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在东北的农村,过了秋除了外出务工人员,村里的闲散户,还有搞养殖业的人,没事就凑在村口的小卖部打麻将。
张大力(大名张力勇)忽然一个晃神。
“三万!”
张大力依旧很恍惚,自已还活着吗?
只听后面一个声音传来,接着后面的一个手掌猛地一拍:“干啥呢?大力,你这不胡了吗?这都记贯了。”
张大力回头,看着后边磕着瓜子的孙寡妇,眼里放光,像是和自已胡了一样。
那边的二老懒点的炮,生气地骂道:“孙寡妇,你能卖呆就卖呆,要不回家养汉去,人家大力都没看出来胡了,你在这吵吵把火的。”
孙寡妇一听,将手里的瓜子皮往地下一扔:“二老懒,你个光棍,说谁养汉呢?人家大力牌打得好,还能不知道自已胡了,赶紧给钱得了。”
张大力忽然就想起人生的转折点,就是在这个村口小卖部打麻将,也是孙寡妇急冲冲地跑来:“大力,你家着火了,你快回家看看吧!”
当张大力回家的时侯一切都晚了,媳妇林洁为了救火已经全身重度烧伤,当时为了这个鸡棚,还有即将出栏的鸡自已还欠了一万多块钱的债,给媳妇看病也是个无底洞,张大力借遍了身边所有人,为了借钱张大力还给人下过跪,可是林洁受不了这痛苦,还是从楼顶跳下去了。
张大力从牌桌上转身就走了,旁边的李老笨看着张大力起身了,:“干啥去大力,又上厕所啊,现在这身L不行啊,打八圈麻将上好几趟厕所。”
“我不玩了,我回家看看去。”
二老懒一听,“这还有两圈呢,大力你干啥呢?大白天的就想媳妇了。”
几个人听二老懒一调侃,都在笑着,张大力现在心中非常恐惧,真怕到了家看到得还是一片火海。
孙寡妇一看张大力走了,“我来两圈,大力今天这位置是好,能赢钱。”
张大力猛地往家跑去,路上胶鞋都跑丢了,站在家门口,看着那养鸡的大棚,还在那完好地矗立着,张二河跑了几步,将鸡棚里的电断了,当年就是不懂,在这鸡棚里乱拉乱接电线,最后失了火。
张大力便走进了屋,妻子林洁正在剁着酸菜,妻子林洁一张白皙的脸,五官大气,曾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村花,他看着张大力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便问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张大力看着贤惠的妻子,走到他身旁,摸了摸的头发,温柔地说道:“想你了?”
被张大力这样一说,林姐脸都红了,“干啥,大白天的。”
张大力平复了一些心中的一些思念,问道:“爹,在家呢吗?”
“东屋看电视呢!”
张大力,进了东屋,老爹张山海(外号张老面)就在炕上抽着旱烟,张大力娘死得早,张大力将兜里的黄果树扔给老爹,说道:“别总抽老旱,抽这个。”
张老面将烟又给张大力甩回去:“你出门抽,你在家里也抽点老旱,省点钱,这老旱还过瘾。”
“爹,我可抽不了老旱,这玩意辣嗓子。”
“就是这新时代给你惯坏了,以前我半大小子的时侯,这老旱都抢着抽,今天回来这么早,兜里那两个子得瑟没了,躲远点,挡着电视了。”
张大力家里现在也算小康生活,他爹看得是黑白老电视,自已西屋还有一个彩电,电视上的西游记老爹百看不厌似的。
张大力真怕自已说完这句话时,老爹给自已打死,不过还是得说。
“爹,咱把鸡卖了吧!”
张老面听张大力说完这句话,以为自已听错了,“大力,你刚才说啥了,电视声太大了。”
“爹,咱把电视卖了吧!不是给鸡卖了吧!”
只见张老面似乎在找着什么,他抄起旁边的扫炕笤笊,直接就朝张大力扔去,幸亏张大力躲得快,要不就真打在自已身上了。
“你个瘪犊子,是不是赌大的,外边欠钱了,这鸡现在卖斤数不够,卖不上钱,那得少卖几千块钱,你想什么呢?我这点棺材本迟早都得败在你手里。”
这时,林洁走了进来,“大力,你又惹爹生气啦!”
“这个败家子,要把鸡都给卖了。”
“大力,你卖鸡要干啥,你是不是外边欠钱了。”
张大力把烟点上,坐在炕梢,这时张老面趁着张大力不注意,鞋底子又飞来,这一下直接打在了张大力的身上。
林洁心疼地走过来,帮张大力打扫了身上的灰,焦急地问道:“大力,你外边真欠钱啦!”
张大力看着林洁那张焦急的脸,吸了一口烟:“这事,不管你们信不信,那大棚里保温灯,都是私拉的电线,还有那炉子,炉子再烤着电线,弄不好哪天就失火,要不就再拿几千块钱找明白人好好整整,要不就听我的把鸡卖了,要是不听我的,过两天就得失火。”
“是不是村里那几个大明白又装明白给你忽悠了,这都半年了都没事,现在你说要失火,当初说养鸡的也是你,养了这么长时间要卖鸡的也是你。”
林洁心中也没了主意,毕竟她只听张大力的。
林洁看着张大力,一脸的担心,作为一个女人肯定是希望家里和和气气的,现在因为这事吵了起来,她的主心骨肯定都是自已的男人,“大力,这事要不再商量,商量。”
张大力,将烟头在水泥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这事,我让主了,谁说也没用。”
“什么,谁说也没用,我还没死呢,再说这事得听你大爷的,你大爷当时还给你拿两千块钱呢?”
“爹,这是咱家的事,跟人家有啥关系。”
“什么没关系,咱们家当年闯关东到这,就是一家子齐心协力才在这落下脚,你大爷还当过大队书记,你大爷懂得多,这事听你大爷怎么说。”
接着张老面便好像在寻找什么,张大力想起当时自已到处借钱时,自已的那几个大爷还有几个表哥表姐对自已的嘲讽,还有无视,心中便燃起一种火,现在对自已指手画脚,自已出事了管自已叫家族败类。
“孽子,给鞋给我扔过来。”
林洁一听将鞋给张老面拿了过去,张老面接过了鞋,:“你在家给我教训他,这寻思一出是一出。”
林洁问道:“爹,你干什么去?”
“我上你大爷家。”
等张老面出了门,林洁坐在了张大力身边,“大力,你今天是怎么了,又是咱村那几个看咱家过得好,给你煽风点火了。”
“他们,除了种地和打麻将的事,剩下他们懂啥。”
“行,那我支持你卖鸡,虽然少挣了钱,不也少喂了粮食,粮食不也能卖钱,可是大爷那人犟的很,咱们一大家子的事不都得听他的。”
“现在谁家不是各扫门前雪,再说咱们卖了鸡还了账,最后剩的钱也够过年,还有买种子化肥的,要过年的时侯再去趟城里,给你买两身新衣裳。”
林洁一听将手放在了张大力的手里,两人双手紧握,等待着暴风雨的到来。
只听“嘭”地一声,一人穿着一身苍青色衣裳帽子,背着手像赵本山,走了进来,这是张大力的大爷,张山河。
“好日子过够了,那鸡还有一两个月才能出栏呢,你这脑袋寻思一出是一出,当初要不是看你爹,我能给你拿两千块钱,你要不想给你爹气死,你家这鸡就不能卖。”
此时张老面就在门口蹲着,掏出老旱抽了几口。
张山河看着唯唯诺诺的弟弟将屋子里抽得乌烟瘴气地,骂道:“上外边抽去,抽得乌烟瘴气,这孩子就是让你带坏的,十六七就抽烟。”
张老面一听,赶紧将烟掐了。
“大爷,我家这棚当时为了省钱,电路还有取暖都没弄好,现在一接电,还有火星子呢!这鸡不卖,过两天就得失火烧死。”
“你说啥呢,这孩子,哪有人总说自已家失火的,这都半年了啥事没有,说着火就着火了,你这孩子我看你是招啥了把!”
“大爷,就你这觉悟还当过大队书记呢,我跟你说的这是安全生产,是科学。”
张老面一听张大力,自已孩子在这顶撞自已大哥,又把鞋底子抄起来了,:“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你还科学,安全生产,还计划生育呢。”
鞋底子,又要朝张大力飞过来,林洁站起来想挡在张大力身前。
张大力又将林洁搂着坐下,最后张老面的鞋也没飞过来。
“大力,你这孩子小时侯挺听话,这两年怎么越来越轴呢,你每天多巡几遍,少去打几圈麻将,非要卖鸡。”
“大爷,那还有晚上呢,原来夏天不用接保温灯,也不用生炉子,再说那塑料布一个火星都得着,这回谁说都没用,明天那鸡我肯定全都处理了,到时侯,我就把那两千块钱给你送过去。”
张山河见自已这么劝都没用,只能又用家族的事来压他。
“我们老张家没你这个败家子,咱们这个家族,哪件事不是听我的,没有我你能娶这么好的媳妇,以后你别进我家门,我也不认你这个侄子,咱们两家断了。”
接着张山河转身摔门而去,张老面赶紧追出去,“大哥,大哥,一会回去我打断他的腿,大哥。”
林洁看着自已的丈夫,也不知道怎么了,原来自已的丈夫对这个大爷言听计从,自已亲爹的话还会反驳几句,而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连他们家族的这个大家长的话都不听了,便问道:“大力,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啥,今天早点吃饭,明天早上我就联系人卖鸡。”
卖鸡那天早上,村子里边的人都出来看。
二老懒看着一只又一只的鸡上了车:“你们看,这忙活了半年,这么瘦的鸡就给卖了。”
孙寡妇还是磕着瓜子,“这大力卖了鸡,以后就有钱了,估计就得进城玩了,不能再跟咱们玩这小的了。”
其余人也都在疑惑,这刚入冬正是鸡养膘的时侯,其他两个养牛,养猪地看着村子里这唯一一个养鸡大户,现在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张山河听说了张大力今天卖鸡,看着这么多人都在围着,知道今天这事就是让人家看笑话,自已作为老大队书记,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转身就要走。
李老笨作为村子里的养猪大户,家里的日子也是红红火火,不过谁让张山河有个好闺女,闺女又嫁给了城里的大老板,两人从生产队的时侯就不对付。
又和张山河通辈,看见了张山河便故意问道:“老哥,你家这事你也不管管,这不是糟践钱吗,现在卖最少也得少卖两三千块钱吧!”
张山河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头也没回:“这是人家的事,我管不着。”
李老笨看着张山河那一脸火气的样子,心中也有几分得意,他们老张家不是在村里面有面吗,这回窝里面斗上了,嘴里便哼起了二人转:“正月里也是里,正月里初三四啊,社里头放年假。。。。。”
孙寡妇问道:“李叔,人家卖鸡,你咋这么高兴呢?”
“这咋不高兴,这成天闻这鸡屎味,现在闻不着了!”
众人知道,这老张家平时都听张山河的,今天张山河这态度,看起来是两家掰了,这回小卖部又有聊得了。
张大力卖完了鸡,将账还了还,一算这一茬鸡,最后还是挣了了两千多块钱,家里的地里产的粮食还能卖上几千块钱,想起曾经自已欠了十几万,媳妇惨死,老爹也被气死的日子,现在也算是有了存款,心中也是十分安心。
不过,自已的老爹一直不和自已说话,自已那大爷现在逢人就说,自已是让啥附L了,好日子不过,以后就往败家奔,张家最大的败家子就是他张大力。
只有妻子林洁才看到张大力的改变,卖了鸡张大力留了几百块钱的过年钱,剩下的钱都存起来了,再没去村口小卖部打过牌。
不过,张大力现在过得也是非常无聊,这一天除了抱着媳妇看电视,干点家里的零活,就不知道该干什么,还有两个月过年,张大力看着贤惠的媳妇,心想总得去赚点钱。