我看不见……
算了,一个瞎子,本宫不同你计较。她重新露出胜利者的微笑,炫耀着腕上的一串东海明珠,陛下刚赏的,说这珠光,最衬本宫的肌肤。
我顺着她的话,恭维道:娘娘国色天香,自然配得上。
她很受用。
我利用她这种愚蠢的傲慢,开始我的布局。我故意在她面前,引导她肆无忌惮地谈论自己是如何陷害其他妃嫔、如何克扣用度中饱私囊。
一个瞎子的话,谁会信呢她毫无防备。
但太妃的人,将这一切都记了下来。
证据足够了。该收网了。
三日后,皇家祭典。这是最好的行刑场。
我通过太妃,弄来一个用黑狗血浸泡过的巫蛊娃娃,上面扎满了淬毒的银针,并用朱砂写上了萧胤的生辰八字。
我买通了柳贵妃身边一个被她折磨得家破人亡的宫女,将这索命的娃娃,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了柳贵妃随身佩戴的香囊里。
祭典当日,金乌高悬。
我摸索着,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像一个不起眼的影子。
柳贵妃则像一只开屏的孔雀,紧跟在萧胤身后,享受着万众瞩目。
登上九十九级祭天台阶时,时机到了。
我算准她抬脚的瞬间,让太妃安排的人在我身后不小心推了我一把。
我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精准地撞在柳贵妃的腰上。
你个瞎子!找死!柳贵妃被撞得一个趔趄,尖声怒骂。
我趁机死死扯住了她腰间的香囊,口中急切地辩解:对不起,娘娘,我只是想抓住点东西……
滚开!柳贵妃奋力推开我。
香囊的系带本就被我动过手脚,这一下拉扯,应声断裂。
啪嗒。
香囊掉在光洁的青石板上,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
一个面目狰狞、扎满银针的布娃娃,赫然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那是什么!一个眼尖的妃子发出恐惧的尖叫。
萧胤猛然回头,视线如刀,落在了那个娃娃上,以及上面用鲜血写就的、他自己的生辰八字。
在皇家祭典上,行巫蛊之术,诅咒君王。
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这不是我的!陛下,这不是我的!柳贵妃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疯狂磕头。
是她!是这个瞎子陷害我!她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像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则瘫坐在地,脸上是全然的茫然与无措,空洞的眼神望向声音的来源:娘娘……您在说什么我……我什么都看不见啊。
萧胤一步步走下台阶,他没有看我,也没有看柳贵妃。
他只是弯腰,捡起了那个布娃娃。
柳氏,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比寒冰更冷,你太让朕失望了。
柳贵妃的哭嚎声戛然而止,脸上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我低着头,隐藏起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
当萧胤的目光从柳贵妃身上移开,落在我身上时,我心中警铃大作。
那不是看一个受了惊吓的废物的眼神。
那是一种审视,一种探究,带着一丝……冰冷的怀疑。
我心中一凛。
第八章
银针刺瞳,暴君入瓮
天牢里传来柳贵妃畏罪自杀的消息时,我正用一根枯枝,在地上画着她的名字。我知道,那是太妃和我送她的最后一程。
她不是喜欢用碎瓷片和辣椒水给我治伤吗我在送去天牢的断头饭里,给她加了双倍的量。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只是开胃菜。
柳贵妃的死,并未让萧胤安心。反而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多疑的心里。边关不稳,朝局动荡,他越来越依赖那双所谓能稳定国运的凤眼。
可我的眼睛,并未给他带来任何他想要的奇迹。
他开始怀疑了。
深夜,寝殿的门被猛地推开。
我甚至不用听,那股熟悉的、带着侵略性的龙涎香,已经昭示了来者的身份。
我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稳,扮演着一个沉睡的瞎子。
脚步声停在我的床前。我能感觉到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我,那道视线如有实质,沉重地压在我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凝滞得仿佛要结冰。
突然,一阵极其尖锐的、破开空气的寒意袭来!
我感觉到一个冰冷的、带着杀意的物体,正快速刺向我的右眼!
是银针!
他在试探我!
这一刻,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只要我稍微动一下,哪怕眼皮控制不住地颤抖一下,之前所有的隐忍和布局,都会瞬间化为泡影!
我强迫自己,命令每一寸肌肉都彻底放松,任由那死亡的威胁逼近。
银针的尖端,已经碰到了我的眼球。
尖锐的刺痛感传来,但我纹丝不动。
跟姐拼演技你还嫩点。
当年被你用辣椒水混着碎瓷片刮骨的时候,我都能忍,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针尖停住了,悬在我的瞳孔前,仿佛毒蛇的信子。
萧胤在观察我。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杀意终于缓缓退去。
我听到他似乎极轻地松了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看来是朕多心了。
他收回了手,转而用冰凉的指腹,轻轻抚摸我紧闭的眼睑。
凤眼,为什么你的力量还没有显现
是不是因为这个宿主,心不诚
萧胤站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
看来,必须要用非常的手段,才能激活凤眼真正的力量。
他转身,大步离去。
殿门外,传来他冰冷的命令:传旨!准备太庙大典,朕要用古法祭祀,激活凤眼!
直到他的气息彻底消失,我才慢慢睁开眼睛。
右眼因为刚才的刺激,不受控制地流下一行生理性的泪水。
我抬手,轻轻拭去。
萧胤,你终于要亲自走上我为你铺好的绝路了。
第九章
终局献祭,暴君入瓮
冷宫的寒气,仿佛能渗进人的骨头里。
太妃将一卷泛黄的丝帛,郑重地交到我手中。那上面暗红色的字迹,是太医用自己的血写下的,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阿漪,这是萧胤的催命符。太妃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接过血书,指尖冰凉。我平静地将血书贴身藏好,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饵,已经放出去了。
太妃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宫里已经传遍了,说要激活‘凤眼’神力,必须宿主心甘情愿,在太庙祭典上,以心头血为引。
他会信的。我的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
一个被权力和欲望逼到绝路的赌徒,会抓住任何一根看似能救命的稻草,哪怕那稻草淬满了剧毒。
果不其然,当晚,萧胤来了。
他身着明黄色的常服,踏入这间破败的冷宫,仿佛一轮虚假的太阳。他挥退了所有下人,殿内只剩我们二人。
阿漪。萧胤的声音,是他惯用的、能溺死人的温柔,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我抬起那张苍白的小脸,空洞的盲眼转向他,嘴角牵起一抹怯懦的笑。
萧胤握住我的手,那只手冰冷得像死人。等祭祀大典结束,国运稳固,朕就下旨,封你为后。
他许下这世间女子最渴求的诺言,眼中却只有对那双眼睛毫不掩饰的贪婪与算计。
封后然后呢是不是再以妖后惑主的名义,将我千刀万剐,再把这双眼睛挖出来,用福尔马林泡着,日夜欣赏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受宠若惊,泪水恰到好处地从无神的眼眶滑落。我挣扎着跪倒在地,声音颤抖而虔诚:陛下……为了您,为了江山社稷,阿漪……万死不辞。
好,好!萧胤龙心大悦,亲自将我扶起。
他以为他看到了一个被彻底驯服的、愚蠢的女人。
他没看到,在他转身离去的瞬间,我垂下的脸上,那双失明的眼睛里,燃起了焚尽一切的、来自地狱的业火。
大典前夜。
我被换上繁复的朱红色祭祀礼服,层层叠叠的衣料,像一个华美的囚笼。
太妃为我戴上最后一支凤钗,低声问:怕吗
我看着铜镜中那双属于姐姐的眼睛,轻轻摇头。我抬手,抚上自己的眼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姐姐在天上看着呢。这出好戏,我可不能错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催促祭品上路。
我在宫人的搀扶下走出殿门,前往太庙的路上,两侧禁军林立,火把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忽然,我的脚步微微一顿。
在队列的末尾,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那个当初收了我的血玉镯,放任假侍女出宫,最终导致我被致盲的禁军统领!
他此刻正笔直地站着,面无表情,眼神像一口深井,看不出是敌是友。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太妃的人,还是萧胤留下的最后一张底牌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第十章
暴君泣血,凤眼归位
太庙祭祀大典,金乌高悬,百官俯首。
我穿着朱红祭服,跪在冰冷的祭坛中央。
萧胤手持镶宝匕首,一步步走来,龙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疼。他眼中是赤裸的贪婪与狂热:阿漪,别怕。朕只要你一滴心头血,换我大萧万年国运。
我虔诚地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杀意。
刀锋落下,寒光凛冽。
在刀尖触及皮肤的瞬间,我猛然睁眼!
那双清澈明亮、曾被他断言永陷黑暗的眼睛,如两把利剑,直直刺入萧胤不可置信的瞳孔。
他如遭雷击,手僵在半空,匕首当啷落地。你……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好得很。我缓缓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太庙,好到能看清你这个杀妻换眼、猪狗不如的畜生!
妖孽!来人,拿下这个妖孽!萧胤彻底失态,疯狂嘶吼。
陛下,别急。太妃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她与御史大夫并肩走出,身后跟着瑟瑟发抖的太医家人,手中高举着一卷血书铁证!
萧胤!你谋害先皇后,以邪术换眼,罪证确凿,天地不容!御史大夫声如洪钟,字字诛心。
萧胤转向他最后的依仗——禁军统领。还愣着干什么!给朕杀了这些乱臣贼子!
禁军统领面无表情,长刀出鞘,寒光一闪,却对准了他。陛下,末将只听从太妃懿旨。
万念俱灰。萧胤从九五之尊,瞬间沦为阶下囚。
三日后,天牢。
他披头散发,形如疯狗,试图抓住我的裙角。阿漪……朕错了,朕是爱你的……
爱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萧胤,还记得张嬷嬷吗还记得你灌我毒药时,在我耳边说的话吗
我俯下身,用他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复述:‘瞎了,才更像她。’
我拿出那把行刑官用过的小刀,在他惊恐绝望的尖叫中,按住他的头。
手起,刀落。
血光迸溅。
我将那两颗血淋淋的眼珠丢在地上,用脚尖碾碎。好好享受你最后的黑暗吧。
萧胤的凌迟,我没有再看。
我走出宫门,以为终于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阳光刺眼,我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那个在太庙前倒戈的禁军统领,不知何时已像一尊铁塔,挡在我面前。
他神色复杂,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块令牌。姑娘,太妃娘娘有旨。
那令牌由千年寒玉所制,触手冰凉,上面雕刻的不是代表皇后的凤,而是一条栩栩如生、睥睨天下的盘龙。
太妃说,他一字一顿,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了什么,这天下,终究是萧家的。萧胤已除,国不可一日无君。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一字一顿道:
恭迎……长公主殿下,回宫!(请把故事中所有的对话用
括起来,不能改变故事的内容,按照章节顺序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