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王府侧门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缓缓洞开。
门外,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两队玄甲骑,如同两尊钢铁浇铸的凶兽,静静地矗立在王府门前的宽阔青石广场上。整整二十骑!人马皆披重甲,玄黑色的甲片在初秋略显阴沉的日光下,泛着冰冷、厚重、无情的金属幽光,仿佛能吞噬光线。头盔下的面孔被面甲遮挡,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如同深渊般的眼睛。
他们沉默着,只有战马偶尔不安地刨动铁蹄,发出沉闷的“哒哒”声,以及甲叶摩擦时发出的细微“嚓嚓”声。这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无形的、令人心脏紧缩的低气压。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风似乎都绕开了这片区域。
广场周围,早已远远围拢了一些胆大的百姓和王府仆役,一个个噤若寒蝉,脸上写满了敬畏与恐惧。镇北王府的玄甲骑,是幽州城,乃至整个北境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武力象征!他们轻易不出动,一旦出动,必有雷霆之势!上一次玄甲骑在城内大规模集结,还是三年前镇压一场豪族叛乱,那一夜,血流漂杵!
王福气喘吁吁地牵来一匹通体漆黑、神骏异常的高头大马。这马比寻常战马高出半个头,肌肉虬结,四蹄修长有力,眼神桀骜不驯,正是世子的专属坐骑——乌云踏雪。
萧绝一身玄色绣金世子常服,大步走出府门。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让他精神一振。他无视周围那些敬畏恐惧的目光,径直走向战马。
“世子爷,您的马!”王福谄媚地弯着腰,双手将缰绳高高捧起。
萧绝没有看他,一手抓住马鞍前桥,身体借力,动作略显生疏却异常果决地翻身上马。原主的身体记忆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驾!”
他双腿一夹马腹,乌云踏雪长嘶一声,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窜了出去!玄甲骑统领萧铁山,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面甲下只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眼睛的汉子,猛地一挥手。
“驾!”
“轰隆隆——!”
二十骑玄甲重骑同时启动!沉重的马蹄踏踏在坚硬的青石路面上,发出震耳欲聋、整齐划一的轰鸣!如同二十面巨大的战鼓在同时擂动!整个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钢铁洪流,紧随前方那道玄黑色的身影,如同决堤的黑色怒涛,冲出了王府广场,碾入了幽州城宽阔的主街!
“玄甲骑!是世子的玄甲骑!”
“天爷!这是要去哪儿?”
“看方向…好像是城西?”
“城西?那边都是些破落户…谁惹到这位活阎王了?”
“快闪开!不要命了!”
街道瞬间大乱!行人商贩惊恐尖叫,连滚爬爬地向道路两旁躲避。车马慌忙避让,甚至撞翻了路边的货摊。小孩的哭喊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又被那恐怖的铁蹄轰鸣无情地碾碎、淹没。
萧绝伏在马背上,劲风扑面,刮得脸颊生疼。两侧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灰暗的色块。他紧握缰绳,努力适应着这具身体不算顶级的骑术和马匹狂暴的颠簸。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前方,冰冷、锐利,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
城西,叶家!
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原主记忆中关于叶家的一切信息:一个早已没落、家徒四壁的寒门小院。家主叶峰,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低阶武官,在一次边境冲突中重伤不治而亡,留下孤儿寡母和一份微薄的抚恤。叶辰的母亲积劳成疾,也在几年前撒手人寰,只剩下叶辰和那个据说姿色不错的青梅竹马慕清雪相依为命,靠着慕清雪做些针线活和叶辰偶尔打零工艰难度日。
原剧情里,就是这样一个蝼蚁般的家庭,却因为叶辰这个天命之子的存在,最终将高高在上的镇北王世子踩在了脚下!
“这一次,位置该换换了。”萧绝心中冷笑,眼中戾气更盛。乌云踏雪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杀意,奔跑得更加狂暴。
玄甲铁蹄所过之处,如同飓风席卷,留下一片狼藉和死寂。王府世子萧绝亲率玄甲骑出动,目标直指城西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幽州城的每一个角落。无数目光,惊疑、恐惧、好奇地投向城西那片破败的坊区。
城西,枯叶巷。
这里与幽州城其他区域的繁华截然不同。狭窄、肮脏的巷道,两侧是低矮破旧的土坯房或歪斜的木板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劣质炭火味和垃圾的腐臭。这里是幽州城底层贫民的聚居地。
巷子深处,一个用歪歪扭扭的篱笆勉强围起来的小院,便是叶家。
此刻,这小小的院落,却成了风暴的中心。
四五个穿着镇北王府低级仆役服饰、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汉子,正堵在叶家那扇摇摇欲坠的木板门前。为首一个疤脸汉子,正是王福的心腹打手,赵三。
“小娘皮,别给脸不要脸!”赵三狞笑着,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抓住慕清雪纤细的手腕,用力将她往门外拖拽。“能被我们世子爷看上,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跟爷们走一趟,吃香的喝辣的,总比跟着叶辰这个穷鬼烂在这耗子窝里强!”
慕清雪脸色惨白如纸,单薄的身体因为恐惧和用力挣扎而剧烈颤抖着。她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被撕扯得有些凌乱,露出小半截白皙得晃眼的脖颈。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清丽脱俗的脸上满是泪痕和绝望,眼神却异常倔强,拼命想要挣脱赵三的铁钳。
“放开她!你们这群畜生!放开清雪!”
院中,一个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短褂、身形略显单薄却站得笔直的青年,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幼狮,疯狂地想要冲过来。正是叶辰!
但他被另外两个王府恶奴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一个恶奴用膝盖顶着他的背心,另一个则死死踩着他的右手手腕,将他整张脸都狠狠摁在冰冷肮脏的泥地里。
“呸!不识抬举的贱骨头!”踩着叶辰右手的恶奴朝他脸上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就你这熊样,也配跟世子爷争女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给老子老实趴着!”
叶辰的脸颊被粗糙的地面摩擦得生疼,口鼻间充斥着泥土和痰液的腥臭味,屈辱如同毒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奋力挣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可两个健壮恶奴的力量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
“辰哥哥!”慕清雪看到叶辰的惨状,心如刀绞,泪水更是汹涌而出,挣扎得更加剧烈。“放开我!你们放开他!”
“嘿嘿,自身难保了还惦记着你的小情郎?”赵三淫笑着,另一只脏手竟然直接朝慕清雪因为挣扎而微微敞开的领口抓去,“让三爷看看,这小身子骨是不是也这么倔……”
“住手!!!”叶辰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那只肮脏的手伸向慕清雪,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力量猛地从身体深处炸开!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被踩住的右手五指猛地深深抠进泥地里,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嗯?”踩着叶辰右手的恶奴感觉脚下一股巨力传来,差点被掀翻,惊怒之下,脚下更加用力碾磨:“妈的!还敢反抗?!”
“啊——!”叶辰发出一声痛吼,手腕处传来清晰的骨裂声!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刚刚爆发出的那点力量瞬间溃散。
“辰哥哥——!”慕清雪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赵三的手,眼看就要触及那一片雪白的肌肤……
“轰隆隆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沉闷如雷、由远及近的恐怖轰鸣声,如同天边的闷雷滚滚而来,瞬间压过了院内所有的叫骂和哭喊!
大地,在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