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他也是那样爱着你
救护车的呼啸声已经传进林书清的耳膜,他松开紧攥着的何韵的手,撑着虚弱的身体到门外去张望。
经过吴妈的尸体前,林书清倍觉感伤。
老阿姨在他们家服务了多年,原本听何教授夫妻的意思,是想等她做不动了,就把老房子送给她养老。
没想到最后,连她也被无辜拉下水。
林书清心里一酸,走到吴妈面前想要用沙发上的毯子把她的尸身盖住。
可就在他蹲下身靠近,准备给她整理一下躯体僵姿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滴滴滴滴的响声。
像钟表,又不完全像。像计时器,但节奏又比计时器诡异。
手机疯狂作响,是李主任。
小林！小林你快离开家,带着何韵一起离开！他们极有可能在家里放了定时炸弹！
林书清脸色瞬变,同时掀开吴妈的尸身,果然看到下面压着一排爆破引线！
来不及了！
上面的数字读秒已经不到十！
千钧一发之际,林书清扑到何韵身边,用自己的整个身子护住她——
轰！
那一声爆炸响彻天际。
李主任的手机惊掉原地,泪水也跟着落下来。
那场爆炸点燃了周围所有的空气。
硝烟和焦土的气息,钢筋水泥的压迫,还有梦和回忆一块块的撕扯。
何韵只觉得自己好像一直被人抱在怀里。
那体温很熟悉,那气息很安心。
她好想就这样睡过去,可不安分的神经却在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
不能睡。
林书清还在等着她,等着她的一句道歉......
......
何韵醒来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酷暑的热气散了,立秋的第一片叶子黄了。
这个秋天注定萧索,这个冬天注定难熬。
而下一个春天,不知道还有没有颜色。
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的妈妈于香芸。
妈......
沙哑的呼唤从喉咙深处钻出来,何韵的泪水瞬间决堤。
我就知道......
妈妈还活着。
她就知道那天在医院里他不会认错人,他就知道自己重伤濒死的时候,只看到了爸爸远去的身影,却没有看到妈妈来接他！
妈......妈......
一年多来压抑的痛苦决堤崩盘,何韵一把攥住母亲的手撑起身。
扑到母亲的膝盖上——
可是她扑空了。
扑在了于教授被截肢后的那条空荡荡的裤管上！
妈！你的腿！
妈没事,只是做了个小手术。
于教授红着眼,极力想让自己不要肆意流泪,毕竟刚刚移植完的角膜还没有完全恢复。
可是此情此景下,不流泪简直比不呼吸还要难啊。
可惜你爸没能等到。
于教授轻抚着何韵的脸颊：韵韵,爸妈对不住你。当时事发突然,保密级别太高。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保护你。出事后,你爸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庆幸当初让你按照自己的心意去选择了专业,没有强行要求你继承爸妈的衣钵。我们原以为这样就能让你远离危险,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你卷入其中......
妈,我们是一家人,我本来就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何韵紧紧攥着母亲的手：妈,书清呢。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们的保密计划,是我错怪了他,是我做了好多伤害他的事。你让我见见他,我要跟他道歉。他......是不是恨我......
傻孩子,书清怎么可能恨你呢。
于教授惨然摇头：他一直是最在乎你的,也是最包容你的。他不需要你道歉,你要是真的也在乎书清,就听她的话,好好生活。
什么好好生活！
何韵的心脏骤然揪紧：妈,你在说什么！他是不愿意见我么我......我们虽然签了字,但还没有真正离婚。我......
你忘了么
于教授的声音哽咽颤抖着：书清不是已经......不在了么那个爆炸......
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