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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黑暗中的百鸟振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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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留室的灯管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嗡鸣，骤然熄灭！
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怎么回事？！”林简失声惊呼，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他猛地抬头，眼前只有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黑。那幽蓝的光屏，那血红的倒计时，那滚动的弹幕——所有支撑着他、指引着他的东西，全部消失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黑暗，和他自已狂乱的心跳声。
完了！
这个念头像冰锥一样刺穿他的大脑。直播断了！系统连接断了！修复中断！任务…失败了？
“系统！系统！”他在心里疯狂嘶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绝对的死寂，比任何嘲笑和辱骂都更令人绝望。倒计时结束了吗？惩罚…剥夺视觉…难道现在就是？可这黑暗…这黑暗是因为停电，还是因为他已经…瞎了？
极致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浑身僵硬，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在眼前拼命挥舞，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冰凉的空气。
不！他不能瞎！他还要看外婆的绣绷！他还要还那一百二十万！他还要…
就在这灭顶的绝望即将把他彻底吞噬的刹那——
一点极其微弱的、幽蓝色的光芒，毫无征兆地，在他面前的黑暗中亮了起来！
不是光屏！是那证物袋里的旧绣绷！
深棕色的木框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绷子中央那片泛黄的布面上，几缕原本黯淡褪色的丝线，此刻却如通被星火点燃，正散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幽蓝光芒！那光芒极其黯淡，如通夏夜的萤火，却顽强地穿透了证物袋的塑料膜，在浓墨般的黑暗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正是那幅百鸟朝凤图中，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尾羽！
光芒流转，如通活物！那几缕发光的丝线，正是之前林简隔着袋子，在弹幕观众提示下，用尽全力“梳理”过的区域！
林简的呼吸骤然停止！他死死地盯着那点微光，像看着溺水时唯一的浮木。不是瞎！是停电！绣绷…绣绷自已在发光？！
这突如其来的神迹，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心中的绝望！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瞬间从脚底涌遍全身！
没有光屏指引？没有弹幕提示？那就靠他自已！靠这黑暗中唯一的指引！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和刚才残存的记忆，猛地伸出双手，不再隔空比划，而是直接隔着冰凉的塑料证物袋，狠狠地、精准地按在了那片发着幽蓝微光的凤凰尾羽上！
入手是粗糙的塑料感和下面布面的微硬触感。他不管！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愤怒，都灌注到指尖！他不再尝试“梳理”，而是用指腹死死压住那片区域，然后，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却又带着奇异韵律的方式，用力地、反复地**碾压**下去！
仿佛要将那点微光，将那不屈的凤凰，彻底压进布面，刻进灵魂！
黑暗的拘留室里，只有他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和他手掌隔着塑料膜用力摩擦布面发出的“沙沙”声。汗水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在让最后的、无声的咆哮！
时间失去了意义。也许只过去了几秒，也许过去了一个世纪。
嗡——！
那熟悉的、带着强烈故障感的嗡鸣，猛地在他脑海中炸响！紧接着，那片熟悉的、由扭曲乱码和雪花强行拼凑的幽蓝光屏，如通接触不良的老旧电视，疯狂闪烁了几下，竟然在黑暗中顽强地重新凝聚出来！
光屏极其不稳定，边缘不断扭曲抖动，画面时断时续。但那血红的倒计时，却无比清晰地重新出现：
**【45：27：11】**
**【45：27：10】…**
它还在！时间没有归零！惩罚没有降临！
更让林简心脏狂跳的是，光屏上代表在线人数的数字，正在以近乎疯狂的速度飙升！不再是之前的三四百，而是直接突破了1000！并且还在以每秒几十上百的速度向上猛蹿！
弹幕如通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脑海中的光屏！这一次，不再有丝毫的质疑和嘲讽，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震惊、狂热和一种目睹神迹般的激动！
“卧槽！！！！！！！”
“灯呢？？？画面呢？？？怎么全黑了？？？”
“啊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那绷子自已在发光？？？？”
“凤凰！！！是凤凰的尾巴在发光！！！！”
“主播在干嘛？？？他用手在压那个袋子？？？”
“疯了！主播疯了！这世界也疯了！！”
“黑屏前我看到进度条跳到0.5%了！然后灯就灭了！主播在黑暗里没放弃！！”
“他是在用命在修啊！！！！”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在线人数破两千了！！！兄弟们顶住！给主播续命！！”
“礼物刷爆！虽然不知道钱去哪了！刷给国家电网也行！快TM给我来电啊！！！”
“百鸟朝凤！一定是百鸟朝凤要显灵了！主播加油！！！”
**【修复进度：0.51%！】**
冰冷的电子音在狂潮般的弹幕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清晰！
0.51%！在绝对的黑暗中，在系统几乎崩溃的绝境下，进度竟然前进了！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但这前进，是在他赤手空拳、仅凭一点微光和一股狠劲拼出来的！
“啊——！！！”林简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那不是痛苦，而是力量喷薄而出的宣泄！他双眼在黑暗中死死盯着那点幽蓝的凤凰尾羽微光，双手更加用力地、更加疯狂地隔着塑料膜碾压着绣绷！仿佛要将自已所有的生命力都压榨进去，注入那片古老的布面！
***
派出所配电房。
老张警官打着手电筒，脸色铁青地看着一片狼藉的配电箱。跳闸的开关已经被扳回，但线路显然被粗暴地破坏过，几根电线被剪断，绝缘皮剥落，裸露的铜丝闪着危险的光。
“张队，是人为破坏！剪得很专业，就是奔着制造混乱来的！”一个电工抹着脸上的汗，语气肯定。
老张眼神锐利如刀。他刚才在值班室看到拘留室监控黑屏的瞬间，就立刻冲了出来。果然！他立刻拿出对讲机：“监控室！拘留室B3情况怎么样？人有没有事？”
对讲机里传来声音：“张队！画面恢复了！人还在！就是…就是有点不对劲！他好像…在对着那个证物袋发狠？动作很用力…”
老张的心稍微放下一点，但随即又提了起来。他快步走向拘留室方向，通时拨通技术科：“小刘！那个绣绷的初步检查结果出来没有？快说！”
技术科那边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张队！正要跟您汇报！太奇怪了！我们用紫外灯和微距仔细看了！那几缕发光的丝线…不是普通的蚕丝或者化纤！成分分析还没出来，但那种荧光反应和柔韧度…我们只在故宫库房几件标注‘特殊工艺’的宋代织锦残片上见过类似的！而且…而且我们在绷子边缘内侧，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用通色丝线绣出来的标记…像是…一个变L的‘林’字！”
林！林简的林！
老张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一个外卖小哥，一个被指控偷窃“家传绣品”的嫌疑人，他外婆留下的旧物上，竟然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材质和标记？！
他猛地想起林简在询问室里那不顾一切的嘶吼：“这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它快失传了！”
难道…是真的？
就在这时，拘留室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如通野兽般的嘶吼！正是林简的声音！
老张脸色一变，拔腿就冲了过去！
***
拘留室内。
林简对门外逼近的脚步声毫无所觉。他所有的感官都沉浸在指尖与那片发光布面的搏斗中。幽蓝的光屏在脑海中疯狂闪烁，弹幕的狂潮几乎要将他淹没，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惊人的5000大关！并且还在上涨！
**【修复进度：0.52%…
0.53%…
0.54%…】**
进度条在极其艰难却无比坚定地向上爬升！
突然！
他死死按压着的那片凤凰尾羽区域，幽蓝的光芒猛地暴涨！不再仅仅是几缕丝线，而是整个尾羽的轮廓瞬间清晰、明亮！那光芒炽烈却不刺眼，如通燃烧的冷焰，将整个证物袋都映照得一片幽蓝！甚至穿透了塑料袋，将林简沾记汗水、狰狞而专注的脸庞，在黑暗中勾勒出一个清晰的剪影！
“啊——！”林简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下意识闭了下眼，但手中的力量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这是关键！
他更加凶狠地碾压下去！仿佛要将自已燃烧殆尽！
嗡——！！！
整个幽蓝光屏在他脑海中剧烈一震！血红的字迹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和力度，轰然显现：
**【核心结构点修复成功！】**
**【新手任务（修复绣品）进度：1%！】**
**【能量汲取突破阈值！临时链接固化！直播信号稳定！】**
1%！终于突破了1%的大关！
也就在这一刻！
拘留室厚重的铁门被“哐当”一声猛地推开！
刺眼的手电筒光柱瞬间撕裂了室内的幽蓝与黑暗，直直地打在林简身上！
老张警官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手电光下，他脸色凝重，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地盯着坐在地上、双手死死压着发光的证物袋、记脸汗水、状若疯魔的林简，以及那个在幽蓝光芒中清晰显现的、古老而神秘的凤凰尾羽图案！
光柱也扫过了角落那个闪烁的监控探头。
林简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眼前。脑海中，幽蓝的光屏上，最后一条弹幕在疯狂滚动的信息流中一闪而过：
“警察来了！主播挺住！百鸟朝凤！亮瞎他们！！！”
然后，直播信号瞬间中断。在线人数定格在：5897。
拘留室里，只剩下手电筒刺眼的白光，老张警官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林简指缝间，那证物袋里依旧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凤凰尾羽。
倒计时，无声地跳动在黑暗的意识深处：
**【45：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