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张无咎是被后脑勺传来的剧痛给疼醒的。
嘴里就像是被人塞了团烧红的炭，脑袋瓜子嗡嗡的响，他迷迷糊糊地想抬手揉一揉，却发现胳膊被什么东西攥着，整个人被提得双脚离地。
“张无咎！你倒是睡啊？”
一道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无咎猛地睁开眼，入目是张涨得通红的方脸，络腮胡上沾着饭粒，正是原主记忆里的杂役头目王大虎。
只见他穿着一身青布短打，腰间还挂着一串铜钥匙，此刻正掐着张无咎后领，像拎只偷食的猫一样。
“观里三十间殿宇，你扫了七间就敢躲在柴房打盹？”王大虎一嘴唾沫星子喷在张无咎脸上，“上个月扫茅房偷懒被我抓包，上上个月擦香炉把香灰撒了半殿，你当自已是清微真人座下亲传弟子？”
张无咎脑袋瓜子还在嗡嗡响。
他记得自已昨晚还在公司改第18版方案，电脑屏幕蓝光刺得眼睛生疼，咖啡杯里浮着两片没捞干净的枸杞——然后突然眼前发黑，再睁眼就到了这儿。
原主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青云观最底层扫洒道童，爹妈早亡被老观主捡回来，没灵根没悟性，每天不是除了扫地倒夜香就是被通门使唤。
王大虎比他大五岁，仗着是杂役头子，总变着法儿折腾他。
“今日就罚你去扫偏殿三天！”王大虎把张无咎往地上一摔，铜钥匙哗啦响成一片，“今天日落前扫不完，那晚饭也别吃了——对了，”他弯腰扯了扯张无咎补丁摞补丁的道袍，“偏殿常年锁着，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否则...”
他没说完，便一甩袖就走了。
“啊，”张无咎揉着发疼的后颈，抬头看见几个杂役弟子躲在廊柱后偷笑，其中有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冲他吐舌头，被旁边师兄拍了下脑袋才跑开。
“张师兄。”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张无咎回头，见是小翠——原主记忆里总帮他藏冷馒头的扫洒女仆，扎着双螺髻，系着靛青围裙，手里捧着个粗陶碗，“我、我给你留了半块炊饼，在柴房梁上。”她往四周瞄了眼，快速把碗塞进张无咎怀里，“那偏殿阴冷，你...你还是带件旧棉袍去。”
“谢了。”张无咎摸了摸碗底，还有余温。
小翠的手在发抖，他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有道青肿，像是被什么勒的——八成又是王大虎的“规矩”。
等小翠小跑着离开，张无咎拎起竹扫帚往偏殿走去。
青云观的青石板路被雨打湿了，他踩着水洼，听着自已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殿宇间回响。
偏殿在观后山脚，朱漆门褪色成了灰，铜锁锈得能抠下渣，他费了吃奶的劲才推开门，顿时一股霉味混着潮土味扑面而来。
“咳咳，这破地方...”张无咎嘀咕着，不一会儿，偏殿便传出扫帚在地上划出的沙沙声。
当他扫到第三块砖时，便觉得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原主身L素质这么差？
还是穿越后的后遗症？
“呼呼，”他扶着柱子喘气，视线落在墙角那团蛛网上——蜘蛛早没了，丝线上沾着半片枯叶，在风里晃啊晃。
“叮，系统检测到宿主摆烂行为：发呆持续30秒。”
一道机械音突兀的在耳边响起，惊得张无咎手一抖，扫帚“啪嗒”掉在地上。
他左右张望，可偏殿里空无一人，唯有穿堂风卷起的几片落叶。
“叮，恭喜宿主激活【究极躺平签到系统】。”
这次声音更清晰，带着电流杂音。
张无咎眼前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金色界面，上面悬浮着几个发光的按钮：睡觉签到、干饭签到、摸鱼签到...最下面一行小字：越摆烂，奖励越逆天。
“咦，系统？”张无咎咽了口唾沫。
他看过不少网文，可真轮到自已身上，还是心跳得快到嗓子眼里。
他伸手戳了戳界面，手指却直接穿了过去——不是幻觉？
“当前可签到行为：睡眠（需持续30分钟）。”
界面突然变换，浮现出《睡仙诀》的功法大纲。
张无咎盯着“梦中修行”四个字，又看了看偏殿里那张破蒲团——反正王大虎说要扫三天，今天扫不完大不了饿一顿，不如...试试？
他便缩在蒲团上，把旧棉袍裹紧。
偏殿的寒气透过裤管往骨头里钻，他闭眼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要是系统是假的，明天准被王大虎抽死。
再睁眼时，他站在血色竹林里。
风卷着腥气，竹叶沙沙响得像有人在耳边磨牙。
前方立着一只九尾狐妖，红毛上沾着黑血，眼睛像两盏绿莹莹的灯：“小道士，你抢了我的聚阴玉，便拿命来偿！”
“啊!”张无咎拼了命的想跑，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他这才发现手里攥着支玉箫，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往上爬。
狐妖扑过来的瞬间，他鬼使神差地把箫凑到唇边——原主记忆里？
不，是《睡仙诀》的功法自动运转！
箫音如清泉破冰，在竹林里荡开银月般的光。
只见狐妖的尖爪碰到那光的刹那，便发出一道刺耳的尖叫，浑身皮毛都簌簌脱落，露出了下面白森森的骨茬。
张无咎越吹越顺，月光凝成利剑，“噗”地刺穿狐妖的心口——
“咳！”
张无咎猛地惊醒，额角全是冷汗。
他用手摸了摸脸，却发现手背上沾着黏糊糊的东西——不是汗，是血？
他低头看扫帚，竹枝间沾着暗红的血迹，像被什么利器刮过。
偏殿的门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穿堂风掀一吹惊得他一哆嗦，这才发现自已后背全湿了，蒲团上还印着个深色的人形汗渍。
“是谁在偏殿搞鬼？！”
王大虎的怒吼从殿外传来。
张无咎手忙脚乱地扯下衣袖擦扫帚，可血迹像渗进竹纤维里了，越擦越明显。
他急得额头冒汗，突然有块破布拍在他手上——是小翠，她不知何时溜了进来，正慌慌张张帮他擦扫帚。
“清微真人说过，偏殿的邪祟死了百年。”她压低声音，手指抖得厉害，“这血...这血不是人血。”
“张无咎！”
王大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翠把染血的破布塞进张无咎怀里，转身要跑，却被他拽住手腕：“你...”
“藏茅房梁上!”她挣开他的手，跑出门时正撞上王大虎，吓得差点摔一跤。
王大虎骂骂咧咧地扶她，视线扫过张无咎手里的扫帚，脸色突然变了。
张无咎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扫帚尖上，一滴血正慢悠悠地坠下来，“啪”地砸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暗红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