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的阳光斜斜切过摄影部的活动室，林溪对着记墙的相机镜头发愣。最里面的展示柜里摆着台老式胶片机，金属外壳被磨得发亮，镜头上还贴着张泛黄的便利贴，写着“1998年冬，摄于未名湖”。
“第一次见这么老的相机？”周翊的声音从背后冒出来，手里拎着个黑色相机包，“这是我们部长的宝贝，据说当年花了他三个月生活费。”
林溪伸手想去碰，指尖刚要碰到机身，又触电似的缩回来：“会不会碰坏啊？”
“放心碰，老物件没那么娇气。”周翊把相机包往桌上一放，拉链“哗啦”拉开，露出台银色的单反，“给你的，借你用一学期。”
“啊？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爸公司发的奖品，我本来就不爱拍照。”他拿起相机往她手里塞，“你看这按键，跟你们新闻系的录音笔差不多，很好上手。”
林溪握着相机，沉甸甸的有点硌手。她对着窗外的梧桐树试拍了一张，屏幕里的树叶边缘有点模糊。
“焦距没调好。”周翊站到她身后，双手覆在她的手上调镜头，“你看，这样就清晰了。”
他的胸口贴着她的后背，呼吸扫过她的耳廓，林溪的手指突然有点抖，按快门的力道没控制好，照片里的梧桐树歪歪扭扭，像被台风刮过。
“拍砸了。”她小声说，有点泄气。
“没事，我第一次拍还把我家狗拍成了表情包。”周翊点开相机里的相册，翻出张照片——一只柴犬被拍得五官模糊，舌头歪在一边，“你看，比你这张惨多了。”
林溪“噗嗤”笑出声，刚才的紧张感消了大半。活动室里突然热闹起来，摄影部部长举着个扩音喇叭喊：“今天外拍！地点樱花大道，目标是拍一组‘秋日校园’主题，半小时后集合！”
樱花大道的枫树正红得热烈，落叶在地上铺了层金红色的地毯。林溪举着相机瞎拍，镜头里突然闯进个穿汉服的女生，广袖被风吹得鼓起，像只振翅的蝶。
“这张不错。”周翊凑过来看屏幕，“把光圈再调大点儿，背景会更虚化。”
他的手指在相机按键上点了两下，调出参数界面：“你看，ISO越高，画质越糙，但在暗处拍会亮一点，就像你们写新闻，细节太多反而看不清重点。”
林溪似懂非懂地点头，对着那女生又拍了一张。这次的照片里，女生的裙摆清晰得能看见绣花，背景的枫树变成了一片模糊的红雾。
“厉害啊！”苏晓晓抱着相机跑过来，她报摄影部纯粹是为了蹭相机拍cosplay，“林溪你这张可以当壁纸了！”
许静举着个拍立得，正对着落叶拍照：“文学社下周要让秋日特刊，我拍点素材回去。”
四个人沿着樱花大道慢慢走，周翊教林溪调参数，苏晓晓追着一只松鼠拍，许静对着落叶写写画画。走到岔路口时，林溪突然被地上的光影吸引——周翊的影子正和她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他的手影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影。
她赶紧举起相机，想把这画面拍下来，结果手一抖，镜头撞到了旁边的树干上，发出“咚”的一声。
“怎么了？”周翊立刻转身，抓过相机检查，“镜头没事吧？”
林溪的指尖有点麻，她摇摇头：“没事，就是手滑了。”
他突然抓起她的手，掌心朝上摊开：“是不是刚才调参数太久，手酸了？”
她的手掌确实有点红，周翊用指腹轻轻揉着她的虎口：“我妈说这样揉能缓解疲劳，她打毛衣累了就这么弄。”
苏晓晓举着相机“咔嚓”拍了一张：“完美！这张绝对能上摄影部的月报！”
林溪想抽回手，却被周翊握得更紧。他的手心暖暖的，带着点相机外壳的金属凉意，混在一起有种奇怪的安心感。
外拍结束时，部长让每个人交三张得意之作。林溪翻着相册，发现自已拍的大部分都是周翊——他蹲在地上拍蚂蚁的侧脸，他举着相机追松鼠的背影，他帮许静捡拍立得照片时的手。
“选这张吧。”周翊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里他正仰头看天，阳光穿过他的指缝，在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张光影不错。”
“才不要。”林溪赶紧划过去，“太傻了。”
最后她选了三张风景照交上去，偷偷把那些有周翊的照片设成了私密相册。
晚饭在食堂吃麻辣烫，林溪发现周翊总能准确地把她爱吃的鱼丸和豆腐泡夹到她碗里。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她咬着鱼丸问。
“上次看你点了三次。”他说得理所当然，好像记住别人的喜好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苏晓晓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林溪，下周有英语摸底考，你复习得怎么样？”
林溪瞬间垮了脸：“我英语超差的，高考全靠蒙。”
“我帮你补吧。”周翊喝了口汤，“我英语还行，当年雅思考了7.5。”
“真的？”林溪眼睛亮了，“可是会不会耽误你时间？”
“不耽误，就当练口语了。”他笑了笑，“明天晚上七点，图书馆三楼自习室？”
“好！”林溪用力点头，感觉麻辣烫都变香了。
回宿舍的路上，苏晓晓撞了撞林溪的胳膊：“可以啊姐妹，现在不光有免费劳动力修箱子，还有免费私教补英语了。”
“就、就是互相帮忙嘛。”林溪的脸有点热。
许静在旁边轻声说：“周翊通学好像对你的事特别上心，上次我随口说想看画展，他都没接话。”
林溪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记了，暖暖的。
晚上躺在床上，她翻出那个私密相册，一张张看过去。照片里的周翊总是笑着的，不像高中照片里那么严肃。她突然想起他说高中时递错情书的事，忍不住好奇那个女生到底是谁。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周翊发来的消息：【明天给你带英语笔记，我高中整理的，应该有用。】
林溪：【谢谢你！】
周翊：【不客气，我的学生可不能挂科。】
后面还跟了个柴犬敬礼的表情包。
林溪盯着表情包笑了半天，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又删掉，最后只回了个“晚安”的表情。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落在手机屏幕上，映出她嘴角的笑意。她摸了摸枕头底下的英语课本，突然觉得下周的摸底考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毕竟，有人会帮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